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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房子被白色栏杆和树木隔成一个独立的区域,在那个阳台上,倪海棠指着被树木包围着露出金色会发光的屋顶尖端,就象是说给她听,也象是在自言自语着“妈妈更想住进那里。”
后来,康桥才知道有着金色屋顶的房子才是霍家的住宅,只有住进那里身份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每天有专门的人来给她们送吃的,用的,每天康桥听的最多的话就是倪海棠对她的警告“康桥,好好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很多很多个无可事事的日子之后,一天中午康桥想偷偷的溜出去,手也才不过触到围栏门,就被一声叱喝声给吓到了。
叱喝她的正是负责每天给她送餐的佣人,明明和她一样黑头发黄皮肤可却非得用马来语一阵叽叽呱呱的说她,似乎是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她索性改了另外一种康桥所熟悉的语言,她警告康桥好好的呆在这里。
那是康桥第一次听到那个称谓“拖油瓶”。
“拖油瓶,你最好祈祷你妈妈肚子里的孩子是霍先生的,知不知道霍先生的麻袋都准备好了。”穿着白色佣人制服的女人又添了一句:“知道麻袋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康桥摇头。
“麻袋是用来装人的,一旦你妈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霍先生的,你们三个人就会被装进麻袋里,然后他们会把麻袋丢到海里去喂鱼。”佣人恶声恶气说着:“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做的事情让霍先生有多难堪吗?你又知不知道你妈妈的行为让莲煾少爷已经连续四十天不接霍先生的电话了,不仅这样莲煾少爷还取消了暑假回来的计划。”
佣人的话康桥没有记住多少,唯一记得的是那个常常会引发她噩梦的麻袋,还有她口中的莲煾少爷,模糊的意识存在着那样的想法,仿佛那位莲煾少爷一生气很多人都会遭殃似的。
从这天起康桥再也没有动离开这个房子的念头,倪海棠每天会抽出一点时间教她一些马来语,还有一些简单的英语单词。
那一个下午,康桥午睡醒来时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倪海棠,白色宽松的衣服下仿佛藏着一个大西瓜似的,那个大西瓜还会喘气的样子。
心里一动就这样把耳朵贴近那个大西瓜,几秒钟之后康桥叫了起来,她摇醒倪海棠兴奋的把刚刚发现的神奇事情告诉她“妈妈,你肚子会动。”
那个下午康桥记住了这么一席话“康桥,刚刚在动的也许是你弟弟,也许是你妹妹,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和你流着相同血液的人,以后不管你们相隔多远,即使妈妈有一天不再了,但属于你们身体里的血液都会把你们两个人紧紧的联系在一起,这样一来你们就不会孤独,这就是手足之情。”
九月初,倪海棠产下一名男婴,同一天,霍正楷宣布竞选华商会会长成功。
这一天,康桥和倪海棠还有那名刚刚出生的孩子孤零零的呆在豪华的医院房间里,没有祝福,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她们。
一个月之后,医生给孩子和霍正楷进行了dna鉴定,据说在化验报告出来的那一晚霍正楷在亡妻的画室呆了一整个晚上时间。
三天之后,康桥见到了霍正楷,炎炎烈日下,在阿拉伯式的避暑凉亭里。
避暑凉亭周遭被芭蕉环绕,穿着长袍的阿拉伯人横伸着手臂,一只沙漠鹰站在他的手背上,那个穿着白色改良式的中山装微微欠身,正在逗弄着沙漠鹰,长相极具侵略性的鹰在男人的动作下显得服服帖帖的。
在倪海棠怯怯叫了一声“霍先生”之后,男人侧过脸来,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高大英挺,看起来就象是那种会带兵打仗的领袖人物。
男人目光才漫不经心的从沙漠鹰移到她们这一边。
