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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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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姨眼中一紧,有意压低了声音。

    “那可是夫人留给您的物件,小姐千万不可马虎了。好在这次是掉到明地上,若是掉在草里,被人拾了去可就不得了了。”

    说完,叹了口气,抬手扶正苏锦溪右侧发环上唯一的碧玺石翠花。随后,紧紧抓起她的手,宛若她还是个孩童似的牵到垂花门旁。又来来回回瞅了她好几遍,方朝外院的方向努了努嘴。

    “听张伯说您要回江宁府,难道是真的?”

    之前虽说是因这事病了,但总觉得不靠谱。这回子一下来了这些人,不由真的担心起来。未及苏锦溪答话,又自言自语起来。

    “夫人的墓还在这里,要是您也走了,真成了孤孤零零的了。”说着顾不得拿帕子,直接用袖口抹起泪来了。

    苏锦溪心中一颤,微微疼了起来。抽动着嘴角暗暗叹了口气,眼前浮现起村南大树下,杂草间的那座孤坟。

    娘亲是外来的,自然不能入村里的坟。可她又留下遗言不回江宁府,张伯只得把她葬在村里人迹罕止的那里。

    每逢忌日、清明,张伯都少不了要带她去祭拜。每次都是她无言,他无语,他们俩沉默的呆上几盏茶便回。

    说实在的,她对这个娘亲是有怨恨的。若不是私奔,凭着她枢密副使嫡女的身份,嫁谁都是跑不了的嫡妻。而自己也不至于自小无母,更甚者沦为还不如庶女的地位,受尽前世的折磨。

    因此,重生以来,她想到了张伯、想到了流清,甚至想到了羽生,却未曾想到她半点。

    可是,当慈姨提到她时,她却被触动了。

    “只是苏府的意思,到底怎么着还不确定呢。”

    她在话里有意回避了父亲这个字眼,想起那个对她挨饿受冻不闻不问,对她的喜怒皆从她有没有利用价值出发的父亲,她实在不想提他。

    慈姨不像张伯,立刻变的欢天喜地,顾不得擦拭净眼角垂着的泪痕,一把攥住了苏锦溪的手。

    “真的?”随后叹了口气,撇了嘴角。

    “要奴婢说,苏府那些人个个不是好的。夫人那样的人当年还受了那么些磨难,小姐要是回去了,估计也不会善待的,还不如留在这的好。”

    苏锦溪瞧她越说越激动,越发义愤填膺的模样,自叹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当年怎么就弄不明白,一心一意扑向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合住松着的手指,紧紧的握回慈姨。

    “其实我也没有想回去的意思,只是张伯哪里有些拗着,还需慈姨帮着劝劝。”

    慈姨正被这事弄的愁得慌,得了苏锦溪的这句话,立刻放宽了心。瞬时恢复成平日里絮叨的本性。

    “张伯这人怎么突就想不开了,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劝他个通通的。要说起来,他真是个好人,这么多年不辞辛苦的照顾小姐,连自己娶亲的事都耽搁了。虽说奴婢也会来帮帮灶上的事,可到底顾自个家的多些。我们当家的还几次让奴婢帮着保媒,可每次都让张伯推了。说起来我们当家的也是个好的,可就是脾气差点,打孩子没轻没重……”

    苏锦溪听着她越扯越远,有些燥了。一方面唯恐小义等看到她们在这,起了疑,提前防了她。另一方面,她也该去会会那个‘对她有心的’吴管事了。

    目光转了又转,落在了慈姨挽着的篮子上。

    “呦,这么多肉和鱼,难道要过年不成。”

    家道贫寒,张伯养她已是吃力,除了逢年过节根本见不的多少荤腥,而慈姨此时却提着半篮子的肉和熏鱼。

    苏锦溪知道这是张伯款待苏府来人用的,为的是不让她被苏府的人看低,回府后也有个照应,可就不知道要用多少辛苦才能补上买这些的窟窿。

    听到苏锦溪的话,慈姨显的忿忿。

    “过什么年,都是为填饱那群家伙。”说着,松开她的手,将篮子上面半遮着的布彻底揭开,拨弄了下里面的东西。

    “过年也没见他这么大方过。看看,都是些好肉。可说着这快中秋了,东西正贵着呢,买些差不多的充充样得了。你张伯倒好,不光肉让买好的,还让捎上几尾鱼回来。额,那给多少钱啊,奴婢那当家的一听说,立马把家里剩的这点熏鱼都找来了。好歹能省点,只是便宜了他们,前个端午都没舍得吃呢,还想着等你生辰时炖了。”

    见她又要絮叨,苏锦溪赶忙打断话,挽上了她的胳膊。

    “我知道慈姨疼我,可张伯这也是为了我,毕竟苏府是大户人家,那些个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说着重新盖上遮在肉上的粗蓝布,不再作声。

    慈姨看到心里一咯噔,懊恼起自己又多嘴了。轻轻拍了拍苏锦溪的手,貌似刚巧抬头看了眼日头,抽回了手臂。

    “哎呦,日头都这么高了。”说罢,赶忙屈膝施了个万福,“小姐,奴婢急着开火,就先告退了。”

    唉,她何尝不明白张伯的心思,自己何尝又不是那么想着,否则这东西怎可能拎来。

    下意识的又瞅了眼天,只求天上的夫人多多保佑小姐,留下也好,去了苏府也罢,都平平安安、舒心顺心才好。

    见苏锦溪微笑颔首,才径直走了。

    待她走远,苏锦溪僵着的笑容彻底松弛下来。等再看向小义等人时,完全就剩警觉了。

    不知是真的没主意到,还是装出来的,院里的几个人仍旧默契的忙活着,与之前并无异常。只是先前偷窥正院的小义,不知何时已从凳子上下来,正和其他几个一起翻弄起行李。

    苏锦溪此时已经没时间再分辨,眼瞅见门外流清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先行一步迈进了垂花门。

    由于正房和东厢分别住着她和流清,倒座房那里又留了吴永安等人的宿,张伯将会客的地方定在了穿堂那里。

    正坐着同张伯说话的男子一见苏锦溪进来,估计是她,立刻放下手中的甜白瓷茶杯,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