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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我睁开眼睛,漆黑的夜幕笼罩着世界。
我的脑子很乱,根本睡不着。
禹风躺在我身侧,轻轻地拥着我,清凉的温度透进我的身体。
我见他睡着,不忍心吵醒他,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挪开,从床上起来,悄悄地来到门外。
我估摸着这个时候应该是席浩宇学校上课的时间,又给学校那边打了电话,那边接电话的是一个说着英文的女人。
我说:“您好,请您帮我找一下席浩宇同学好吗?家里出了急事,我电话联系不上他。”
那边礼貌地说:“稍等。”过了一会儿,让我提供了席浩宇的信息。
我把弟弟的信息告诉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键盘啪啪的声音,没多久,女人告诉我:“对不起,女士,席浩宇同学已经退学了。”
退学两个字砸进我的心头,怔得我愣了半响:“不可能,我弟弟怎么可能会退学?您再帮我确认一下好吗?”
那边耐心地说:“根据您提供的信息,我查到的确实是这样的结果,非常遗憾。”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又问道:“请问他是什么时候退学的呢?”
对方告诉我一个日期,我推算了一下,那个时间正好是我死前的一个星期。
这是不是太巧了?弟弟退学后一星期,我就死了,紧接着所有财产有条不紊地落入了叔叔的囊中。
我握紧手中的手机,内心泛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会不会弟弟也遭遇不测了?
我向电话那头的女人道了谢,挂掉电话后,立即给蔡雪宁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遍没人接听,我又继续打,过了许久,终于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蔡雪宁迷迷糊糊的声音:“大姐,大半夜打电话给我干嘛?不知道我正睡得香吗?”
我无视她的牢骚,压抑住内心的惶恐,说:“雪宁,我弟弟可能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儿啊?”蔡雪宁可能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语气十分懒洋洋的,十分不耐烦,不过很快,她的声音清朗了许多,“你说席浩宇出事儿了?!”
“我只是猜测,之前禹风帮我查到我死后不久,所有的财产都被转移到了我叔叔名下,包括我给自己买的保险,明明受益人是我弟弟,可是钱却被他领走了。”
想到这些,我内心就十分愤怒和恐慌:“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没有浩宇的消息,我从来没有多想,可是刚才我打电话去学校确认,才知道他在我死前一个星期就退学了,我弟弟那么懂事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退学呢?”
蔡雪宁那头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异常沉重地说:“如果你叔叔占有你的财产是早有预谋的话,会不会你的死亡就是他下的毒手?如果真是这样,他恐怕真的不会放过席浩宇。”
蔡雪宁的话让我更加不安,我感觉全身都在发抖。
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安慰我道:“你也别太着急,我马上去叫我爸,让算算浩宇的阳寿是否还在,应该没事的,嗯,肯定没事的。”
说到后头,我感觉她其实是在自我安慰。
挂掉电话,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感觉特别的不安和无助。
我想起几年前爸爸还在世的时候,弟弟春节从国外回来,我们一家人在大年三十那晚放烟花的场景,其乐融融,怎么如今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或许是我前二十年活得太顺利了,上天特意给我安排了那么多挫折。其实我死了无所谓,可是浩宇还小,他还有大好的年华,我不希望他和我一样,变成一缕孤魂。
约莫一个小时后,蔡雪宁的电话打过来了,我知道她是准备告诉我席浩宇的情况,内心无比恐惧,按接听键的时候,我的手都是抖的。
蔡雪宁许是太着急,说话上气不接下气:“若瑾,我爸刚算出来了。”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衣摆,只听到电话里传来她的声音,“席浩宇的阳寿还没尽,他还活着,没出事儿,你别太担心了。”
我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吐了一口冷气,差点没哭出来:“太好了。”
“你放心吧,他福大命大,肯定没事。”
我赞同地应了声,却又悲观地说道:“可是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被叔叔藏起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受苦……”
