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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撤职后最想见的是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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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撤职后最想见的是八路

    鬼子宪兵司令渡边因为沒抢着湖西老百姓的粮食,惹得皇军大官儿大怒,气急败坏之下,把他撤职查办,让他滚回到他的日本小岛子国儿去。

    对于这个军人莫大耻辱的处分,渡边反倒高兴,因为,他可以不死在异国他乡,可以尸骨还国了。

    其实,他和与他同类的日本人心里都是明镜似的,战争一天不结束,他们就都有暴死他乡的最后结局,所以,能弄个处分回国,也是一条摆脱失败和死亡的捷径。

    他们都猜到了,战争的最后结局:失败。

    不过,渡边到底是文化人,文化人就是和那些喋血疆场的狂热军人们不一样,他们到底读过几天书,脑袋瓜儿到底会转圈儿,不容易上当受骗地被人家卖了还乐呵呵地帮人家数钱。

    那么,就请猜一猜,被革职后的渡边,离开湖西前,最想见的是谁。满腹的话语,最想向谁倾述。

    您绝对的猜不到。

    从双脚踏到中国,踏到湖西,一向把自己装扮得温文尔雅的一贯低调作风的渡边,这一回的拜访,表现的何等激烈,何等的惊世核俗。

    解职后的渡边,所有人都沒料到,他最想见的是八路的公安队长彭琦辉。

    他们文人,也和中国的文人,一样的,做事情,都讲究深思熟虑,按照自己的思维,做出正确的判决后,就不会再考虑什么影响什么后果的孤注一掷。

    渡边的拜访开始了。

    俗话说,麦后雨,随时有。说的是割完麦子以后,雨水就下得勤了。这话,尤其是在微山湖边,更应验,微山湖边,水汽大,雨也就下的更勤了。

    苏家大洼村就在微山湖边上,刚才的一阵大雨,将割完麦子的天地淋得湿透,酥软,金黄色的麦茬里,明显的看到了绿色,那是早起的蒺藜秧、水虫棵、福苗亭等等的野草,遇水在疯长,这些野草子,最叫农民害怕,要是不赶快锄掉晒死了,几天功夫,就覆盖全地,把新下的高粱苗或者黄豆棵,全吃掉,那秋天的收成算是全完了,所以说,雨刚停下,田地里,立即就有了三三两两的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在锄地。

    这一下,村道上的行人更稀少,走在道上的人更惹人眼。

    这时候,村头出现的五六个行人,也就立即引起了田地里的人的注意,他们直直累弯了的腰身,拄着锄头,看村道上的行人。

    这伙子行人,也确实够显眼的,头上一律的裹着白毛巾,上身一律穿着长袖褂子,大热天的,全都扣的严整,推的独轮车子,歪歪扭扭,让人看了特别的说不上來的别扭。

    准确地说,这几天人,够二的,够另类的。

    这样不同老百姓又是老百姓的打扮,早引來了在大槐树上站岗放哨的八路军哨兵的注意,并且很快地把消息送到了彭琦辉的耳朵里。

    这里是公安队的驻地。

    现在,形势好了,公安队的驻地再不是一天三换五换的了,公安队驻地苏家大洼村,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独轮小车队走到大槐树下,停了下來,四五个人,显然是热了,粗布褂子被汗水溻个精湿,但是,他们,竟然沒有一个解开扣子,或者解下头上的毛巾,擦擦满脸满身的汗滴,只是站在树荫下,四处里张望,显然,他们在寻找着什么。

    他们,不是附近的农民,也不是收农货的商人。

    那,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只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事人员。

    行动排长郑义明,得到哨兵的报告后,立即汇报给了彭琦辉,彭琦辉大为警惕,在这个极其敏感的关键时刻,随时都会发生意料不到的情况,他决定亲自看看,探探究竟,立即跟着郑义明赶來了。

    四五人,见到几个穿八路军军服的人,老远地赶來,很是紧张,就要散开來,迎头围定走在头里的郑义明。

    却被中间的一个止住,中间的那个人,戴着大口罩,显然是个领头的,一挥胳膊,那四个人,就齐刷刷地退后几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走到近來的郑义明和他身后的彭琦辉。

    郑义明近距离地看一眼这伙推独轮车的行人,然后,转过头來,看一眼彭琦辉,两个人会意地点点头。

    郑义明上前跨一步,挡住他们的去路,身子直站到中间戴大口罩的人面前,站定,凝视,才微微一笑,“你们,是鬼子,哦,皇军吧。”

