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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个人用不同的方法做一件事,最后达到相同的结果,谓之殊途同归。
那么,当两个人用同样的方法去做一件事,最后却产生了截然相反的结果,又该如何形容呢?】
——同途殊归——
“我就是间谍。”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自白,视频录像中一年级十班的学生都愣住了。连班主任老师脸上也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一个人说他知道测试的答案,想要让全班都相信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学校公布正确答案前,这人无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也终究缺乏一锤定音的说服力。然而,这种情况却没有在一年级十班发生。
“我就是间谍”——当有人说知道间谍是谁时,还有什么是比“他自己就是间谍”更好的证据呢?
学生们渐渐开始明白,讲台上这人为何对自己的答案会有如此坚定不移的信心了。
班主任已说过,在测试结束之后,学校才会把答案发到他的通讯器上。换句话说,目前这间教室里的师生全都不知道间谍是谁。但唯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间谍自己。从一开始,他就是知道正确答案的,而且绝对不会有错。
入学测试中,每一个新生理论上都有机会获得前三名的奖励。而只有间谍本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获得这种奖励。那么间谍为了获益,主动承认自己的身份,以此来换取学生们的报酬,也就不是全无可能的了。
“哈哈,你不是说前三名找你的人要给你佣金吗?你怎么现在就把间谍的身份给公布了,你还没收钱呢,是不是太急了一点!”之前那个质问台上之人的学生笑道。
“座次表就贴在黑板旁边,每个人坐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全都一目了然。你的名字叫藤林凉夜,我早就去前面看过了。如果你真是间谍,那我现在直接把你的名字写在纸条上不就行了,何必还要付钱给你,多此一举呢!”
“对,你说得有理。”署名为藤林凉夜的学生笑了笑,“你如果真想写的话就写吧,我不拦你。但你就不怕我的名字是假名吗?”
“假……假名?”反驳者愣了一下,连忙转头去询问班主任,“老师,难道学校没规定我们必须在座次表上写真名吗?”
“学校有规定过,新生必须如实填写姓名。”老师回道,“但间谍是否一定需要使用真名,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啊……”反驳者一下子瘫软下来,气势荡然无存。细想之下,藤林凉夜四个字怎么看都像日本名,可这名字的主人却一直在说汉语。这确实不像是一个真名。
“呵,我当然不会在收钱之前就把我的真名告诉你们。”藤林凉夜笑道,“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还是和我先前说的一样,谁先找我报名,我就把我的真名写在那个人的纸条上,先交给老师。前三名报名结束后,我会把我的真名向全班宣布出来。”
“当然,我自己不会交纸条。因为我是间谍,没必要交卷。对稍后会产生的前三名来说,这是一笔只赚不亏的买卖。而对于其他人,也相当于是白白把答案送给了你们,你们毫无损失。等测试结束后,也欢迎大家请我吃饭。哈哈,我们正好可以交个朋友。”
“另外,大家也不必替我担心,学校并未特别规定间谍不能主动暴露身份,这是他们规则的漏洞。学校就算事后想处罚我,也拿我没办法,因为我没违规。他们顶多只能让我明年不再当间谍罢了。说实话,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想做呢!”
“去年我就做过一次。我绞尽脑汁隐藏自己的身份,结果一点好处都没捞到。今年又要我做,哼,谁会再做白工啊!反正我学分已经修得差不多,明年就要毕业了,所以能赚一笔就是一笔。我这几年从来就没挂过科,我料学校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拿我怎么样。”
“若是因为我,使得学校里首次出现了一个全员合格的班级,那些领导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反思一下要如何改革入学测试的制度,提高间谍学生的待遇。在这点上,我是在帮学校完善制度,他们该感谢我才对。”
藤林凉夜的这番独白,让方才怀疑过他的人都对他大为改观。大家都看出来了,在高年级里,他一定是个性格叛逆的家伙。既然测试并未禁止作弊,他就正好钻上这个空子,借机赚点外快,同时还可以教训一下学校里那些迂腐的领导。
他故意在当间谍时使用假名,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一切都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某种程度上,像他这种特立独行,敢于和学校对着干的学长还挺招新生喜欢的。
“为了让你们更放心,我就再给大家加一层保险吧。”藤林凉夜进一步说道,“如果我以上所言都是胡说的话,那么这个班上的间谍应该另有其人才对。间谍,你现在站出来吧。如果你真的存在,就请赶快来阻止我!”
教室里一片死寂,学生们左顾右盼,大家的视线交织错落着在班上形成了一张大网。可过了很久,还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又回到了藤林凉夜身上。
“你们看到了吧,除我以外,这个班上根本不可能还有人是间谍。时间不多了,还请大家尽快做出决定。”
质疑的声音不见了,藤林凉夜的这一步步棋加起来,组合成了一套无懈可击的拳法,卸下了每一个人的心防。这套组合拳,比何忍的更加高杆。
花点小钱买个安心,此乃人之常情。班上同学本就对间谍是谁拿不准把握,现在有人从上空抛下如此保险的一根救命绳,自然谁也不想错失抓住它的机会。
于是,当藤林凉夜把约定好的,万一答案出错他将会赔偿给前三名的那些钱交给老师保管后,班上的人再也坐不住了,大家一拥而上,如饿犬争食一般冲向讲台。有人被推倒了;有人被拉得退后了好几米,摔在地上;还有人受伤、流血。对此,藤林凉夜并未出言劝阻。
过程虽不和平,但最终还是决出了一二三名。第一名那人喘着粗气把纸条双手呈上,藤林凉夜按照协议,用左手在纸条正面写了几个字,又在背面写上交卷人的名字,并编了个号,把纸条交给了老师。
“前三名交完后,剩下的人不用急,待会我会把我的真名大声说出来。因为已无先后顺序之分了,所以大家自己写自己的就行。刚才你们也争累了,等你们都写好之后,我和老师一起帮你们把纸条收上来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写完了后两张纸条。
随后,他说出了一个名字。这是一个中式的名字。学生们依样画瓢,像做听写一样把这个名字写在了纸条上。藤林凉夜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和班主任一起,按说好的那样,一张一张把每个人的纸条都收了起来,最后集中在一起,放进了一个透明盒子里。
所有人都交完后,又过了几分钟,下课铃响了。班主任从口袋里取出通讯器,学校已把正确答案发了过来。学生们充满期待地看着前方,胜利的消息如在耳畔,已经有人做好动作准备要开始欢呼了。
然而,老师念出的名字却让全班都目瞪口呆——这和藤林凉夜说的根本就不一样!他们全班都写错了!
