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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初心原本计划好接了耿耿再去超市买鸡翅,然后回家,因为梁立尧的突然出现,计划全部被打乱。
看到耿耿那么高兴,汤初心不想扫了他的兴致,心一软便随了梁立尧的意思。
此刻,天边最后一抹晚霞透着斑驳的红色,映衬着蓝灰色天空中还依稀可见的朵朵白云,城市华灯初上,夜,开始变得妖娆起来。
梁立尧把汤初心母子俩带到滨江路的一家私房餐厅,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餐厅临河,与其说是餐厅倒不如说更像一户农家小院,齐人高的木栅栏上盘踞了繁茂的蔷薇,正值花期,粉色的花朵竞相怒放,有淡淡的花香萦绕,入口的栅栏边立着一盏古旧的花园灯,站在门边,可以看见院子里几张错落有致的餐桌上也是有灯盏亮着,光线不算太好却足以照亮当前的一方小桌,透过有点旧旧的木窗户,内堂星星点点的灯光若隐若现,平添了不少浪漫,走进去才发现,装修也一点不像是餐厅,和那些华丽的餐厅比起来倒更像是自己家的花园阳台一样,闲适惬意。
毫无疑问,汤初心是喜欢这里的。
女人对于浪漫的氛围总是毫无招架之力。
汤初心当然也不会例外,虽然已经是四岁孩子的妈妈,可她内心深处依旧还是个有着美好憧憬的女人。
汤初心难以置信的是这里距离自己家明明就很近,看样子也不像是新开的店,在这附近生活了快四年的她居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家餐厅,有那么一瞬,汤初心在心里默默问自己,这些年除了工作和儿子,自己平时是不是对生活太过冷漠了一点?
经过前台的时候,汤初心看了眼高高的吧台后面那张充满阳光的笑脸,两颗虎牙,很是可爱。
当然,汤初心也看到了吧台前木质画架上的小黑板,粉色的粉笔字,圆圆的字体,俏皮又可爱。
类似温馨提示一类的字句:
粉色蔷薇的花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汤初心愣了一下,脸上温度骤升,迅速将目光从小黑板上移开,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梁立尧自然也是看到了,他没想到店里还有这东西,咋一看也不免觉得有些尴尬,遂也装作没看见,走过后又意味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汤初心牵着耿耿走在前面,暗想,这个梁立尧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他真的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
还有就是他会不会知道自己就住这附近?
汤初心一遍遍的问自己,又一遍遍的否定自己的猜测。
梁立尧连自己在哪儿上班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她住哪里,就更不可能这么刻意来安排这一切。
事实是,梁立尧真的不知道汤初心就住这附近,这家餐厅只是他前两天路过时偶然看到的,觉得环境很不错,当时他的直觉就是这里和汤初心的感觉很相称,加上那天汤初心请他吃饭后他也一直想着找机会要请回来,算是礼尚往来,只是他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不得不问一句,这真的只是他的礼尚往来吗?
耿耿的幼儿园恰好也在这附近,所以接了他之后梁立尧便直接带他们过来这边,环境是不错,味道怎么样,他也是不知道的,只有试试看。
菜品都是简单的家常菜,没有那些浮华的包装,多了几分家的感觉,汤初心和梁立尧都觉得很舒服。
汤初心选了临河边的一张桌子坐下,耿耿对桌上小玻璃缸里的红色小金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整个上身都趴在桌子上,凑过小脑袋,盯着里面的几只小金鱼目不转睛。
“妈妈,你看,这条小鱼和我的不一样。”耿耿认真的说道。
“这是小金鱼。”汤初心温柔地对儿子说道。
“耿耿喜欢小鱼呀?”梁立尧笑着问道。
“嗯,喜欢,妈妈买给我的,可漂亮了,后来变出好多好多,就在隔壁小斐阿姨家,因为小斐阿姨家的鱼缸好大好大,还会吐泡泡。”耿耿说起自己的鱼兴奋得手舞足蹈,恨不得让梁立尧现在就看看他的宝贝们。
“年前带他逛花市的时候他看到人家店里卖的孔雀,觉得漂亮,死活不肯走,就给他买了几只,没想到养了两个月后产了好大一缸,没办法只有拿到苏小斐家大鱼缸里养着。”汤初心不紧不慢的说着,眼里满溢的都是笑意。
“尧叔叔,你喜欢小鱼吗?”耿耿趴在桌子上,抬起头望着对面的梁立尧问道,眨巴着大眼睛。
“喜欢。”梁立尧露齿笑道。
听到梁立尧说也喜欢小鱼,耿耿跟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一样,两眼放光,兴奋的说道:“那下次尧叔叔你去我家的时候,我可以送一只给你,嗯,不是,送两只给你……”耿耿一脸的认真,好像是在做个重要决定一般。
“好呀……”梁立尧伸手摸了摸耿耿凑在小玻璃缸上的小脑袋。
这时,汤初心包里的电话响了,一看,是苏小斐,这才想起之前手机上有她那么多的未接来电,打那么多个,肯定是有什么事,她居然给忘了,此时汤初心对自己也有点懊恼,怎么可以这么粗心大意。
汤初心冲坐在对面的梁立尧笑了笑,然后拿起手机示意她要出去接电话便站起身去了外面的河堤边,边走边接通了电话,瞬间手机里传来一阵近乎咆哮的怒吼。
“汤初心!你终于肯接电话了吗!你在干嘛,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隔着手机,汤初心已经感受到手机那头苏小斐满腔的愤怒。其实看到她的未接来电时她是准备给她回过去的,谁知道梁立尧还没走,她又一慌,就给忘了。
“你这么着急什么事?”
