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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晓路并没真的要郑佳怡服侍他更衣起居,他不过是闹着玩玩,占占她的口头便宜罢了。
可没想到……郑佳怡并没有乱说的假话,于是尴尬不过去面子便依了郑佳怡的要求,将春望和秋思留在了外屋,他自己则在里屋里休息。
郑佳怡见他虽然口花花的,但并不想占两个丫鬟的便宜,就放下心来,自回去休息了。
两人忙了四五天,将个郑家新府邸弄得干干净净,家具、器皿全部买了新的,丫鬟和小厮们也统一买了统一的新衣,整个郑家大院显得一派新鲜。
那些丫鬟小厮,都是贫苦人家,从小吃不饱穿不暖,有了上顿没下顿,一进了郑家,天天早上有稀饭,中午晚上还能吃到干饭,又有了新衣服穿,一个个感动得泪流满面,都道新主人家仁厚。
郑晓路又雇了几辆马车回去郑家村,将郑老爷子、郑俊材、云姐儿、大小姐、二小姐、郑婆婆都接来成都,只留下七个长工守着郑家大院,每年去收一次田租即可。那些长工原本住在外院的小屋子里,现在可以住进后院了,自然非常高兴。
郑老爷子走到门口,一见崭新的府邸,门上木匾金字写着郑府,乐得合不拢嘴,进屋一看,丫鬟仆役,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差点就要怀疑自己老眼昏花了,他当下大喜道:“好啊,好啊,晓路办事果然可靠。”
却忘了自己的二女儿也在中间出力甚多,郑老爷子重男轻女,脑子里就没把女儿装进去过。老爷子当下就把家里所有人都召到了前厅,笑道:“我郑家现在了家,自然得有个新气象。我老了,最近总感疲倦,打不起精神来。这郑家的当家人,该换一换了。”
众人一听这话,便都拿眼睛去瞅郑晓路,谁都知道,郑俊材年少,根本当不得家,郑老爷子这个时候说要换当家人,除了郑晓路还能有谁?郑晓路也不意外,这是应有之事,就算郑老爷子不把当家人交给他,他也要拼命争取,才能为以后的筹谋打好准备。
却听得郑老爷子道:“我有意让郑晓路来当这个家,但是,里面却有个*烦啊。”众人都奇怪地盯着郑老爷子,等他的下文。
郑老爷子道:“郑晓路虽然是我养大,但终究只是半个儿子,这当家之位,我不传给郑俊材,却传给郑小路,恐受人非议。为今只有一个办法,让郑晓路再补上半个儿子,旁人就无话可说了。”
众人一听,心里各有滋味。郑俊材少年心性,当下便大叫道:“我一向当大哥是亲生大哥,他这人重情重义,又善于经营,由他当家再好不过,谁来非议?我老定不轻饶。”
大小姐郑佳忻已是许了李家,这种大事她不便插嘴,何况性子本就温润,也没话可说。但那二小姐郑佳怡一听这话,却听出些别样味道来,颤声问道:“再补上半个儿子?怎么个补法!”
她心里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顿时吓得牙关打架,咯咯直响。但也不全是害怕,又有一丝小小期待,又恐怕自己这小小期待不能实现。因此她又怕自己猜中,又怕自己猜不中,脸色青白红紫,不停的变幻。
然而二小姐天姿聪颖,还真让她给猜中,郑老爷子接着她的问话就笑道:“女婿如半子,要想补上这差的半个儿子,当然是娶我女儿,入赘我郑家。这样半个儿子加上半个儿子,岂不就真正变成我的儿子了么?”
郑晓路一听,大喜,口水又开始顺着嘴角横飞而出,心中想到:“大小姐那预订的夫君李魁几年了没个消息,怕是死在满州人手里,老爷子看来要悔了李家的亲事,把大小姐郑佳忻嫁给我。哇,那温柔如水的神情。哇,那逆来顺受的性子……”
“我便把佳怡许配给你,赶明儿选个吉日,就把这事给办了!
”郑老爷子接着说道。“什么?郑佳怡?不是郑佳忻?哇呀,老爷子,你不地道,这小辣椒,我怕啊。”郑晓路心中大骂,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妄想中是郑佳忻,但真正听说老爷子许给自己郑佳怡的时候,却感觉到一阵愉悦。郑佳忻虽然完美,但总是如雾里看花,朦朦胧胧的。
反倒是郑佳怡,典型的热辣性格,奔放热情,心直口快,外刚内柔。
要娶郑佳怡,那当然是没一丝意见。
只听旁边传来一声椅子碎裂之声,郑佳怡猛地站了起来,一脚把自己坐的椅子踢得飞到墙上,撞了个粉碎。“爹爹,你怎能将我嫁给这个……”后面本来跟着流氓两个字,但郑佳怡舌头一压,这两个字终于还是没崩出口来。
“我不,我不要嫁给这个家伙。”
郑老爷子一楞,随即大怒,显然没想到郑佳怡居然会反对,大声道:“翻了天了?我要你嫁谁,你就得嫁谁!”
