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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看着尸鬼王的骨骸在我面前逐渐分解，最后变成一堆白骨静静地躺在了我的脚边。
我呆呆地看着这出戏的落幕，在这一刻我竟然生出了一丝悲凉的落寞感，就好像自己本就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有的仅仅只是目睹这一切发生的权力。好像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都真的如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的那样，我其实只是千年前那个男人的缩影而已，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只是那个男人的遗留。我不禁问自己，坚持着原来的想法，真的不算是执迷不悟吗？要是这样坚持下去的话，最后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
曾经的我认为只要坚守本心就一定能得到善终。可直到今时今日，我才发现任何倔强在骨感的现实面前，都显得格外地苍白无力。曾经的我也认为我是个独立的个体，我的未来将会由我自己创造，但就在前一刻我突然地发现，如果不是我在之前的机缘巧合下得到了永夜之剑和墨玉的认可。刚才那种情况下，失去戮仙剑和陷仙剑的我，是不可能在尸鬼王面前存活下来的。
如果不是我的运气好，恐怕刚才说出再见的就是尸鬼王了。算了，要不这么认了就算了吧……
我一面惊讶于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一面又庆幸自己也可以这么轻易地做到妥协。但就在这一刻，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让我由心到整个身体都不禁为之一颤。
“主人，我觉得你似乎很难受。”
我艰难地扭过头，看向了虚立在我身旁的墨玉，今天的墨玉看起来比以前要长得更高了些，眉宇间也多了一丝女性特有的魅力。外貌较之前也有了一些转变，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更在意的是，在墨玉看来，我的心情竟然是难过的。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很开心的啊……”我在心里对墨玉笑道。
“不，你在说谎。”墨玉依旧是面目表情地说道。但我却好像从中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张晓雅这时也看出了我情绪的不对劲，伸出手摇了摇我的肩膀，说道:“谢谢你。”
我稍微愣了一下，疑惑道:“你谢我干嘛，我做了什么吗？”
张晓雅指了指地上那堆尸鬼王留下的骨头，说道:“我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你的实力似乎出了些问题。可你最后还是杀掉了尸鬼王，救了我啊。”
我苦笑了一声，道:“不用谢，其实也就是运气好吧。不过失去神器这件事情倒也不错，这下子不用整天藏着掖着的害怕别人抢夺神器了。也算是因果得福了吧。”
张晓雅气愤地说道:“虽然我对于你藏着神器不告诉我的做法表示很生气，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刚才击败尸鬼王，有用到传承自你那个什么前世的力量吗？”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墨玉，它也回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看吧，连她都点头了。你这个做男人的还好意思继续这么妄自菲薄下去吗？”张晓雅说道。
我静静地看着墨玉，以及被她握在手中的永夜之剑。听了张晓雅那番话，好像确实是挺有道理的。在此之前我听过一句话: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现在用在这里似乎也是毫无违和感。
“是啊主人，您也不需要太担心，我和绮罗在您晋级天皇级后应该就可以破除掉一部分的封印的。您更不用认为我和绮罗会背叛你，不管是从心里的角度还是契约的角度来看。在我和绮罗不得不暂时离开你的这段时间里，就请你尽快地修炼天力，然后就让墨玉代替我们为你保驾护航吧。”海棠的声音适时地在我的脑海中响起，使我不禁为之觉得心头一暖。
“谢谢你，海棠。”我由衷地在心里感激道。
“那我呢?那我呢?”绮罗的声音一出现就占据了我半边耳朵，我笑道:“当然少不了有你的，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宝贝剑灵，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保证，这一点绝对不会变。”
“咳…”一声轻咳从我身旁响起，我和张晓雅同时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墨玉直勾勾地看了我好几秒，然后就直接扭身进入了永夜短剑之中。
墨玉这是……吃醋了吗?我惊诧地想到。
“没有，请主人不要随便臆想。”墨玉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张晓雅一把拉住就往山脚下跑。
“你可别浪费时间了，快跟我去看看大家怎么样了。”
张晓雅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即使尸鬼王歇菜了，也不见得那渗人的尸鬼大军会因此全军覆没。
“轰隆!”
正当我和张晓雅奋力往先前的山腰处跑去时，数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顿时响彻了整座大山。
“该死，这动静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我咬咬牙，在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龙虎山虎贲
堂这三十名精英弟子外加张晓北这个少掌教一起，交代在这个名为江河山的荒山野岭之中。到了那个时候，虽然张徽机那货不一定会追究我的责任，但龙虎山上下一定会恨死我的，这样的话对于我替红音寻找解除诅咒的办法是非常不利的。
张晓雅一开始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担忧起了半山腰处的情况来，但不一会儿便换上了一副惊喜的表情，兴奋地跳了起来，指着半山腰的那个方向，对我说道:“太好了!龙虎山的支援来了!刚才我感受到的那是正一道统的天力波动!”
