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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和那位太太并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婆子指使着下人在外面支了一口锅,熬汤做粥,那太太动辄挑三拣四,嫌水凉、嫌菜淡、嫌坐着硌人、嫌屋子有灰漏风狭小吵,小男孩儿则唏哩呼噜喝了几口粥,就自己到处跑动,还溜到林岚和琴韵这边,好奇的看着她们要同她们说话的样子,婆子喝斥着两个丫鬟叫她们赶紧将小少爷抱过来,那小男孩儿便自己跑了回去。
入夜的时候那对母子总算拥衾入眠。两个丫鬟歪倒在旁边打瞌睡,那婆子却直挺挺坐在那对母子身边,眼睛始终瞪得溜圆,一会儿防备的盯着林岚和琴韵,一会儿警觉的查看外面的动静。
倒是一个忠仆,和琴韵靠在角落里的林岚暗中打量着她,直到外面一片寂静的时候她竟然仍旧坐在那里,毫无睡意的样子。
林岚再不敢等,起身从包袱里取出机关,一直也没睡的琴韵见状急忙起身相辅。
“你们干什么?”那婆子忽然起身冲将过来伸出双臂挡在林岚和琴韵面前,压低声音满脸厉色的问道。
林岚手中动作未停,将机关放在门口和窗口,“你们被人盯上了,那个张瘦子是黑道中人,想活命的话就别出声。”
那婆子神色大变,转身张嘴看样子要出去喊人,林岚起身一把将之拽住,竖眉道:“我说过了那张瘦子是黑道中人,你现在出去就是在打草惊蛇!”
“你们又是什么人?”那婆子有些害怕又有些不相信,上上下下打量着林岚,紧紧皱着眉头问道。
“叫花子浪人,”林岚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说道:“你信吗?”
那婆子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方才她自己可不是就将这两个小丫头当叫花子防着的?现在人家亲口说自己是叫花子浪人,她反而却不敢相信了。哪有叫花子知道有黑道在附近很有可能会受牵连还这么淡定从容的?
林岚见她不再说话喊叫,便继续做自己的。
“你们弄的这个是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婆子看着林岚和琴韵手中摆弄的东西问道。
“运气好的话,可能会保你们一命。”林岚手中拿着一支一端尖尖的小竹箭,眯起一只眼瞄准将之安放到架子上。“我要出去一趟,”她说着转头吩咐琴韵,“你守着。”
琴韵听罢大急脱口道:“小姐外面太危险了!”
那婆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岚,心道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小姐”?
“单靠门口和窗户这两个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林岚蹙眉道:“不多设一些,咱们的命今晚都得搭在这里。”
说着就要往外走,那婆子忽然冲过来对林岚点头哈腰的,脸上挂着几分讨好的奉承之意,“外面有几个是我们家的世仆,靠的住的,麻烦小姐帮我把他们叫起来,让他们把我们马车上的箱子抬进来,那里放着我们太太的贵重……”
听到这里林岚冷笑道:“我可不想为了你们的银钱把我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说罢绕过这个婆子就走。
那婆子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即怕林岚和琴韵骗她另外还有别的目的;又怕她们说的是真的。即想将主子叫醒,又怕他们受到惊吓又怕他们受骗上当、又担心外面那几箱东西……
琴韵边盯着外面的情形,边盯着她,生怕她忽然出声把外面的盗匪招来反而害了小姐……
林岚顺着墙角溜出门,隐在暗影里观察了一番,见破庙外的车马和人都静悄悄的,即没有声音也没有黑影,又观察了远处一番,同样没有异常。便手脚并用的匍匐向前,借着夜色和远处车马的遮挡,到离破庙丈余的地方将机关放好,挪至一旁,继续安放下一个。
借着朦胧的月色,琴韵看着她穿着灰衣的身影提心吊胆的急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婆子也受到感染,跟着紧张到屏住了呼吸。
林岚将破庙周围都安放了机关,刚安装上最后一支竹箭,忽然听到破空之声袭来,她警觉的就地一滚,躲过远处射来的羽箭,之后疾步奔回破庙之内,她身后擦着她的脚跟又接连落下三、四支箭矢。
与此同时远处响起一片呼喝声,天空中忽然飞来无数箭羽,马车内外一片哀嚎吵嚷,这边没有受伤的护卫家仆纷纷抄起兵器相抗,远处忽然围过来几十名黑衣持械的盗匪,与之缠斗在一起。一时间兵器碰撞声、喊杀声顿起。
琴韵吓得低呼出声,那婆子则颓然瘫倒于地,后四肢并用的爬到那对母女身边,大哭道:“小姐,不好了咱们遭了贼了!”
那太太被从睡梦中惊醒,吓得抱紧了儿子边拍抚边脸色煞白的问道:“咱们不是有保镖吗?他们能不能撑住?”听见外面惨烈的厮杀声她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男孩儿也被吵醒,瞪大双眼惊恐的说道:“娘亲,我害怕!”那婆子和太太再无暇顾忌其他,哄着他命令两个丫鬟到门口查看外面的形势。
“死了好多人!”一个丫鬟还没走到门口就踉踉跄跄的扑过来颤着声音说道,另一个则根本没敢走过去。
林岚握着折叠弩站在窗边透过窗户缝隙向外看去,见两方实力悬殊,这边的护卫仆从保镖渐渐受伤倒地死去,盗匪那边的声势则越来越壮大。没过多久这边的人都没了声息,盗匪们举着弓箭长刀各种兵器与火把围拢,竟还有几十人众,他们走到近前,发现有没死透的护卫便补上两刀,到放箱子的马车旁,打开箱子眼中露出贪婪得意的光芒。
那张瘦子站在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身边,态度恭敬的禀报的道:“老大,金银财物都在箱子里,主家的人还有两个漂亮丫鬟都躲在庙里头。”
那人望着黑黢黢的破庙大声喊道:“想活命的,赶紧出来!”说着邪笑道:“爷会看你们的姿色发落你们!”
此话一出引得其他盗匪尽皆狂笑不止。
那婆子将太太和孩子抱在怀里,转头看向那两个丫鬟,忽然冷声说道:“你们两个,出去吧!”
两个丫鬟早吓得混身发抖,听她如此说当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哭道:“嬷嬷求求您,别赶我们出去。”
“你们不出去,就会害得太太和小公子都跟着你们一起死!”那婆子咬牙切齿的说道,眼中竟也流下泪,“玉芳,容儿,你们是嬷嬷看着长大的,疼你们比我自己的女儿都不差,可是在这个时候,你们为太太考虑考虑,为小公子考虑考虑,好不好?”
两个丫鬟大哭着边摇头边以头碰地,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位太太也哭道:“你们去吧,如果他们还不肯放过我们,我也会自己出去。让张嬷嬷带成儿走。”
门外的盗匪头目厉声道:“你们不出来,我们可要进去了!”说着对他手下挥手,有两个盗匪迫不及待的提刀向破庙冲去。
可他们刚走出去没多远,忽然两声木料磕碰声与箭矢破空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两声惨叫,那两个盗匪竟轰然倒地,瞬间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