汤初心不紧不慢,苏小斐就这咋咋呼呼的性格,找她也不会真的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要真是什么大事,她又这么不接电话,她肯定一早冲到她办公室了。
“今天下午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急死人呀你要!”
如果手机有传送人的功能,苏小斐肯定已经伸手过来掐汤初心的脖子了。
“下午手机一直都静音,没注意到,找我有事?”
这个时节,夜风还是充满凉意的,汤初心拢了拢衣服外套。
“十万火急的事!”苏小斐煞有介事。
“……”
“不过你现在才接电话,就算告诉你好像也已经晚了,唉!”电话那头的苏小斐有点泄气的感觉,那声叹息仿佛承载了千吨的遗憾。
听苏小斐的口气,汤初心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苏小斐真的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找她?不等她开口,苏小斐又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梁立尧今天下午去相亲了!”苏小斐立刻又来了精神,在电话那头气得不行,好像去相亲的那个人不是梁立尧而是顾晓觅。
“……”
相亲?
汤初心整个身子都震了一下,侧头望了望餐厅里的梁立尧,正和耿耿说着什么,耿耿脸上都笑开了花。
梁立尧去相亲?
今天下午他不是在他们公司吗?
他不是说他是帮朋友给廖茗馥带东西吗?
该不会,他就是去和廖茗馥相亲的吧?
“你看吧,我就说嘛,现在的小姑娘可厉害了,你要是再不主动点他可就真被别的小姑娘勾搭走了!”苏小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如果梁立尧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了,苏小斐是不是得被气得内出血。
“你听谁胡说的?有事实依据吗?再者。你不说是他去相亲的吗,怎么就人家小姑娘勾搭他了?”
也不知道苏小斐从哪里听说的,可不可靠,如果真是她说的那样,他下午是去他们公司和廖茗馥相亲来的,那他对她做的又算什么?
朋友?普通朋友?好朋友?
好像,已经越界了。
“筱筱说的还能有假?她说她昨天晚上听到她哥和他一个朋友打电话,他朋友让他哥去帮他送东西给他妹妹,还说他妹妹长得很漂亮,还是单身,你说,这不是变相的相亲是什么!”苏小斐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你倒好,死活不接,要不是我下午有VIP课走不开,我早去你公司找你了,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看对眼?”
受朋友之托送东西给妹妹?
汤初心又回头看了一眼餐厅里,耿耿上半身还是趴在桌子上,伸着脑袋看着梁立尧在写着什么。
好像,就在不多久前梁立尧也是这么跟她说的,看来是真的不假,既然当事人都已经向她解释过了,而且,他之前对廖茗馥的态度她也是全看在眼里,相亲这一说是真是假便没那么重要了,至少在梁立尧来说,他没有那个意思,想到这儿,汤初心居然情不自禁的笑了。
“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的,人家有没有看对眼还要你瞎操心。再说了,他要真是去相亲你告诉我也没用,难道你还想让我去抢人不成?”
汤初心心想,这事还挺有意思的,要是苏小斐知道今天下午梁立尧在她公司等她下班,现在又和她在一起吃饭,她该是什么表情,想着想着,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得出来?我说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呢!”听到汤初心的笑声,苏小斐更来气,人家都去相亲了,她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气死人。
“行了,别瞎操心了,说不定人家就真的只是送个东西呢?”
