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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带着他在这住下么?”
山樱话一出口,屋里是人不是人的都沉默了。
怎么的,要人儿子还要连吃带住呢?
说起术法和其他,山樱夸起自家祖师那是句句出自肺腑恨不得把祖师捧上天。
但就一点不太好。
她家祖师穷。
穷且懒。
座下拢共收了她这么一个弟子,那些妖魔精怪不算的话,两人加一块就是全部人口了。
见大家都不说话,山樱更尴尬了,“也不是说不能带走他。
只是祖师让我出来寻徒弟时,她老人家先一步云游去了。
那边比朗月乡还要偏僻些,周围有不少大妖魔,他......阿晏对吧?
阿晏体质特殊,不太适合待在那。”
当然,就一个小破竹屋,入夏一日不贴纳凉符就能热死、入冬一日不贴取暖符就能冻死这事,山樱选择性隐瞒了。
不然听上去更像个骗子了。
朗月乡地多人少,家家户户盖的房子都不少,区别就是结实或不结实了。
时晏家正对院门的是堂屋,堂屋左右各连着一间卧室。
东西两侧各有两间屋子,东边的两间是用来洗澡和堆放杂物的。
西边两间垒了火炕但空置着,偶尔放放杂物。
厨房是在院中靠墙搭了个棚子,半开放的。
至于解决生理需求的地方,也搭了棚子,还带门窗。
这已经是乡里比较讲究的了,其他人家有的连棚子都不搭,就后院挖个坑盖块板子就算完事。
真要让山樱和她身边那位住下......也不是不行。
儿子能留在身边自然最好不过,但家里多出这么两个人,乡里乡亲来回走动肯定要问。
“二位若要住下也成,只说是我远方亲戚家的兄弟姊妹吧。”
反正面相看着也都年轻。
“那就多谢夫人了。”山樱喜笑颜开,说着还在被她翻的一团乱的包裹中又扒拉几下,扒出了一条手串,“这是给阿晏的,算是见面礼。”
手串是炎阳木打磨出来的珠子串成,时晏看不出个所以然,但锦娘确认得。
“这太贵重了,真人还是收回去吧。”
这些法器一类的东西,但凡能在深山里找到材料的,对山樱和她祖师来说都是不花钱的,称不上贵重。
山樱直接上前两步蹲下身把手串套在了时晏的手腕上。
那手串缓缓收紧,自动调整成了适合时晏手腕的大小。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时晏顿时在心里大呼牛逼。
山樱起身,有些尴尬地把大妖身上的狐裘扒拉了下来,“这本也是当做见面礼的,只是方才事出有因,这才临时披在了他身上,没想到烫了个洞出来。
夫人要是不嫌弃......”
话到这,山樱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好好拿来当礼物的狐裘穿在妖身上也就罢了,都烫出洞了还要送。
她自己都觉得不像话。
狐裘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对着亮处看时似有银光闪烁,哪怕不识货的人也知这绝非凡品。
“如此贵重的东西,实在不好再收第二件。
我帮这位......把这狐裘补一补,让人瞧不出破过可好?”
山樱把狐裘塞进锦娘怀中,“夫人不嫌弃就谢天谢地了,万不用再还。
他......他不穿狐裘!”
当着锦娘的面,时晏没瞧出旁边大妖的神色有什么变化。
但直觉告诉他,在阿娘说到“狐裘”二字时,这大妖情绪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难不成,这狐裘是大妖某位好友的皮子?
思维一发散就有些收不回来,时晏顿时有些同情大妖。
任谁也不想看着自己好友的皮被扒下来当成礼物送给其他人吧......
锦娘不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打算把这狐裘补好就还回去。
山樱和大妖在时晏家住了下来。
傍晚时晏他爹时自山里打猎回来了,冬日里山中动物少,去了一整日也就猎到了一只出来觅食的野山鸡和野兔。
一进屋,饭桌前多了俩人,时穆有些呆。
“穆哥,快把门关上,风那么大,一会全灌进来了。
饭都好了,就等你一人了。”
锦娘招呼着时穆,他便哦了两声回身把门关上了。
饭桌上,四人一妖十双眼睛互相看着,谁也没先动筷子。
锦娘主动给时穆夹了一筷子菜,这才开口介绍了一下,“这二位,日后就要住在咱们家了。
对外只说是我远房亲戚家的兄弟姊妹,对内......这位姑娘是一心真人,如今是我们阿晏的师父了。”
时穆沉默片刻,“师父?就是教阿晏学你那些本事么?”
时晏人都麻了。
原来他爹也知道他娘会些本事啊?就他不知道呗......
锦娘点点头,时穆呼了口气,“如此我明日再进山一趟,既然要拜师,像样的拜师礼总是要有的。”
山樱听完连忙拒绝,说不讲究这些。
时穆没说话,但时晏知道,他爹在有些事情上轴的吓人,这大概遗传自他那从未见过面的爷爷。
第二日天未亮,山樱还在烟道内丢了火符的火炕上呼呼大睡,时穆已经背起篓子带着工具进山打猎去了。
住在山樱隔壁的大妖自黑暗中睁开眼,隔着屋墙朝时穆离开的方向“望”了过去。
人类,当真是奇怪的生灵。
时晏这一宿也没睡踏实,阿娘会术法这事实在让他震惊,甚至盖过了他也许已经找到“大腿”的惊喜感。
听见院子里的动静,时晏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一想到家里住了个大妖,他就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那些白天黑夜不分时间都在耳边啾啾叫的小肥啾是一整夜都没再来过。
这算什么?恶妖自有恶妖磨?
反正也睡不着,时晏爬起来自个儿溜到厨房,准备烧点热水来洗漱。
平日阿娘都不怎么让他碰灶台,怕他人小够不着被锅子什么的烫着了。
但时晏有个自己的小板凳,站在上面正正好。
水快开了,时晏伸手准备掀开锅盖。
“木盖也烫,小先生该垫个垫子才是。”
一个声音十分突兀地响在时晏耳边,吓的他天灵盖都快掀起来了。
脚下一滑,时晏直直朝着灶台栽去。
完蛋,这下要毁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