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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庆父逃往莒国时,携带了鲁国的宝器,并用这些宝器贿赂了莒国的医生,使得莒子接受了他。现在莒子又贪图鲁国的重金贿赂,派人告诉庆父说:“莒国地方小,害怕公子会引发战争,请公子去其他国家吧。”庆父还没来得及离开,莒子就下令驱逐他。庆父想起竖貂曾经收过他的贿赂,对他有好感,于是从邾国前往齐国。齐国的边境官吏早就知道庆父的恶行,不敢擅自收留他,于是他只能在汶水边上居住。公子奚斯恰好完成了向齐桓公的致谢任务,回到了汶水,与庆父相遇。他想要带庆父回国。庆父说:“季友肯定不会容忍我的存在。如果你能代表我说话,请求季友考虑我们祖先的关系,请求留下我的性命,即使只是做个普通人,也愿意。死后也会感激不尽!”公子奚斯回到鲁国,将庆父的话传达给了僖公。僖公想要答应他的请求。季友说:“如果杀害国君的人不被惩处,那如何警示后人呢?”他私下对奚斯说:“如果庆父肯自尽,我还可以为他立后代,不让他家断绝祭祀。”奚斯领命,再次来到汶水边,想要告诉庆父这个消息,但却难以启齿,于是在门外放声大哭。庆父听到公子奚斯的声音,知道他来了,便叹道:“子鱼不肯进来见我,但是哭得很悲伤,我必然难逃一死!”他解下腰带,在树上自缢身亡。公子奚斯随后入内安排治丧事宜,回到鲁国报告了僖公,僖公感到非常悲痛。
突然传来消息:“莒国的国君派他的弟弟嬴拿带领军队来到我国边境。听说庆父已经死了,他们想要索取谢赂。”季友说:“莒人并没有抓住并送来庆父,怎么能居功呢?”于是他主动请缨,率领军队迎击敌人。僖公解下自己佩戴的宝刀赠给他,说:“这把刀名叫孟劳,虽然长度不满一尺,但锋利无比,叔父请妥善保管。”季友将刀佩戴在腰间,感谢僖公的恩赐后出征。行军到郦地时,莒国的公子嬴拿已经摆好阵势等待。季友说:“鲁国刚刚立了新君主,国家局势还未稳定,如果打仗失败,人心将会动摇。而莒拿这个人贪心却没有谋略,我会用计谋来对付他。”于是他走出阵前,请求与嬴拿面谈。接着对嬴拿说:“我们两人之间有仇怨,但士兵们是无辜的。听说公子你力大无比,善于搏斗。那么,请允许我和你放下武器,赤手空拳比试一下,如何?”嬴拿说:“这个主意很好!”于是双方军队后退,他们在战场上比试,你来我往,都没有露出破绽。大约斗了五十多个回合,季友的儿子行父,当时年仅八岁,季友非常疼爱他,带着他一起到了军队,此时在旁边观看比试,看到父亲不能取胜,他连声喊道:“孟劳在哪里?”季友突然醒悟过来,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让嬴拿趁机上前一步。季友转身,从腰间抽出孟劳,回手一挥,瞬间削掉了嬴拿的半个天灵盖。这把刀没有留下任何血迹,真是一把宝刀!莒国的军队看到主将已经被打败,还没等到交手,就纷纷逃命。季友取得了完胜,高唱凯歌,带领军队凯旋而归。
僖公亲自在郊外迎接季友,并将他立为上相,赐给他费邑作为封地。季友上奏说:“我和庆父、叔牙都是桓公的孙子。为了国家社稷的利益,我毒死了叔牙,勒死了庆父,这是大义灭亲,实在是迫不得已。现在,这两个都绝后了,而我却独自享受着荣华富贵,接受这么大的封地,我如何能面对桓公在地下的灵魂?”僖公说:“他们两个都参与了叛乱,所以将他们封赏是否有违规?”季友说:“他们两个虽然有叛乱之心,但是没有实际行动,而且他们的死并非是被斩首处死的。因此,应该将他们一起安葬起来,以彰显亲情之谊。”僖公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让公孙敖继承庆父的地位,成为孟孙氏。庆父的字是仲,他的后人以字为姓,本来叫仲孙,因为避讳庆父的罪过,所以改为孟。孟孙氏在成地享有封地的收益。让公孙兹继承叔牙的地位,成为叔孙氏,在郈地享有封地的收益。季友在费地享有封地的收益,另外还增加了汶阳的田地,成为季孙氏。于是,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三家势力相当,共同掌握鲁国的政权,被称为“三桓”。在那一天,鲁国的南门无缘无故地倒塌了,有见识的人认为这是因为地位高贵而突然倾覆,将来必定会有被欺凌取代的灾祸,这个征兆已经出现了。史官有一首诗说:“手文征异已褒功,孟叔如何亦并封?乱世天心偏助逆,三家宗裔是桓公。”
齐桓公知道姜氏在邾国,对管仲说:“鲁国的桓公和闵公都不能善终,都是因为我姜家的原因。如果不去讨伐,鲁国人一定会以此为戒,我们的姻亲关系就会断绝了。”管仲说:“女子一旦出嫁,就要顺从丈夫,如果得罪了丈夫的家人,就不是娘家可以干预的了。如果您真的想要讨伐,应该秘密进行。”齐桓公说:“好。”于是派竖貂去邾国,把姜氏送回鲁国。姜氏走到夷地,住在旅馆里,竖貂告诉姜氏说:“您和鲁国的两位君主都有杀害的罪行,齐国和鲁国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您如果回去,有什么脸面去见太庙呢?不如自行了断,还能保全自己的名声。”姜氏听后,关上门痛哭,到了半夜没有了声音。竖貂打开门一看,姜氏已经上吊自杀了。竖貂告诉了夷地的官员,让他们来处理姜氏的丧事,并迅速报告给了僖公。僖公将姜氏的遗体接回,按照成礼安葬,说:“母子之间的感情,是不能断绝的。”于是给姜氏定谥号为“哀”,因此人们都称她为“哀姜”。八年后,僖公因为庄公没有配偶,又将哀姜与庄公合葬在太庙。这就是他对哀姜过于优待的地方。