既然张晓雅这位龙虎山千金都亲自确认过了，那半山腰那里的增援毫无疑问就是龙虎山的人了。不过让我唯一感到不解的就是为什么没有人向外面传达求援信号，却有人赶过来帮忙。但这个问题不是现在应该思考的，不管怎么样都得先赶到现场看一看实际情况。
张晓雅因为在乎张晓北的安危，就连速度都好像增加了几分，竟然勉强跟上了我天王级巅峰全力展开的速度。在两分钟后我们赶到了目的地。
满目疮痍，一片狼藉。这就是我们眼中看到的景象。
在不远处，张晓北正在地上盘膝而坐，一名身披龙虎山道袍的老者正在为他运功疗伤，也就是像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双手抵在张晓北的背上，将自身的天力平缓地渡到他的体内，并且带动天力在他体内按照周期运转，从而达到修复因战斗过度导致受损的经脉。
在张晓北的身前也端坐着一个老者，同样是龙虎山道袍，看起来大概和另一个老者一样，都是龙虎山的长老。这位长老负责的则是张晓北腹部的创口。
其他龙虎山弟子也在接受着战友的治疗，只是除了那些已经牺牲的弟子，没有人比张晓北伤得更重了。不用想也知道，张晓北那个死脑筋的家伙，在作战中肯定是最不怕死的那个，又护着手下的战友，又要积极对敌，想不受伤都难。
就在我四下张望的时候，张晓雅突然喊了一声:“爸爸。”
我下意识地顺着张晓雅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脸慈爱的张徽机正快步向张晓雅走来，一把抱住了张晓雅。
“晓雅，你没事就真的太好了。担心死爸爸了。”
看着张徽机如此难得的一面，我不禁升起一丝感叹，人们常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这句话就算是放在堂堂龙虎山掌教的身上也同样适用。
在确认女儿身上没有受伤后，张徽机松开了抱着女儿的手，这时，站在一旁的我吸引了张徽机的视线。
张徽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抱歉啊帝堂主，我也是爱女心切，下意识地就先找上晓雅了。我先给你陪个不是。”
我笑着摇摇头，表示可以理解。
张徽机向我投来了感激的目光，说道:“事情刚才我都听晓北大概地说了，不过考虑到他伤势太过严重，我就没有让他说太多。就请你跟我讲一讲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里的行尸和厉鬼都是由一个叫尸鬼王的骷髅人操控的，这号人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
关于尸鬼王跟我讲的那些关于我前世的事情我暂时不想跟任何人提及，至于张晓雅也当着我的面发了誓，保证不会将我的这个秘密泄露出去。道士对于誓言一向很重视，所以我根本不用担心张晓雅。
“尸鬼王?我有点印象，好像是在哪个地方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他人呢？让我看看或许能记起来也说不定。”张徽机说道。
可已经被永夜之剑消灭的尸鬼王早就已经在墨玉力量的侵蚀下成了一抔黄土了，就算想看也是无法做到的了。
其实我已经开始有点后悔当时情绪失控就直接攻击尸鬼王的，我到了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些事情需要从他口中问出来。比如为什么会选择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操控行尸大军作恶，还有一些关于帝羽更多的事。
我对张徽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既然记不起来那也就没办法了。对了，现在兄弟们的伤势怎么样?”
