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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兆向龙血卧妓女院
妓院里再除兆向龙。只是,公安队再没有除龟田的好运气,重围之下,乱枪之中,竟没打死巨奸兆向龙。身陷重围的彭琦辉,绝处逢生,身后突现段花妮,小船救了他们的命。
竹竿山,在湖西其实不是山,而是一条繁华的大村子,正好处在千古运河的拐弯处,村子被一条街劈成两半,这街,长约数里,宽约十米,青石铺路,光洁照人,槐荫夹道,木板的店铺,一家连着一家,不论门面大小,全都木板灰厦,古色古香,一天到晚,人流熙攘。
这是一条扬名南北的专营竹器的长街。
远古,大运河开通的时候,这里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村子,散居着几十户不穷不富的使船的人家。
传说,不知啥时候,一个精通竹器编织的蛮子,押一船竹子顺运河往北京去,过这村子的时候,蛮子猛地发现,这小屯,竟是风水宝地,当下转变北去发财的念头,收帆弯船,租房经商,做起边编边卖的买卖来,几年工夫,竞发了大财,周围的住户自然眼热,纷纷改行求习,这蛮子倒是厚道,愿学愿教,渐渐地,小巷子成了繁华街,村子也因为平日里竹篙堆得像小山,被外人叫顺了口,渐渐变成竹竿山。
这街巷的商户,别看寡言少语,个个都是能工巧匠,一竹在手,各色各样的竹器用物,七扭八拧的转眼便成,大的如窗门筐篓,小的如碗碟风筝儿,粗壮的如箔篙,精致的如团扇,应有尽有,琳琅满目,既实惠又美观。
竹竿山的人经营有道,春节一过,便把存攒的钱钞取出,整日里泡在沿河的茶馆戏社里喝茶听戏,悠闲的静候南方的竹船。
竹船一靠码头,暇闲松散,立刻被风风火火取代替,车拉肩扛,把一捆捆,一车车,各路毛竹斑竹青竹什么的,垛满在自家的场院里,立即,宽绰的竹竿巷,便成了没有插脚空的竹捆仓,一年的希望和憧憬就从此开始,满街巷漾溢的是新竹的清香,满耳里灌注的是编织的声响了。于是,春雪一化,微山湖里的渔民,顺运河撑船,来买够一年的竹箔竹篙竹篓竹筐,高高兴兴的载回家,往湖里沉下一年的希冀和幸福;夏日里一到,四城八乡的市民,又顺街巷,推车来,挑捡度夏乘凉的竹席竹凳竹扇竹帘;麦收天儿,热风一起,远近镇村的农民,拿钱买物换物,扛走了竹筢竹筐扬场锨……
就这样,竹竿巷,正年正月整日里车水马龙,勃勃的生机引来了富裕,当然,也引来了嘈杂,糟粕,大烟馆,窑子店,散布在村边街巷。
太阳一杆高时候,青翠楼妓院进来两个男人,一水的长衫礼帽,富贵作派。
“呦,两位爷,来得正是时候哩,姑娘们刚刚梳洗打扮好,个个仙女似的正好看,”招呼他们的是妓院里的大茶壶,也就是引客倒茶跑堂的。
来的两个人,看来是内行,知道大茶壶的手段:溜须拍马捧,点头哈腰,看人放菜碟,狗眼看人低。其中一个人就答了话,“乌龟儿,看你牙呲的,早起来准没刷牙。”
大茶壶连忙捂住嘴巴子,两眼惊慌,“这客官,咋的了?不知道早上妓院的十大忌?可不许说神、鬼、庙、妖、牙什么的。”
“啰嗦啥个的?”另一人喝斥,“叫你们的老鸨来说话。”他的话音儿未落,一个妖冶的老女人,风摆杨柳般走过来,老远就喊,“呦,龟孙儿得罪了哪位爷啦?快快地,倒茶摆座端点心。”说话间,老鸨来到身边前,朝近前的一个腰间手一掐,嬉笑着挥手绢打他脸,“大老爷们儿哪能跟龟孙儿打眼罩?去,叫姑娘们下楼,让贵客可劲儿挑,算是开张迎彩头。”
来客,笑着一打老鸨儿的手,“ 老鸨子一定是老行家,掐、打、媚、捶、咬、笑的,对客的手段,一样没的少。 ”