话说齐桓公自从救了燕国、安定了鲁国以后,他的威名越发显赫,各诸侯国都心悦诚服。齐桓公越来越信任管仲,只顾着享受打猎的乐趣。一天,在大泽的湖边打猎,竖貂给他驾车,马车奔驰,射猎正欢。突然,齐桓公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半晌不说话,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竖貂问道:“国君,你瞪大眼睛看什么呢?”齐桓公说:“我刚才看见一个鬼怪,样子非常奇怪而且可怕,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这恐怕是不吉利的预兆吧!”竖貂说:“鬼是阴间的事物,怎么敢在白天出现?”齐桓公说:“我的祖先田姑在白天看见了一只大猪,这也是在白天啊。你快去为我召集仲父。”竖貂说:“仲父并不是圣人,怎么能完全了解鬼神的事情呢?”齐桓公说:“仲父能够认识俞儿,怎么能说他不是圣人呢?”竖貂说:“您之前先说了俞儿的情况,仲父顺着您的意思,美化地说服您行动。现在您只说看到了鬼,不要泄露具体情况,如果仲父说的与您看到的相符,那么仲父就是真的圣人不会欺骗您。”齐桓公说:“好。”于是驱车回去,心里怀疑恐惧,当晚就病倒了,病情如同疟疾一样。
第二天,管仲和其他大夫来探望齐桓公的病情。齐桓公把管仲叫来,告诉他自己看到了鬼,说:“我的内心非常恐惧,但又说不出口,仲父你试着猜猜看那是什么状况。”管仲猜不出来,说:“让我去调查一下。”竖貂在一旁嘲笑说:“我本来就知道仲父您猜不出来。”齐桓公的病情更加严重,管仲非常担忧,于是在门口挂出一则告示:“如果有人能说出齐桓公所见之鬼的情况,将赠送三分之一的封地。”有一个人,戴着荷叶帽子,挂着鹑鸟羽毛,来求见管仲。管仲礼貌地请他进来。那人问:“国君生病了吗?”管仲回答:“是的。”那人又问:“国君是因见到鬼而病倒的吗?”管仲回答:“是的。”那人再问:“国君是在大泽中见到鬼的吗?”管仲回答:“你能描述出鬼的样子吗?我会和你共享封地的。”那人回答:“请让我见国君一面,我就会说。”管仲在卧室里拜见桓公,桓公正坐在重重的垫子中间,两个妇女在给他捶背,两个妇女在捶脚,竖貂在捧着汤,站在旁边等待桓公喝。管仲说:“国君的病,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我已经和他一起来了,您可以召见他。”桓公召他进来,看见他戴着荷叶帽子,挂着鹑鸟羽毛,心里很不高兴。桓公立刻问道:“仲父说的那个认识鬼的是你吗?”那个人回答说:“您只是自己伤了身体罢了,鬼哪能伤害您呢?”桓公问:“那么,真的有鬼吗?”那个人回答说:“有的。水里有罔象,山上有峷,山中有夔,野外有彷徨,沼泽地里有委蛇。”桓公说:“请你试着描述一下委蛇的样子。”管仲回答:“委蛇这种生物,它的体积像毂那么大,长度像辕那么长,身穿紫色衣服,头戴朱红色帽子。它作为一种生物,非常讨厌听到战车的声音,一听到就会抬起头来站着。这种生物不会轻易出现,见过它的人必定能够称霸天下。”桓公听了之后开心地笑了起来,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说:“这就是我看到的鬼啊!”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变得很好,不再觉得病痛缠身。桓公问:“你叫什么名字?”那个人回答:“我叫皇子,是齐国西部的一个农夫。”桓公说:“你可以留下来为我效力。”然后他打算封皇子为大夫。皇子坚决推辞说:“您尊重王室,抵御四方夷狄,安定中国,安抚百姓,让我这种人能够安享太平盛世,足够从事农业生产了。我不愿意做官。”桓公说:“真是一个高尚的人!”于是赐给他粮食和丝绸,命令官员立即免除其一家的赋税和劳役。并且再次重赏管仲。竖貂说:“仲父不能说出,而皇子却能表达出来,仲父怎么能接受这份赏赐呢?”桓公说:“我听说,独自承担责任的人会变得不明事理,而广泛听取众人意见的人则会明辨是非。如果没有仲父,我本来就听不到皇子的这番话。”竖貂于是心服口服。
这时候是周惠王十七年。狄人侵犯了邢国,又转移兵力去攻打卫国。卫懿公派人到齐国求救。齐国的各位大夫请求出兵救援,桓公说:“上次与戎族的战争,我们的军队还没有恢复过来。等到明年春天,等各个诸侯联合起来一起救援也不迟。”当年冬天,卫国的大臣宁速到齐国,告诉他们:“狄人已经攻破了卫国,杀害了卫懿公。现在我们想要拥立卫国的公子毁为新君。”齐侯非常惊讶地说:“如果我早早地出兵救援卫国,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现在我难以推卸这份罪责。”不了解狄人是如何攻破卫国的,让我们在下一回中继续讲述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