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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书城下了学,回到住处,见房门大开,走到门前,才瞅见娘亲正在屋内坐着。赶忙上前请安,笑道:“娘,您何时过来的?”
邓母见邓书城归来,故作埋怨道:“这儿子养大了就不归家咯,三旬假也不回家。我自然是思念你心切,特来一探。”
邓书城故作委屈状:“娘......,您可冤枉我了,儿这几日确有要事在身。”
“好好好,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忙。来,凑近些,娘问你件事儿。”邓母轻声说着,眼中满是慈爱。
邓书城凑上前去,邓母则伏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桌上那小像,可是我未来的儿媳?小像我可拿走了,我得给我那些姐妹炫耀炫耀我儿媳有多好看。”
邓书城听后,脸“唰”的一下红了,不好意思地说道:“娘,这还远着呢,不过您既然喜欢,那便带走吧。”
邓母看着儿子害羞的模样,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回家后便将百里南的小像放在了梳妆台上,时不时拿起小像看一看。
邓书城与百里南见面后,将邓母拿走小像之事告诉了她。百里南听闻,震惊之余,心生暗喜。
那些时日的午时,他们四人都会去藏书处。上官南和张余年在一处,而百里南则与邓书城在另一处。
百里南二人日日讨论话本子,从话本子聊到人生哲理,又从人生哲理聊到国家大事,二人的思维非常契合。
三月中旬时,上官南大腿内侧长了个包。她从医馆开完药回到住处后,叫来百里南,想让她帮忙给大腿内侧涂抹膏药。百里南觉得此事太过私密,实在难以从命,于是婉言拒绝。见她自己也能上药,便说道:“你自己上药也是可以的。”
于是,上官南叫来了麻阿宝,麻阿宝蹲着帮她上完了药。自此以后,二人的关系出现了裂痕。上官南下学时不再与百里南同行,午时也不再一同去藏书处。
三月十四日申时,夫子刚走,学堂内,朱双似乎对上官南说了些什么。只见上官南“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对着百里南怒喝道:“百里南,你是不是有病?”百里南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她,觉得莫名其妙,便不想理她。
“百里南,我说话你听见了吗?为何要将我的事情胡乱说给别人?”上官南吼道。
百里南轻哼一声,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无奈,说道:“我告诉谁了?”
上官南快步走到百里南面前,抓起她的手,吼道:“百里南,你一向都是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吗?”
学堂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她们二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放开!”百里南盯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无所谓,“我说什么重要吗?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好,你既然这么说,那从此以后,我俩恩断义绝!”说罢,上官南便用力甩掉百里南的手。
百里南拿起桌上的话本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如箭一般冲出了学堂。在路上时,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在拐角处,百里南遇到了邓书城。她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小跑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他。邓书城看到她这副模样,急忙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臂,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南南。”百里南使劲甩开他的手,没有理他,直接哭着跑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百里南“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躲进被窝里哭着。她不明白,为何当初那么好的玩伴,如今怎会弄到如此地步。
她真的很委屈,自从那天没有帮上官南涂药开始,她就一直在懊悔。可她真的没办法,克服不了自己的内心。她本以为上官南会体谅她的,却万万没想到会走到割袍断义这一步。
百里南哭了整整一宿,次日去学堂时,眼睛是肿着的,所有的女学子都盯着她看。
不过经过一夜的思考,她也想通了,既然缘分已尽,那以后就只是陌路人罢了。
因为上官南在书沁阁还算是有些地位的,所以大多数女学子都纷纷疏远百里南,经常与上官南围坐在一起,对百里南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日,百里南才从麻阿宝口中得知,朱双向上官南告密,称自己四处散布她与张余年之间有苟且之事。百里南听闻后冷哼一声,只觉讽刺至极,说实话,她压根不晓得上官南与张余年竟有龌龊之事。
自那以后,百里南便不与任何的女同窗有任何的接触。
既是遭人排斥,她索性不再理睬她们,独自将桌子搬到屏风旁的最后一个座位。
搬过去的那日,从屏风那边飞过来一个纸鹤,稳稳地落在她桌上。她望过去,并未发现是谁扔来的。拾起纸鹤,发现翅膀上写着“打开”二字。
细细地拆开,只见上面画着一个笑脸,旁边写着:树欲静而风不止,庸人才会自扰之。娘子真性情,某佩服。
百里南看完,脸上浮现久违的笑容,她又将纸鹤折回原形,放在了笔架旁。
下学时,百里南又看见了在一旁等着她的邓书城,百里南并没有叫他,径直走了过去。邓书城追上来,拉住她的胳膊问道:“南南,你为何不理我?”
百里南站住,转身望向他,眼中有些怒气:“邓书城,我们算了吧!”
“为何?”邓书城眼中充满疑惑,不解百里南为何突然如此说。
“不为何,我们不合适。”百里南说完,挣脱他的手,回了宿舍。
夜里,百里南打开那个装满肖方尘书信的盒子,约摸有十来封,每封的封蜡都是完好的。她又取出那个装着菊花花瓣的盒子,发现花瓣已经发霉,不禁觉得有些讽刺,任何美好强留都是留不住的,既是留不住那便丢了吧。
将这些拿出,一一用蜡烛点燃,看着它们化为灰烬。
那支笔,她也托蒋邢仁交还给了邓书城。再将与上官南她们一起买的那个花瓶收了起来。
她想重新开始,想和过去一别两宽。对于邓书城问她为何,她不想回答。因为她不知该如何说,难道要说是因为生气他当时没有追上来吗?她难以启齿,同时也觉得即使说了又能怎样呢?她只是觉得,既然已经失望了,那就索性放手吧。
第二日午时,百里南没有去吃午饭。见外面太阳不错,便坐在外面的台阶处,用彩巾遮住脸,惬意地晒着太阳。她没有留意到,在旁边不远处的上官南正与张余年说着话。
说完话的上官南,转身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百里南。上官南径直走过去,一把夺过百里南的彩巾,怒吼道:“你要脸吗?偷听别人说话?”
百里南一脸无奈地站起来,从她手中夺回彩巾,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学堂。她实在不想理会这个疯子。
上官南追进学堂,对着别人阴阳怪气的说,百里南偷听她说话。百里南也不理也不愿听也不想解释,只是拿起一本话本子,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那日下学,百里南在回宿舍的路上,被邓书城的一位好友拦住了。跟她说邓书城现在日日买醉,乞求她去劝劝。
她回答道:“自己若都作贱自己,何人能救得了他?对不起,我劝不了。”
自那以后,她便与邓书城再无联系,即使见到他,也装作不认识。而肖方尘也再没有寄来过书信。百里南也只是偶尔与娘亲通着书信,娘亲每每来书信都会在信中说弟弟妹妹越来越不听话了,让她感到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