汤初心本想告诉她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回头让她知道了,指不定要发挥成什么样。
“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心大呢还是相信他?”听到汤初心这么“心胸宽广”,苏小斐简直气得要抓狂。
这个女人,就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多长点心?
汤初心能想象得到苏小斐现在咬牙切齿的模样,顾晓觅要是在她身边的话,现在肯定是跟着她转悠然后摸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苏小斐镇定了一下,不放弃地问道:“初心,你说实话,你对他有没有感觉?哪怕那么一点点的心动?”
对他有没有感觉,有没有心动,汤初心自己也不敢确定,距离上次心动已经太久远,她都记不清心动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行了,那就这样,我先挂了。”汤初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小斐,不敢肯定,更不愿否定,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正要挂,又突然想起什么,接着说道:“顾晓觅也给我打了好多电话,也是为了这事吗?”
“谁让你不接我电话的,我就让他给你打了,谁知道你还是不接,要不是他在外面开会,我非得让他来找你!”对于汤初心不接她电话这事,苏小斐还是有点耿耿于怀的。
“行,那我就不给他回电话了,你自己给他说,你呀,少折腾顾晓觅,也就他能受得了你,挂了,回见。”
挂掉电话后,汤初心又拢了拢衣服,夜凉如水真是不假,不过,此刻的汤初心却莫名觉得心里有股暖意升起,为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上原因,就是觉得挺踏实挺安心的。
回头看着里面嬉闹的两个人,汤初心第一次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好像真的挺不错的。
还没走到餐桌边,汤初心看见耿耿在往自己的小书包里塞东西,自从他上幼儿园,哪怕是放学后,不管到哪儿他都要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一副得意洋洋的想要向每个人都炫耀一番的模样。
汤初心见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就觉得不对劲,梁立尧说这是他和耿耿之间的小秘密,不可以告诉她,耿耿则在一旁瞪着大眼睛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
养了几年的儿子现在突然和另一个人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汤初心心里多少有些难过,再一想,不过是些哄小孩子的小把戏,何必太当真,便笑笑作罢。
这一餐,汤初心吃得特别高兴,是环境好吧,确实是,女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视觉动物,美好的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或许,她只是不愿就此承认,这份好心情更多的是来自苏小斐的那通电话和坐在面前的这个男人。
饭后,梁立尧执意要送他们回家,到了小区门口他才知道,原来汤初心住这里,竟然距离那家餐厅那么近,但从她刚才的反应来看似乎并不知道那家餐厅的存在,这个女人,平时都是怎么过生活的,难道一直都是公司幼儿园家这样单调的三点一线生活?
在小区门口,梁立尧下车,耿耿想要梁立尧上自己家里玩,他还记着要给他小鱼,梁立尧笑着说下次一定去,耿耿不依,非要和他拉了钩盖了章才肯放他走。
梁立尧其实是很想上去的,他想看看汤初心生活的家是什么样,她的生活是什么样,可是今天时间不太对,纵有万千渴望,他还是努力的克制着,再等等吧,等那个对的时间。
看着汤初心的车消失在车库入口,梁立尧才转身拦了辆出租车,他没忘记他的车停在汤初心公司楼下。
从不说谎的他,这都是第几次说谎了,因了她。
每次遇到她,他便不自主的变得不像自己,自己根本控制不了,明明就不喜欢死皮赖脸耍无赖,偏偏这样的事他做了一次又一次,还那么理直气壮驾轻就熟的。
或许,他是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吧,从那天在泳池里再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个模样,深深刻入他的脑子里心里,一闭上眼,她总是能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就像他刚出国留学的那一年,每天一闭上眼,看见的都是她圆乎乎的笑脸。
他承认,自从遇见她,他宠辱不惊的心开始有了波澜。
这天晚上,把耿耿哄睡着之后,汤初心一个人躺回自己床上,辗转难眠,想起苏小斐问她的话,有没有感觉有没有动心,居然不自觉的想到了今天梁立尧跟她说的那些话,心里突突的跳得厉害,于是,汤初心很认真的把所有和梁立尧有关的记忆整理了一遍,从天台救她到处处照顾她,从突然离开到突然出现再次救了她,想着想着,便睡着了,脸上带着化不开的笑意。
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想着一个人睡着,有甜甜的味道,似乎还有幸福的感觉。
梦里,或许会有他吧。
不知不觉,她竟开始期待他。
有没有感觉,有没有心动,似乎已经不需要再去思考便早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