倪海棠抱着孩子站着,康桥站在倪海棠左边,也不过是那么轻轻的一溜男人目光从倪海棠脸上飘过,落在康桥脸上。
那是康桥自懂事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让人想藏起来,那种目光比村子里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的目光更让她觉得难受。
悄悄移动着躲在倪海棠身后,又在倪海棠偷偷拧了她一把之后把脸露出了半边,然后按照倪海棠之前对她千叮呤万嘱咐的那样,叫了一声“霍叔叔。”
“叫康桥是吧?”他浅浅笑了起来,身体越过阿拉伯男人来到她面前,站停看着她。
细细的汗水从康桥鬓角渗透了出来,站在那里呆呆的,手背又被拧了一把。
“是的,我叫康桥,我的名字取自于徐志摩先生的。”康桥再次背诵倪海棠教给她的话。
男人点头:“是个好名字。”
“谢谢。”这一句谢谢是康桥自己说的,从小外婆就教她在面对着人们的赞美时要说谢谢。
男人目光温和了些许,说:“记住了,以后长大可不要像你妈妈,因为如果像你妈妈的话你就配不上这个名字,如果你是一个好姑娘的话,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今天说的这些话的。”
似懂非懂中目光下意识的找倪海棠,从这里看上去康桥就只看到她尖尖的下巴。
男人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往着管家站着的位置走去,然后手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霍先生,我会把一切安排妥当的。”管家毕恭毕敬。
这时,倪海棠往前移动了几步,和那个男人保持了大约数十步距离,声音小小的听着就象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般:“你不看看孩子吗?他们说眼睛长得像你。”
这个时候康桥才想起,男人的目光一次都没有停留在孩子身上。
男人并没有因为倪海棠的话回头看,就象是在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一样,声音很冷漠:“以后不要用这种声音和我说话,想想你的行为,这样的声音配上你的行为只会让人更恶心。”
说完那番话之后,男人扬长而去。
后来,康桥无意中知道了倪海棠勾引霍正楷的经过:三线交际花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候补机会出现在那场盛大的舞会上,她选择了反其道而行,素颜亮相,自始至终垂着头,衣着朴素的她站在一大堆浓妆艳抹的妙龄女郎身边,被霍正楷第一眼就挑中,成为了他当晚的舞伴,又在极短的时间里凭着楚楚可怜的一张脸坐上了霍正楷的车。
见完霍正楷之后,康桥随着倪海棠搬到更漂亮更大的房子里,她们有了专属的佣人,会讲得一口流利汉语的阿巧和阿真,有司机有专门带孩子的保姆。
十月底的周末,康桥随着倪海棠第一次离开那个房子,坐上了高档轿车去了百货商场,倪海棠告诉她这座城市的百货商场百分之八十都是霍家产业,离开百货商场时她们手里拿着大包小包。
车子经过城市中央广场时,康桥看到广场巨大的牌匾上画着霍正楷的肖像,他和身着华服几个男人站在一起,倪海棠告诉她中间位置的就是这个国家的领袖人物。
文莱是君主制国家,最高统领为国王,这里的人民把国王称之为苏丹,能和苏丹的画像一起并列在中心广场是一种莫大的荣耀,霍家的先祖是文莱独立功臣之一,正因为这样霍家和文莱历任苏丹都保持着良好的互动关系。
车子绕过广场沿着漂亮的马路回到那所粉白色建筑,这是康桥第一次从正门进去,也是她第一次看清房子的全貌,用那时她心底的想法是:它漂亮得就象是一座皇宫。
那是一座典型的阿拉伯建筑,粉白色的墙,金色大门和窗框,天蓝色的圆形屋顶,随处可见绿得都要滴出水来的高大乔木。
金色大门缓缓敞开,穿着制服的门卫毕恭毕敬垂手待立。
“康桥,觉得自己现在像不像公主?”倪海棠愉悦的声音让康桥的目光从窗外拉了回来。
康桥没有说话,她有点想那个被凉在家里的小家伙了,她今天早上去看他时发现小家伙好像又长大了一点,那是她的弟弟啊。
她偷偷的叫了一声“弟弟”,小家伙裂开嘴朝着她笑,笑得都露出牙床了,很可爱,可爱得让她没有那么想外婆了。
