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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左先哭道：“皇上，不是微臣危言耸听，而是实情啊。韩智临通敌卖国在先，韩文熙挟持天命皇后在后，难道他不是乱臣贼子吗？韩文熙逼迫天命皇后练了一种可怕的武功，难道不是要控制天命皇后进宫来谋害皇上您吗？皇上，韩文熙这个乱臣贼子，翻案是假，谋朝篡位是真啊。”接着哭声更响亮了，“我那苦命的外甥女啊，你落入奸人之手，被逼谋害皇上，他不但是要害你，还害了明月山庄啊。明月山庄为皇上苦心抚养和看护天命皇后，不料被奸人所利用，皇上，明月山庄冤枉，天命皇后冤枉啊……”
段左先这一哭，竟有很多大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因为韩文熙和罗移清之间的关系，因各自不同的身份牵扯在一起，的确越搞越复杂。朱载垕的表情和心情一样复杂，如果不是他了解韩文熙的为人，不是他和韩文姬有一段铭心刻骨的初恋感情，换了另一个人做皇帝，这危言耸听的所谓事实分析，就一定会马上让韩文熙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乱民，朝廷派出军队镇压，都是正大光明的。
朱载垕将段左先搀扶起来，收了他的奏章，缓缓回到了宝座上，展开奏章看起来。段左先在奏章里写得十分清楚，条分缕析地将韩文熙挟持天命皇后要夺取大明江山的“阴谋”分析得很透彻，包括韩文熙以调停江湖门派纷争和不轻易杀人之事，都成了他培植谋反势力的证据。同时，因为天命皇后的特殊身份，段左先也分析说韩文熙就是要借助天命皇后来做皇帝，证明他是新朝的开国皇帝。那些可怕的言辞激烈到使朱载垕心惊胆战，脊背发麻。朱载垕终于知道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迟”的厉害。要不是韦煜爰带来了韩文熙关于复仇的真实想法，就算他再信任韩文熙，也会因他对江湖人所采取的那种态度产生怀疑。而如果韦煜爰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并且有那么高尚的人品，那么韦煜爰的话也不会使朱载垕信服。
“原来要制造冤案，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啊。”朱载垕禁不住在心里苦笑道。
朱载垕一直在看段左先那份奏章，其实是在思考怎么处理这个事件。段左先不明真相，以他的立场来考虑，也是无可指责的，不能责备他诬陷忠良。他对罗移清性命的担忧，要为明月山庄澄清的心情，都是可以理解的。问题是，韩文熙的身份和做法，已经不容许他公开熟视无睹，必须有一个妥当的方案拿出来，平息所有的流言，将所有的矛盾集中在最初那一个“点”上：就像韦煜爰说的那样，他要亲自见到韩文熙、罗移清和韩文姬，由他来决断一切。
朱载垕沉思的时候，荣信王假意在规劝段左先不要莽撞，实际上因看到朱载垕的沉思而感到高兴万分。他们觉得作为帝王，最担心的莫过于有人觊觎皇帝宝座，韩文熙所作所为已经威胁到皇帝宝座，朱载垕绝对不会再受制于韩文熙，夺回属于自己的女人和镇压乱民，都是帝王最愿意做的事。
朱载垕的沉思，也使高拱等一班大臣提心吊胆起来。韩智临通敌卖国案究竟是不是冤案，目前还不得而知，可韩文熙如果真是韩智临的儿子，那翻案是假，造反就是真了。如果韩文熙真的造反了，用天命皇后做文章，不正说明他是所谓的真龙天子吗？事情的复杂性和可怕性，是所有的人都没料到的。
荣信王却在心里说：“朱载垕啊朱载垕，只要你给韩文熙定下谋反罪，就是牺牲了罗移清也值了。只要不翻韩智临旧案，我这一生就安全了。”
朱载垕沉思了良久，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用非常坚决的态度道：“各位爱卿，任何罪名的成立，都要依靠最有力的证据，尤其是谋朝篡位这样的大罪，更要有不可推翻的证据在手，才能将其党羽一网打尽。现在，天命皇后生死之事未明，韩文熙是否韩智临之子也未明，韩文熙是否在江湖上收买人心，准备叛乱，更是没有第一手证据。段爱卿痛外甥女心切，言辞过激，朕不予追究。”
这一说，使所有的人都感到分外意外，人们用常理来推断朱载垕的反应，必定会勃然大怒，当场给韩文熙定罪，并且发出镇压韩文熙的圣旨。他的反应实在太违背常理了。荣信王和段左先面面相觑，几乎不知所措。他们真的不明白朱载垕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荣信王给段左先使了个眼色，段左先立刻又跪地哭道：“皇上啊，韩文熙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和三国时的司马昭之心一样，昭然若揭了，我那苦命的外甥女在他手里，而我外甥女又是天下尽人皆知的天命皇后，他到处宣扬天命皇后是他的妻子，不是等于宣告天下，他才是真龙天子吗？各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是不是啊？”
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附和说是。
段左先道：“皇上，请你赶快决断吧，韩文熙那样的奸贼，应该及早铲除，天下方才太平。”
朱载垕好象还是犹豫着。
“皇上，臣有几句话说。”荣信王见段左先的话还不能让朱载垕下镇压韩文熙的圣旨，于是改变策略，准备来个火上浇油。
“哦，荣信王叔请说。”朱载垕做出一副很愿意纳谏的样子。
荣信王道：“段大人刚才这番哭诉，使臣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韩文熙和蒙古人的关系。”
此言一出，真是又一次使举座皆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