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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农桑与词

作者:沭河小花生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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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小安知道张二叔这是想去樊楼看一看。

    但潘小安此刻还不能去。哪有主官还没有见,就去上花楼的道理?

    李管事一路气呼呼的带着轿子返回樊楼。

    樊楼在御街北,是一座三层的高楼。

    且这楼并不是单独一座。而是由五座各具特色的高楼群组成。

    每座楼宇之间,或以天桥相连,或以廊坊相通。

    又有酒厂相邻,花园相依。

    白日里设宴,贵客满门;黑夜中花开,豪客常怀。

    说不尽的繁花似锦,道不完的美味珍馐。

    莺莺燕燕似蝴蝶飞舞,琵琶瑶琴恍如桃花源里。

    “哎呦,姑娘回来了。”

    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赶忙迎上前。这妇人长的颇有姿色,媚眼含情,极具魅惑。

    “徐娘”

    “姑娘这是去看过柳七爷了,心情好些没有?”

    姑娘也不搭话,只是点点头,便迈步上楼。

    “周顾曲在等你。你可要小心伺候。

    他若是能在帮你写一首词,来日你必能更放光彩!”

    这姑娘摇摇头,轻轻叹口气,“便是如月宫仙子又如何?

    还不是靠颜色动人,也比不得做个农妇干净快活。”

    张月如此时就是一个农妇。

    她带着毛河大院的妇人们,刚刚把地瓜种在地里。

    天气回暖,正是育苗的大好时机。

    待种完地瓜之后,她们又开始手拨花生。清明之后,春花生就要开始播种了。

    张月如知道,这些种子对于她的官人很重要。

    所以,每一件事她都亲自参与,亲力亲为。

    她记得潘小安的话,“这些花生,地瓜并不起眼。

    但如果有了它们,百姓的食材就会变得丰富多样。

    高产的农作物,可以让更多土地贫瘠地区的百姓,吃上一口热饭,饱饭。

    “我家官人,竟然也会胸怀天下?”张月如当时这样调侃他。

    她记得潘小安是这样回答的:“我哪有那样的雄心壮志?

    我只是一个小农民,我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

    以己及人,每个吃不饱的人,都不会有幸福快乐的感觉。”

    当时的话题,有些沉重。潘小安在沉默了一会,便转身拥抱了自己。

    那一刻,潘小安的怀抱很温暖。那跳动的心律声,格外纯净。

    姑娘推开房门,就看见周顾曲站在书桌前看画。

    周顾曲名为周邦彦。是当世一等一的大才子。

    这人长的相貌清秀,虽已到了天命之年,却还似而立之时。

    “顾曲先生,你在看什么?”姑娘轻声细语。

    “哦?师师姑娘你回来了。我听徐娘说你去祭花坟了。

    那花坟之人可好?”

    师师姑娘是樊楼名伶,自称姓李。

    李师师浅浅微笑,“说不上好与不好。我只是不愿与其他姐妹一同去看他。

    所以提前去祭拜而已。”

    “嗯嗯,他日我若能得到柳七那般待遇,便是立时死了也情愿。”

    周顾曲竟然吃起醋来。

    “又乱讲话。被一群红粉骷髅祭奠,又有哪里好?

    你只管专心研究韵律,他日也能传扬千古。”

    “哦~,哈哈…是我孟浪了。我自负有才子之名,在音律方面可称第一。

    但在写词,作画,书法之道,却不敢自视甚高。

    写词前有柳井水,后有苏赤壁。我连第三反而也不敢自居。

    书画一道,更是一塌糊涂。

    你看这重和之主,他为你画的这一幅仕女实意图,便好似真的你一般。

    便是这半露的肩头,肌肤细腻的都有触感。

    李师师听这人开始口花,脸上一红。

    “先生也是大儒,岂能什么话都说?“

    周顾曲哈哈大笑,“这有何说不得,孔夫子还有食色性也之句呢?”

    李师师媚眼一翻,“也是老先生,还这般不着四六。”

    周顾曲不理,反而自顾念起画上的词:天然莹肌秀骨,似玉人羞懒,弄粉妆迟。

    李师师大羞,“先生今日这是咋了。如此疯言疯语,让人难堪?”

    周顾曲见李师师秀眉微皱,有些生气,便也不敢放浪。

    “师师莫气,我有新词给你,你且来听一听。”

    说着,他便吟诵起来。

    这老小子年龄不小,却中气十足。这些词语在他嘴里,便形成好听的韵律:

    出林杏子落金盘。犹有小唇丹…

    李师师弹琴与他配曲,听到“不言不语,一段伤春”时,忍不住珠泪盈眶。

    这梨花带雨,似恼似怒的模样,把个周顾曲看的痴了。

    崔知府与张画院也被汴河美景看的痴了。

    这百里汴河游下来,二人心神俱醉。

    “世人都道汴梁好,汴河占了一半功劳。”

    张画院看着崔知府意气风发的脸庞,也感怀颇深。

    “汴河两岸美,但河中淤泥,沙石杂乱,暗潮涌动,又有几人知道呢?”

    “盛世有隐忧!歌舞华服之下,那双伤痛的脚,该怎么医治呢?”

    文人天生悲观,无力改变,只能空自嗟叹。

    “崔兄,你那下属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快到了吧?”

    崔知府点点头,“想来就在这两天。”

    “那倒是一人妙人!”张画院微笑着说。

    “哦~张兄此话怎讲?”

    “一幅呆傻面下,却藏锦绣山河。那人心里有点情怀!”

    张画院心里这样想。

    但他嘴上却这样说:“这人看着呆头呆脑,但却不小气。

    上次请我们吃牛肉汤,还附带了一条牛舌。”

    “啊!原来如此。张兄也要做饕餮哦!”

    潘小安带着张廷杰回到鸿升客栈,肚中也感饥饿。

    这几个半大小子,初次来汴梁就像大姑娘上花轿,心里高兴,身子却不敢动。

    他们见潘小安回来,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小安哥”

    “小安叔”

    潘小安看着这几个嘴唇发干的少年,“不会去问店家要点水喝吗?

    在郡上倒还似个人物,怎么一出门全部变成怂包了?”

    这些少年被说的脸通红。他们确实有些胆怯。

    毕竟这是都城,谁敢乱动?万一惹出祸端,那能有好?

    再说自己一口临城土话,这些汴梁人都听不懂。

    那种戏谑的眼神,也让人极度不舒服。

    “咱们去吃饭吧。我带你们吃点好吃的。”

    黄记牛肉汤馆,已经错了饭点,吃饭的人不多。

    店掌柜竟然还认识潘小安。

    “哎呦,这不是白虎少年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