只是呵,康桥不知道要叫小家伙什么,关于这个问题倪海棠的回答是“等着吧,到时候我也会让你弟弟一样拥有像莲煾那样的好名字。”
这个时候“莲煾”这个名字对于康桥来说已经不再陌生了。
霍莲煾,霍正楷和原配生的孩子,按照惯例霍家的孩子在年满半周年时都会带到苏丹面前,然后由皇室三位最有学问的人根据孩子的面相取名,年满半周岁的霍莲煾据说惹来了皇室的一片赞叹,他们说那个孩子漂亮得就象是瓷娃娃,他们为他取名霍莲煾。
莲煾代表的是气质和魄力兼并的人。
遗憾的是,霍正楷原配生下霍莲煾之后身体变得特别不好,霍莲煾三岁就失去了母亲。
再之后,霍正楷听从妻子临死前的叮嘱,把年幼的霍莲煾送到美国去和外婆一起住,霍莲煾六岁之后每年夏天都会从美国回到文莱,今年夏天霍莲煾没有回文莱。
根据霍家佣人的描述,霍莲煾的母亲是那种美丽得像天人的人物,不仅美丽而且温柔,对谁都好,正因为这样倪海棠一直不受霍家人的待见,即使她常常给那些人好处,可那些人在说起倪海棠时都是一脸不屑的模样。
小家伙半周岁时已经是1999年的三月。
春夏秋冬好像和文莱这个国家没有什么关系,但在康桥心里,三月象征着万物复苏的季节,她希望着在春天里她的弟弟能有自己的名字。
一切并没有像倪海棠所希望中的那样,霍正楷把他们的孩子带到苏丹面前。
那天的事情康桥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孩子半周岁仪式上,霍正楷很晚才出现,倪海棠和他提起孩子名字的事情,语气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正楷,孩子名字的事情……”
“想让孩子也和莲煾有一个漂亮的名字吗?”霍正楷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倪海棠垂手待立,霍正楷笑了起来,脸转向康桥,叫了一声康桥,几秒之后康桥反应过来慌忙应了一声“是的,霍叔叔。”
霍正楷手指向今天穿的像小王子的小家伙:“小家伙的名字就由你来取如何?”
刹那间,康桥心花怒放,即使知道给小家伙取名字这样的事情不会落在她身上,可她没事情时就喜欢在脑子里给自己的弟弟取各种各样的名字,要叫什么才好呢?要叫什么样的名字才好听呢?
想了一个又推翻了另外一个,翻来覆去的。
忘形之间一个名字就脱口而出了。
“小樊?”霍正楷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是的,小樊,我在老家时邻居家的哥哥就叫做小樊,成绩好,对人有礼貌,老师村里的人都喜欢他。”那时的那番话康桥说得顺利极了,一口气说完的。
其实让弟弟叫小樊康桥是有私心的,她很想那个总是会逗她说话的小樊哥哥,这里根本没有人和她说话。
“所以,你觉得叫小樊的孩子一定是聪明的,受到大家喜欢的人。”霍正楷问她。
康桥激动的点头,就是那样的。
“那就听康桥的叫小樊。”霍正楷看了一下表,站了起来。
“你就不抱抱他吗?”抢在霍正楷离开前倪海棠说。
那天霍正楷还是没有抱霍小樊,倪海棠站在那里目送着霍正楷的身影远去,消失不见。
一边候着的佣人捂着嘴笑,感觉到佣人的笑容没有好意时康桥下意识想去拉倪海棠的手,刚刚一触及就被狠狠甩开,她用海南话骂了她一句“笨得就像猪。”
长大之后,康桥才明白,大人眼中的世界和孩子眼中的世界是不同的。
1999年夏天,让霍家人翘首以盼的莲煾少爷还是没有回来,当这个消息被确认时倪海棠那些天来乖得就像一只猫,不出去逛商场也不出去打牌,她就安静的呆在霍家给她分配的那块区域。
现在康桥也很少听到倪海棠说出“终有一天会住进这幢建筑唯一的金色屋顶的那个房子去了。”这样的话了。
那个有着金色屋顶的房子是属于霍莲煾和他母亲的拥有物,“那里,谁都不要妄想住进去。”这是管家和她们说的话,用那种卫士永远效忠于国王的语气。
1999年初秋,康桥终于如愿以偿背上书包,成为斯里巴加湾市最有影响力的学校的五年级生,由于教育程度乃至方式等等因素导致康桥不得不成为一名超龄学生,她比她的同学们大出两岁。
这一年康桥按照倪海棠叮嘱的那样安静的成长着,在人前维持着微笑表情,不要多话,要把“好的”“我知道”“谢谢”类似这样的话挂在嘴里,这样的生活方式好像取得不错的效果,渐渐的,霍家的佣人们态度对她积极了点。
倪海棠也在她的努力下,不,也许是绞尽脑汁之下和霍正楷的关系有了那么一点点改变。
比如在这个夜晚,看着正在擦口红的倪海棠康桥问“妈妈,你要去哪里?”