    冷不丁地闻听此言,其余的四个人,大骇,马上掏出手枪,指向郑义明、彭琦辉。

    带大口罩的人,显然有准备,倒也冷静,又挥挥手,那四个人,才把手枪收回去,插在腰里,成散兵阵型,围定八路军。

    在他们的外圈,扛着锄头的庄稼汉子,早换成了手枪、步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着这伙子装扮成庄稼汉而又装的极其不像的鬼子。

    戴口罩的人,见到双方的剑拔弩张,却沒有丝毫的惊慌,他确定,这里面沒有危险,就耐心地等待对方也明白。

    旋刻,郑义明明白了,挥挥手势,外围的庄稼汉,放下手里的枪。

    那鬼子,这才,慢慢地把口罩,从脸上拉下來,立即,露出來了鼻子下面的一撮浓浓的仁丹胡。

    郑义明立刻蔑视,夸张地呲牙,笑笑,“呵呵,我的眼力,还行呀,一眼就认出來你们是日本鬼子了,哈哈,怎么着。是送上门來缴枪的,还是肚子饿了,來讨饭吃的。”郑义明话说的极其轻松,充满着蔑视。

    常年的你來我往的打交道,对方的一个眼神,就让他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所以,他立刻断定,对方來,沒有敌意。

    沒敌意的來公安队,自然是有事情、问題可以化解或者磋商了。

    仁丹胡儿听了郑义明的话以后,竟然自个儿先笑了,接着扯开流利的中国话问起來郑义明,“刚打个照面,你们怎么认出來我们是皇军的。”

    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來,他已经猜到了对方怎么猜到的了,至于故意的这样问询,主要是想用话语搭个桥,在双方的心里头沟通一下,缓解缓解紧张的气氛。

    郑义明头一仰,嘴一咧,洋洋得意,“你们日本鬼子,哦,不,皇军,都是榆木疙瘩,不分时候的死守着你们的士兵操典,这大热天的,头上裹着白毛巾,扣子扣的严实实,你还戴着大口罩,能是老百姓。只有,哦哦,只有皇军,才这样的默守陈规的不开化,你们呀,这方面的亏,吃大发啦,还是滚回去你们的老家去,好好地跟猴子学学,怎么能当人,哈哈。”

    仁丹胡儿也跟着尴尬地笑了,“是是是,其实,我们也知道,这样沒你们肯定地看做是二傻子,但是,有规定就要严守,否则,制定规定干啥。这叫做令行禁止,这是我们大日本皇军最最的需要,也是我们大日本皇军最最的荣耀。”

    彭琦辉可沒有闲工夫和鬼子闲磨牙,从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里,实在听不出來真含义,于是上前一步,紧逼着仁丹胡儿,直來直地就问,“从你的胡子上看,你是位佐官,在湖西这个小地方,皇军的佐官,都是心高气傲的人,一般不会这样农民打扮的糟践自己,说吧,叫什么,干啥的。”

    仁丹胡儿并沒有被彭琦辉的话语所吓倒,而是瞪着眼睛,先看彭琦辉好一阵子,“看样子,听话音儿,你一定是八路军公安队的首长,首长,只是不知道你是哪级的,叫什么,能据实告知吗。”

    彭琦辉我毫不迟疑,气昂昂地说,“照直说,我就是公安队的队长,彭琦辉,你是谁。有啥事。说吧。”

    彭琦辉说罢,冷冷地站在对方的面前。

    显然,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了解到对方來这苏家大洼村的真正含义,并作出相应的对策,战争年代,反应敏捷,行动迅速,是每一个指挥员应有的军事素质。

    现在,时时处处地充满着危险。

    其实,不用彭琦辉再明挑,郑义明在刚才的彭琦辉的眼神里,早读出來了内容,转眼,就用眼神打发走了一个扛着锄头凑到这里看热闹的便衣战士,那战士,扛着锄头,疾步地往村里走,外人看了,以为家里有事情或者肚子饿了赶着去吃饭,其实,他是向公安队汇报去,在这说话的空隙里,估计,公安战士已经紧急集合,赶赴各自的岗位上,准备迎击可能出现的鬼子的突袭或者什么意外的情况。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彭将军。。”仁丹胡儿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子惊讶,然后才站定,上前,弯腰,鞠一躬,再站直身子,朗朗声音,“我是,大日本皇军,住中国湖西,宪兵司令,渡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