郑佳怡脸色惨白,她一直记得郑晓路曾经誓,如果欺辱自己,就会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只是欺辱就会惨死,如果娶了自己,做那些亲热之事,岂不是死上一百遍也有余。
然而她心中其实早已爱上郑晓路,若是嫁他,胜过哪天被嫁给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男人百倍。她心中又喜又怕,喜的是自己被父亲许给自己己心爱之人,怕的是两人一旦亲热,郑晓路就要被五雷轰顶而死。心中矛盾已极,急得放声大哭,一转身,跑回自己屋里去了。边跑边在心里骂道:“你这个死流氓,没来由的乱什么誓,这下可好,这下可好……”
她却忘了那誓是自己逼得郑晓路的。郑晓路见郑佳怡拼命反对,心中竟有些失望,但这古代可不比后世自由恋爱,老爷子既然已经开了口,这事就不是郑佳怡能反对得了的。郑晓路叹了口气,想道:“我婚后对小辣椒好点吧,若她真的不愿意,大不了我不对她乱来。等老爷子去了,再由得她改嫁自己喜欢的人好了。”
婚礼很麻烦,老爷子偏要做大的,郑家人又人生地不熟的,请媒婆就花了好些工夫。说起来也好玩,明明是自己一家子里娶嫁,也得请个媒婆,相征似地说说媒。郑家在成都也没亲戚,也没邻居,便只好大摆流水席,任由路过的人随便来吃。
结婚那日,郑晓路起个大早,被人弄了一身行头,然后就推出门去,在城里转了老大一圈,七拐八拐,一阵子胡走,最后又绕回郑府,却是为了接花轿子。这花轿接了,又带进城里,七拐八拐了一番,又送回郑府。好不容易回了大堂,这敬酒,拜礼,又搞了一大堆子。
还有人上来对着两人撒些枣子、花生、桂子在身上,却是取了“早生贵子”的意思。礼毕之后,郑佳怡就被送进了洞房。
郑晓路却被留在外面,一直闹腾到半夜,才把他推推攘攘地弄进了洞房。
整个结婚仪式上,郑佳怡都全身僵硬,只是任由得别人摆布。这个小小细节自然看在郑晓路心里,使得他万分心痛,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人,最终还能成亲,郑晓路原本喜不自胜,但看到郑佳怡的态度,以为她对自己无情。
顿时又如堕地狱,若是她不喜欢自己,这样仗着父母之命强占了人家,却和那些流氓男人有什么不同?自己原本想要保护郑佳怡的那份心思,想把她从封建社会对妇女的压迫中解放出来的那种心思,全都化成了流水,不但成了一场梦,自己反而还助长了那股歪风。
刚进洞房,郑晓路装出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郑佳怡此时也坐在床边,凤冠霞帔,红巾覆面,纹丝不动。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半个时辰,郑晓路心中千言万语,竟然全堵在喉头。他平时吊儿郎当,满嘴胡说八道,还动手动脚,但那些都是玩笑,他从来不想真正伤害一个女人。
此时把一个自己喜欢,却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娶了回来放在床上,这却成了个大问题。因此那些乱七八遭的调笑之语全都被抛到九宵云外,只好闷声坐着。
倒是郑佳怡终于忍不住了,她平素就心直口快,嘴巴动得比脑袋还要快,这样闷坐了半个时辰,终于出了她的极限,便开口道:“怎么不来掀我盖头?”
这话微带颤抖,她心中千肯万肯,早已欢喜得上了天。但又生恐郑晓路碰到自己肌肤,应了誓言被五雷轰顶。这等苦恼压在心里,整个结婚仪式自然弄得全身僵硬。便是喝那交杯酒,也把手臂虚悬着,没有碰到郑晓路的手臂分毫。
郑晓路听她问话,心中气恼,就伸出手来随手一拖,将那盖头掀了起来,自古以来掀盖头掀得这么没情调的,可能就只有郑晓路一人了。所幸的是郑佳怡以前也没有被人掀过盖头的经验,因此郑佳怡倒也不气恼,以为盖头就是要这般掀法。
两人又呆呆地坐了半响,郑佳怡见郑晓路剑眉星目,气质不凡,心中自是欣喜。但郑晓路心中早已先入为主地认为郑佳怡不喜欢自己,此时看她,就觉得她表情里全是不满,盯着自己的脸左瞅右瞅,那分明是极度看不惯。
郑晓路长叹一身,和衣向床上一倒,滚进大床的里边,叹道:“睡吧睡吧,一直坐在这里算什么事儿。”
“睡?”郑佳怡顿时大大的紧张了起来,这一睡下去,只怕红銮星动,生些什么,自己虽然得尝所愿,但这刚得来的相公,只怕就要五雷轰顶了。郑佳怡也是和衣向床上一倒,双手护胸,全身崩得紧紧的睡了下去,却是睡在床的外沿,隔得郑晓路十万八千里。
两人又不说话,躺在床上各想心事,过了半响,郑晓路终于决定把话说清楚。认真地道:“佳怡,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个大流氓。但我是很喜欢你的,原本以为你虽是迫于父命和我结婚,但嫁了我也总比嫁与了别人强。但你既然躲得我这般远远的,想必不当我是你的相公,由得你吧,过些年月,你若有了喜欢的人,我便送你一纸休书,随你改嫁便是。”
郑晓路说到这里,只觉得心尖剧痛,但他处理这种事比起普通人来却坚强了许多,然而话说完了,虎目已是含泪。
郑佳怡一听这话,大骇,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虎地一下坐了起来,泪珠子已经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另注: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