“呦,”老鸨子夸张大惊奇的样,“客官可真是老手了,可不能把俺想的歪,俺可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说着话粘在他身上。
“我还没说你的十大拿:阴、损、毒、辣、坏、凶、狠、真、假、快。”那人脸突地一变,一推老鸨,恶声恶气,“ 快说,李先生住那件,俺是来拜访他老人家的,没工夫搭理你。”说着塞给老鸨子厚厚一叠钞票。
老鸨先知来客是行家,正愁怎么多骗钱,却不想枯树枝子开满花,喜出望外,“呦,才知道是来拜访李先生的,二楼莲花间。李先生可是个大人物,拜访他的没断溜儿,俺院子也跟粘足了光,咱也知恩图报,姑娘们轮流着陪着乐,只指望他老人家常住在这里……”又见来人手提的东西,就乐呵呵地絮叨着陪他们往上走。
青翠楼不枉了青翠楼,青竹做的楼面青翠做的梯,青竹页贴的楼面墙,太阳光一照,既翠的悦目,又绿得让人往“歪”想。
老鸨也是钱支使的,真把来人当成宝,絮叨着领到莲花间,上前轻轻的敲门,颤着音儿往里喊,“莲花儿呀,快起来,有人给李先生送礼来啦。”
说话间,房门“吱呀”声,开了,露出一个年轻的女人,睡眼惺忪,蓬头垢面,光脚,光腿,只穿一件花兜兜,先打声呵呵,“娘呀,李先生还没睡醒呢。”
妓女说话间,来人推着门,硬往里面瞧,低垂的帐子里,狗一样,卧一个光身子的男人。
提礼物的一个,把蒙红布的篮子就往妓女脸上送,“咋不是李先生?又偷换新人的吧?”
那女人见篮子,眼珠发亮,伸手要接的往后闪,“呦,说啥话?俺对李先生忠着呐。”接过篮子,转头喊,“李先生,有客。”
“嗯,”床上的,狗样转过身,“谁呀?”显然醒了。
是兆向龙!
“是我,”后面人,一膀子扛开老鸨,向屋里创,“彭琦辉!”
“彭……琦辉?……啊!”
帐子里的赤身子人猛地折起,大叫着就往床里滚。
他,显然知道了彭琦辉这个名字里,蕴含着什么后果。
彭琦辉已经扑过来,扯下的帐子压倒他身下。
兆向龙滚到床底下,热锅里的泥鳅样,把床顶得打晃晃。
彭琦辉像撒鱼的收网,满床地去抓。
另一人,摁住俩娘们,他就是丰站年。
突发的事件,吓傻了她们,嚎得像杀猪。
楼下面也像开了水的锅。
身子滑得象泥鳅的兆向龙,确实不好抓。
刻不容缓!
彭琦辉跃下床,蹲地下看,兆向龙打着滚,浑身满是血,声嘶力竭的喊饶命。
彭琦辉看来一时弄不出来他,“叛徒,枪里的子弹全喂你!”拔出手枪,“嘡嘡嘡”,七发子弹全射进那怪物样的身子里,兆向龙挺了几挺,老实的“睡”着了。
街上已经开了锅,外围的战士和赶来的敌人接上火。
“队长,跳楼!”丰站年早把俩女人踢出门外面,砸开了后窗子。
窗子外,是一条曲折的小街,还没人走动。两人一前一后地跳下去。
“八路跳窗了……快到后街堵……啪啪……”
彭琦辉俩人拼命地跑,转眼入了大街。
大街上,人群开了锅,日伪军叫喊着,从两头正往这里堵。
他们,转身又折进一条胡同里。
这胡同。倒僻静,到处堆的竹竿捆挡住外面人的视线,可是很短,转眼,就看到水汪汪的微山湖了。
就在两个人干着急的时候,身边的大门,“哗”的打开了,接着一声急切的女音,“快进来!”
丰站年惊奇的喊,“花妮?你咋在这里?”
“我住在这里。”说着,段花妮侧身子,让两个人进来,然后,关上大门,插上门闩,急切切,“快,这里有小门,通湖里。”小跑步,把他们往院子里引。
丰站年才明白,为什么鬼子汉奸来得快,近处就是鬼子的据点。
段花妮打开院子的角门,宽阔的微山湖就呈现在眼前。
湖边拴一条棚舱船,丰站年见,这是段花妮崴在湖里的那一条。
段花妮跳上去,竹篙一下子拿在手,“快上船!”
两个人没有说话,“嗖”地声,跳上船,钻进棚舱里。
段花妮一篙拄到底,再提篙,小船窜出老远。
“停船……快停船……段花妮……”岸上的喊声,越来越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