“老师,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再仔细看看!”有人大喊道。
“请大家先安静!”班主任咳嗽了一声,说道。随即,他打开透明盒子,开始检查每个人的纸条。一边看,他也在一边摇头。当纸条全看完,他长叹了一声,很显然,连他也未预料到最后竟会出现这样一个结果。他语带哽噎地宣布道:
“很遗憾地告诉大家,连我也被骗了。这次入学测试,我们全班共有三十九人不合格。合格者只有一人, 那就是——藤林凉夜同学。由于他是唯一一个答对的人,所以……他算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将获得第一年学费全免,亦即相当于一万元的奖励。”
“什么?怎么会这样!”
顿时,班上炸开了锅。
“藤林凉夜,你骗了我们吗?”
“难不成你刚才告诉我们的也是个假名?你故意害我们?”
“不对啊!如果他不是间谍,他又怎么可能知道真正的间谍是谁?我们全都写错了,只有他一个人写对,这完全不合逻辑!”
“还有,他一直说自己是间谍,所以根本没交纸条。我也没看到他写纸条啊!”
各种争吵之声在教室里回响,其中不乏粗鲁的谩骂,可追根揭底,始终还是没人能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整件事有太多矛盾的地方,道理上一点也说不通。与其说藤林凉夜骗了所有人,学生们倒更宁愿相信是班主任看错了。
正在人们争执不休之际,台上的藤林凉夜却突然大笑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压根就没有假名字这一回事,藤林凉夜就是我的真名!”
他一改之前诚恳守信的态度,那张原本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恶魔一般的笑容。
“明明被骗了,却还不愿相信自己被骗。甚至有人到现在还在替我说话,哈哈哈哈!”他捂着肚子,一副仿佛快要笑趴下的样子,“我怎么可能是间谍啊!你们实在太好笑,太愚蠢了!”
“不过你们放心,关于给前三名赔偿的约定我还是会遵守的。我暂存在老师那里的那点钱就当打赏你们的了。没资格当忍者的人,拿好你们的赏钱,速速回家去吧!”
他说完,一个快速转身,飞也似地离开了教室。本来他就是站在离前门最近的位置,加上他身法又极快,当有学生反应过来,拖着方才因争抢名次而受伤的腿冲上去再想追他时,他早已消失在了走廊里,无影无踪。
他背后,只留下整整一间房的淘汰者,如木头人一般,呆立在教室里,不知所措。
视频录像到此,戛然而止。
……
看完整段录像,何忍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扶着椅子重新坐了下来,想定一定心神。
最初,看到藤林凉夜用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方法欲图挽救全班时,何忍在惊讶之余,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两个人在同一时间、不同空间下,有了完全相同的想法,这是奇妙而又难得的缘分。
但当藤林凉夜突然说出自己就是间谍时,何忍发觉到事情并不单纯了。原本,他还对藤林凉夜所说的话抱有一丝希冀。“间谍自首”以保全全班,这也不失为一番壮举。
可当录像全部看完,何忍才知道,屏幕中这人的想法与他根本没有一丁点相似,甚可说是截然相反的。这哪里是间谍自首,这简直是一场屠杀!
何忍也曾想象过别的班在测试时多少会有一些勾心斗角,但他以为那终究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的程度,却没想到事实竟会如此血腥、如此残酷。
镜子——他不久前曾觉得看到了镜中的另一个自己。现在,这想法虽有了些许改变,但镜子仍是镜子。“镜中那人做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动作,但影像的方向实际上却是完全相反的。”一个看似熟悉,实则事事都与自己背道而驰的虚像——这,才是镜中之人的本来面目。
“这个班最后怎样了,真的全都不合格吗?”静坐了良久的何忍开口问道。
“是的。这个藤林凉夜不是间谍,他所做的一切皆未违反规则。所以学校认可这个结果。”曹老师回道。
“我们设置入学测试的初衷本就是筛选有潜力做忍者的人,把不适合的人送回家。学校认为,那些人之所以不合格,自有他们不合格的理由。所以,藤林凉夜所做的,终究也只是在帮学校给那些人上了一课,校方对此无从指责。”
“也就是说,十班的情况和我们班反过来了。”何忍自语一般地说,“若说我们班是全员生还,那十班就是全员阵亡。”
“也不能说是全员,这不还剩了一个么?不过,一班全员生还,一班只剩一人,这两件事同时发生,也的确是我们建校以来的头一遭。”曹老师看着何忍,问,“此人连他的班主任也骗过了。怎么样,他是如何做到的,你看出端倪了没有?”
“我看出来了。”何忍说道。他紧握成拳头的手仍然未有松开——“这残忍骗局的真相就在录像里,我全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