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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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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娃哎!我的幺儿啊!——”

    丰雪昏昏沉沉,似乎躺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耳边,一个悠长的女声不断地哭喊。

    “娘娘,你标(当地话,别)着急,二妹应该没得事的。” 另一个女声劝道。

    “是啊是啊,没喝两口水就遭拖起来了哒。”另一个女人插嘴。

    “看这样子恼火了,身上都起茄子皮了!” 一个男声低低叹了口气。

    “快点再喊个人再去看看,看志福老师(当地话,医生)回来没有嘛!”这是一个急性子。

    ……

    好吵!

    我这是在做梦吗?为什么只听得见却看不到?是梦魇了吧?为什么耳边那些七嘴八舌的声音跟真的一样?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没有一丝力气。感觉身上湿漉漉凉嗖嗖的,似乎连头发丝儿都透着寒气。好冷!

    几滴温热落到她的脖颈里。

    这梦竟如此真实?!

    她想抬手去擦,却只手指头动了动。

    “快看!手指在动!”有人惊呼。

    “幺儿诶,你醒啦?你快点睁开眼睛看哈妈妈嘛!”

    身体被大力摇晃着,紧接着被用力往上一搂。这一折腾,她忍不住“咳咳”两声,呛出一口水来。

    丰雪: 这位怕不是想要了我的命吧!

    “哦哟,水吐出来了,快点!再拍几下,把水吐干净。” 有人指挥道。

    随即背上“啪啪啪”挨了几巴掌。

    丰雪: 大可不必如此。

    好痛!她再次惊天动地咳嗽起来,又吐出几口水。

    这下丰雪总算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一刹那,她的视线模糊了几秒,随即慢慢变得清晰。

    自己身上盖着一床洗的看不出颜色的薄被,上面打着好几个补丁。床上撑着泛黄的蚊帐,用铁钩挂起分到床柱两边。帐子顶上依稀看到一团团的水渍,床边斜拉着一根细细的电灯线。

    四周墙壁是黄泥土坯,屋里空荡荡的,唯一像样的家具是靠墙放着的一个四四方方的黑漆木头柜子。油漆大面积脱皮剥落,缺了的一条腿用石头垫着,泥土夯成的地面坑坑洼洼并不平整。

    穷!真穷!

    她有点慌。

    这是哪里?

    “我”又是谁?

    哪怕是看了无数本花样百出的穿越文重生文,哪怕曾设想过无数次自己穿越,眼下的情况她依然感到难以接受。

    慌什么慌?我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啥大场面没有见识过?!丰雪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她按捺住惊疑,让自己镇定下来。

    “啧啧啧!这样子都活过来了,硬是命大哦。”

    “你标说,这事儿还真邪门哦!华二娃天天在牌桌子上蹲起,偏偏今天杨群一喊,他撂下牌就走,结果一上来,嘿!将将(刚刚)合适。” 鸭公嗓的男人说。

    “啥子邪门哦!老话说的——这是有救星!依我看啊,这个娃娃是有福气的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不紧不慢说道。

    斑驳的木门半开着,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男的穿着背心或打着赤膊,下身清一色大裤衩,满腿稀泥。女的大多扎着辫子,穿着短褂,有的手里还捏着镰刀。一眼望去,一片深深浅浅的蓝绿灰。

    她打起精神,慢慢整合接收到的信息。

    我穿越了?穿到了不知名的年代?

    不不,有电灯,华国农村是哪一年通电的呢?

    我叫“二娃”?

    瞟了一眼鸡爪子一样的小手,她有点嫌弃: 可怜的小落水鬼!

    等等!

    这乡音!

    这名字!

    是在哪里听过呢?她费力转动着脑子思索着。

    二娃?华二娃?杨群?“我”落水被救?

    尘封已久的记忆,此时突然被打开。

    她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目光直直落在搂着自己的女人身上。

    只见她二十几岁,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对襟小翻领浅蓝色上衣,两根乌黑的长辫子搭在胸前。脸上泪痕未干,红肿的双眼此时却盛满了惊喜。

    丰雪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禁呆了。

    鹅蛋脸,丹凤眼,薄薄的唇,一笑起来脸上便会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这张脸看起来是那样年轻,眼神是那么温柔!

    女人连声问:“二娃,幺儿诶,你哪儿痛?给妈妈说嘛。你要把妈妈吓死啊!”

    “妈妈?” 她有点迟疑,讷讷道。

    “哎!妈妈在,妈妈在!我幺儿不怕哈!”

    这是妈妈!

    是她自己的妈妈,不是别的谁的妈妈!是她无数次只能在梦中见到的妈妈!是她依然年轻健康的妈妈!

    丰雪的眼睛模糊了。

    穿越也好,重生也罢,丰雪无暇多想。

    思而不得的委屈和失而复得的喜悦交织在一起,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妈妈!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扑进妈妈怀里,失声痛哭,脑子还在不停的思考:

    自己是真重生了?

    回到了幼年落水的时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是妈妈的忌日,她请了一天假,去山上拜祭。回家后,她又开始整理妈妈的照片。

    妈妈年轻时的照片几乎没有,更多的是她生命的最后一程:

    医院里的、病床上的、菜市场门口、饭桌旁的;输液的时候、睡着的时候、散步的时候;

    有看到孩子回家时灿烂的笑脸;有被病痛折磨时的扭曲和隐忍;还有面对镜头时刻意的咧嘴强笑。

    翻着一张张照片,回忆起妈妈的一点一滴,她无比伤感。

    十年了,她对妈妈的思念并没有丝毫减弱,反而与日俱增。

    而一直让丰雪最不能释怀不能原谅自己的,就是妈妈的的去世。

    这件事,就像是埋在丰雪心底的一根刺,碰不得拔不掉,过了许多年,还时不时会让她隐隐作痛。

    她曾无数次想,如果她没有离家千里求学,如果当初没有执意远嫁,如果……

    她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心痛与遗憾!

    看着照片,不知何时,她沉沉睡去。

    她又梦到妈妈了。

    在梦里,她回到了家,她陪着妈妈,开心的陪妈妈做饭,陪妈妈聊天、散步。依偎在妈妈的身边,她感觉好踏实。

    她想着,多希望这不是梦啊!如果是梦的话,就不要醒来吧,这样就可以和妈妈一直在一起了!

    所以,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把她送了回来?

    还是说,现在的她其实在另一个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