“应该不会的,他说不定去哪里旅游了,你们家里出了事,他肯定也不知道。”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一切的巧合又让我无法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席浩宇没死,却不代表他现在是安全的,如果叔叔要对他不利,以他的手段,他定是不会放过浩宇的。
“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浩宇。”我咬牙道。
挂掉电话,一个人从背后将我拥进了怀里,这熟悉的气息不用我猜,我也知道是禹风。
在我无助的时候,被他这样抱着,我莫名地心安,我转过身,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你怎么起来了?”我故作轻松地问。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背,说:“你起来的时候我就醒了,不放心你,下来看看。”
我抬起头,露出笑脸:“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柔声说:“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强颜欢笑,我知道你内心背负的东西很多,我会陪着你的,你的弟弟我也会帮你找到。”
或许被他捏坏了鼻子,我感觉鼻头一酸,竟然想哭。人在脆弱的时候听不得安慰,筑起的泥墙轻轻一摧就能坍塌。
第二天,禹风向我讨了一个席浩宇的贴身物件,说是拿来找人有用。
我从家里翻出一块表,这表是当年席浩宇买的,他戴了一段时间,觉得女气,又转送给我了。
我把表交给禹风,禹风把表握在怀里,闭上双目,凝神聚气地在感受什么,我不敢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瞳孔如一汪深潭,神秘莫测。
我期待地望着他,想从他的口中知道席浩宇的下落,却见他摇了摇头:“我只看到他蹲在一个花坛边上,好像在数花瓣,周围没什么人,我也不知道那里是哪里。”
“我们可以直接传过去吗?”
“我尝试过,可是你弟弟周围的媒介被人为破坏掉了,我无法传过去。”
我内心有些小失落,可好歹我还能调解自己的情绪,理了理思绪,问道:“你能从你看到的画面中挖掘出什么线索吗?比如他周围都有什么人?天气怎么样?有没有标志性的建筑物?”
禹风依然摇了摇头,说:“没有人,也没有标志性的建筑物,唯一能看出来的便是那里的天气和我们这里差不多,可以推测出他应该在国内,或许离我们并不远。”
禹风把手表放进了自己兜里,说:“这块表先放在我这里,我时刻关注着,说不一定就能看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我只好点点头,随即又问道:“我弟弟看起来开心吗?”
“说不上开不开心,看他连脸上没有表情,倒显得有些落寞的样子。”
我心里一阵难过,越发觉得我弟弟很有可能被控制起来了。我不知道这是第六感,还是我太杞人忧天。
沉默了一会儿,我喃喃道:“禹风,如果我叔叔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你说我该杀了他吗?”
禹风摸了摸我的头,说:“你不必亲自动手。”
我无奈地叹息一声,突然想起一件事:“鬼节快到了吧?”
“嗯。”
“到时候我得记着给爸爸烧点钱。”我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这句话,可是我的身上已经泛起了淡淡的戾气。
我的叔叔,尽管我没有证据证明我的死亡和弟弟的失踪与他有直接联系,但他侵占了我和弟弟所有的财产,这是不争的事实,我觉得我必须让他受点惩罚。
鬼节那天晚上,风特别大,吹得花园里的树枝沙沙响。天上挂着一轮明月,月亮安静得有些凄冷。
我和禹风在院门口给我爸爸烧钱,我一边烧钱,一边说:“爸爸,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我现在多烧点钱孝敬孝敬您,您在那边多给自己买点衣服。”
一阵风吹过,火星漫天飞舞。
我听到院子外面有很热闹的声音,那声音虽然热闹,却透着瘆人的味道。我知道那是无数鬼在狂欢,对于它们来说,这个节日就像人类的春节一样。
烧完纸,我对禹风说我需要出去一会儿,就我一个人。
我没直接告诉他我要去做什么,因为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瑕疵必报的阴暗面,也不想让他看到我丑陋的样子。
其实我也没打算做什么,无非就是装成恶鬼去吓一吓我叔叔,以此来惩罚他做的事。
可是我没说,禹风却似乎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他拉住了我的手,说:“我跟你一起去,顺便带上录音笔。”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问:“录音笔?”
他看着我,嘴角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眼睛泛着精明的光芒,微微点了点头,说:“这是一个让他吐真话的好机会。”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我去吓叔叔,他在惊慌之下,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到时候我用录音笔把他说的话录下来,就可以作为证据将他送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