倪海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康桥妈妈看起来漂亮吗?康桥老老实实回答漂亮,穿着白色旗袍的倪海棠看起来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娇娇的,嫩嫩的,就象是一株海棠花。
这一晚,倪海棠没有回来,阿巧告诉康桥“倪小姐昨晚在霍先生房间里过的夜。”
从倪海棠住进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是霍家佣人们口中那位地位特殊的“倪小姐”,而这位倪小姐也渐渐拥有属于她的社交圈,那个圈子里的女人们和她差不多,身份尴尬但不愁吃不愁喝,珠光宝气进出门有专门司机接送,偶尔做做慈善提高自己形象,不让自己变成被遗忘在角落的那个人。
霍小樊在长大,一岁,一岁半。
康桥最快乐的事情应该是在逐渐流逝时间里发现着霍小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眉目张开了,头发变得浓密了,话说得清晰了,她把发生在霍小樊身上的这些变化乐此不疲告知自己的妈妈,碰到倪海棠心情好时会敷衍一下,碰到心情不好时她则会不耐烦的蹬着她“走开。”
1999年最后一天夜晚,他们管这个夜晚叫做千禧之夜,这一晚霍家张灯结彩到处营造着迎接新年的气氛。
可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了霍家的冷清,霍正楷几天前飞美国,他要接霍莲煾一起到新加坡去和霍老先生团聚,霍老先生是霍正楷的父亲,在把事业交到自己儿子手上之后一直住在新加坡养生。
倪海棠带着霍小樊去参加派对,倪海棠很喜欢带霍小樊出现在一些较为正规的场合上,那位和霍正楷有着几分相似的孩子在某种层面可以提高她的身份,为她赢来若干虚假的尊重和赞美。
阿巧和阿真去参加同乡会,整个房子静悄悄的,静到让康桥感觉到被世界遗忘在某个角落里,穿着裁缝花半个月缝制的衣服康桥走出那个空荡荡的房子。
露天花园的一角有秋千,不让自己弄出半点声响康桥坐上秋千,面前是约为一米高的围墙,沿着围墙往右是霍家主宅,金灿灿的屋顶在这样的晚上看着很梦幻的样子,康桥一次也没有踏进那里过,很早以前她被告知,她们只能是那个房子的旁观者。
脚尖垫在地上,发力,秋千飞了起来,连续蹬脚数十次之后秋千来到最高点时,康桥终于看到围墙外的夜空,宽广辽阔,夜空上有漫天繁星。
西方的童话故事里,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变成一颗星星,用力让自己飞得越高,飞得越高的话她就可以距离星星越近,彼此更近的凝望。
骤然的那声叱喝让康桥手一松,下一秒她从秋千上掉落了下来。
“那就听康桥的叫小樊。”霍正楷看了一下表,站了起来。
疼吗?疼,疼得康桥的脑子都缺氧了,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低头叫一声“姚管家。”这片花园也是被规定在她不能涉及的区域。
这一晚,康桥低着头跟在姚管家身后第一次踏进霍家的住宅,她不敢四处张望眼睛就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脚尖,脚下踩着的名贵地毯使得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唯一的感觉就是脚下地毯铺出来的路好像走不完似的。
管家给她擦完药之后康桥说了一声“谢谢。”那声谢谢之后她就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那里放了,就那样呆站着。
小会时间过去她听到管家的叹气声,慌忙抬头,徒劳解释着,我下次不会再去那……
“只有你一个人在那?”管家打断康桥的话。
康桥点头。