张徽机将手搭在我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欣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帝堂主是个就事论事的人。虽然帝堂主来我这里帮忙是有非常特殊的情况，但现在出了这档子意外，你不仅没有幸灾乐祸，反而还像对待自己战友那样对待龙虎山的弟兄们。我真的很感动，关于你那护身鬼魂所中诅咒的解除已经开始进行了，我向你保证，在一个月后就可以顺利解除。到时候你们想去哪里我都不会再过问，龙虎山的大门也将永远为你敞开。”
我淡然一笑，往后退了一步，认真地说道:“张天师是聪明人，想必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能说忘就忘的。不过也请您放心，既然接下了虎贲堂堂主这个位置，那我就一定会好好对待我手下的兄弟。”
张徽机也不敢奢求我现在立刻原谅他
什么的，我这样说对他来说已经是很意外的回答了。站在一旁的张晓雅敏锐地察觉到了我和她父亲之间不那么对劲的气氛。连忙凑过来拉了拉我的衣袖，说道:“帝羽，我们快去帮忙照看一下受伤的弟子们吧。”
我自然能猜出张晓雅的想法，眼下这个气氛也有点让我不舒服，索性就接受了张晓雅的好意。
张徽机一直微笑着，只是看到自家女儿伸手拉我衣袖的时候眼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但之后马上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一直到我跟张晓雅跟他告辞的时候他还是一脸笑容。
在走向伤员的临时聚集地时，我和张晓雅是背对着张徽机的。在某一刻，我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背上的那道不善的眼神。
我用膝盖想都能猜到个大概，恐怕是某个女儿控大叔在后面想着怎么处理我了。不得不说，女儿控大叔真心惹不起……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杂七杂八的思绪甩到了九霄云外。现在我什么都不打算想，仅仅只想着做好眼前的事情就可以了。
而就在我和张晓雅正准备去到张晓北身旁查看情况的时候，坐在张晓北前后帮他疗伤的那两名老者也站了起来。其中一名老者对我跟张晓雅点了点头，说道:“感谢你帮少掌教及时封住了伤口的血脉。”说完后便准备去照顾其他受伤的龙虎山弟子，毕竟只有争分夺秒才能尽可能地不让受伤的弟子们留下后遗症。
张晓北作为跟我同级别的修士，自我恢复能力也不可能弱到哪里去，在两位长老的协助下，目前是已经没有大碍了。见到我和张晓雅，躺在地上，朝我们笑了笑。
“哥!你吓死我了!你要是挂了我怎么办啊？”张晓雅见到张晓北腹部缠得严严实实的纱布，眼眶立刻就红了，风风火火地就要扑向张晓北。
我一把抓住了张晓雅的辫子，将她给拉了回来。张晓雅吃痛，一边摸着被抓的辫子，一边向我不满地斥责起来。
我无奈地捏住了张晓雅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了她哥那个方向，张晓雅发现，自己的哥哥竟然是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顿时委屈地说道:“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人家啊？你这个蠢货!”
我首先让张晓雅安静了下来，然后向她指了指张晓北腹部那里被厚厚的纱布缠着的地方，说道:“刚才你扑过去我能理解你很看重手足之情，但是你知道吗，你刚才扑过去的落点就是你哥的伤口。你说你这个体重，一扑下去，你哥是不是就被你玩死了?”
张晓北叹了一口气，朝我说道:“谢谢帝羽兄出手相救，不然张晓雅这一百斤的小肥妹扑过来，我估计大难不死也得给她弄死了。”
我笑着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你，说谁…是一百斤的小肥妹?”张晓雅撸起袖子，虎视着张晓北。
啊咧?我愣了一下，怎么张晓雅突然就怒了，明明没什么值得发火的地方啊。
“老娘身高175厘米，这一百斤也不能算重啊！张晓北，你给我记着!等你伤好了我一定天天给你家门口撒大头针!”张晓雅恨恨地说道，看那架势是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把她哥痛扁一顿。
看到这里，我不禁感慨，女人在体重这方面还真的是极其敏感，稍有一点不合听的话入耳，就会马上进入发火状态……
可怜了晓北兄……还好我没有妹妹……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还是需要我出面打个圆场的，秉承着和事佬的办事风格，我来到张晓北的身边，一屁股坐了下去。问道:“张兄，我想问问你，刚才我和张晓雅不在的时候这里时的情况。”
这个话题转移得可谓是非常巧妙，就连正在气头上的张晓雅也凑了过来，一把蹲了下来。很显然，这是个她也很在意的事情。
张晓北想了想，回答道:“当时我在帝羽兄你那两道旋风的保护下并没有遭遇危险，而弟兄们之后也没有伤亡，只是多增加了几个伤员而已。因为突然之间那群行尸大军有很多都自己倒了下去，化成了泥粉融入了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而那些厉鬼则是像集体魔怔了一般，足足呆立在原地好几秒，紧接着就化作鸟兽散了。再过了一会，我父亲和长老们就带着增援过来了。只是可惜了……那八个牺牲的兄弟。”
我能看得出张晓北此时的内疚之情，换成我我可能也会这样。不过毕竟我不是现在的他，没办法说出什么可以理解你之类的话。所以只能静静地坐在张晓北的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看开点，你其实也做了一件很正确的事情，那就是发觉事情不对的时候给龙虎山发出了请求增援的信息，否则那些伤势比较重的弟子就可能撑不下去了。”我如是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