管家再叹了一口气,说:“我带你去看好玩的。”
呆呆站在那里,羡慕吗?是的,羡慕。
眼前的这座冒险乐园是霍正楷送给霍莲煾的礼物,这座被围在城墙里的冒险乐园工程耗时两年半,里面几乎集结了所有的冒险元素,海盗船、树屋、隧道、滚轴、陷井、矿车……
谁说霍正楷身上缺乏那份父亲的爱,别开脸去,不忍看,她想起她的小樊一次也没有在自己父亲怀里呆过,康桥想,如果不是眼前的这座冒险乐园她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记得这么清楚,越是清楚心里越发难受。
偏偏,这个时候管家还和康桥说了这么一番话:“去年完工的,之前莲煾少爷还兴致勃勃的,让设计师加上他的个人想法,可后来发生你妈妈的那件事情,如果不是发生你妈妈事的事情,去年夏天这里就会传出霍先生和莲煾少爷的笑声。”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康桥的触觉好像一下子变得敏感起来,她突然无比讨厌这位平常总是看不起她们的姚姓老人,他凭什么把这样的一番话说得如此天经地义。
微光中康桥恶狠狠的盯了管家一眼,如果眼神可以伤人的话,这位老头头上所剩不多的头发一定会被烧焦。
那么理所当然说完那番话之后,这位老人家又拿出一副老好人的语气让康桥自己在这里玩,千叮呤万嘱咐让她不要碰任何的东西之后离开了。
老人家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时再也没有去看那座冒险乐园一眼,板着脸朝着和管家相反的方向走去,那位老人家在忙完事情之后再回来找不到她时肯定会扼腕叹息:“我是看你一个人可怜才让你到这里来玩,可你根本没有把我的放在眼里,你就和你妈妈一样喜欢装可怜。”
站在冒险乐园的出口处,回头,康桥朝着那座冒险乐园恶狠狠的吐出一口痰。
衔接着冒险乐园的是极为幽静的所在,中间有一条约半米宽小径,小径两边布满着大面积绿色植物,绿色植物分布得极为浓密,在绿色庭院灯承托下脆嫩,生机勃勃,让人宛如置身于热带雨林。
霍家的园艺师来自于巴西,这位巴西园艺师年薪达到五十万美元以上。
“有钱人花样真多,看起来傻不溜秋的。”康桥模仿了一把倪海棠偶尔会用的说话语气。
她的妈妈啊,即使现在母凭子贵过上体面的生活,可她偶尔还是露出那么一点点来自于胭脂小巷的那种风尘味。
沿着半米宽小径一直走,上台阶,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回廊上,然后被那个房间所吸引住了,这是这条长长的回廊唯一的一个房间,房间门口放着搁置清洁工具的轮椅车,房间门半掩着,显然,准备给房间打扫的佣人临时有事离开,离开之前忘了关上房间门。
中指抵在房间门板上,微微一发力,房间门就缓缓展开,然后康桥就被那个房间挂着的女人画像给吸引住了,着魔般走了进去,天仙一样的美人。
美人画像下面还有一行字记载着这样的一副场景,某个秋日午后,妈妈抓住正在庭院上晒太阳的女儿的瞬间姿态,然后就有了这幅画。
看清画中人的名字时康桥也就明白了为什么霍正楷会对自己原配念念不忘,也许需要这么美丽的人才能抓住霍正楷那样的男人的心。
目光离开画像康桥打量起了整个房间的格局,饶了一圈之后目光再次回到摆放在玻璃橱柜的那一系列照片上。
从那一系列的照片可以看到一个孩子的成长史,摆在最后一张的是孩子有了初初的少年模样,身穿着白色领口袖口滚着流金边军装站在现任文莱苏丹身边。
那个时候康桥光顾着为霍小樊愤愤不平而导致于她没有心情去欣赏那位莲煾少爷的漂亮外表,她一门心思就只想做点坏事。
霍家佣人眼中的莲煾少爷是热爱海洋生物的孩子,康桥想那些人说得一点都没错,房间的鱼缸大得可以充当一面墙了,色彩鲜艳的热带鱼在鱼缸里游来游去,看着快活得很,可见它们被照顾得很好,康桥想她要不要弄死几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