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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贺和伊贺累世为敌,他们一直以彻底消灭对方为己任。数百年间,甲贺、伊贺大小争斗从未间断,双方时有伤亡,常常打得尸横遍野、血流漂杵。两地居民中,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是你的杀母仇人,乃是司空见惯之事。”
——提到甲贺和伊贺的文艺作品中,多数会出现类似这样的描述。以至于甲贺和伊贺的世仇已经成为了外界许多人默认的一个常识。仿佛这两个地方永远都充满了刀光剑影,空气中漂浮着的血腥味一刻也未曾散去。
然而,这些只是艺术化的渲染,只是一种错误的成见。真实的历史远非如此。】
——和平甲伊——
“老师,我们班主任说学校的地理位置我们不可以知道,是保密的。那同为七忍国,甲贺和伊贺应该也会对它们的所在地保密才对吧,您现在怎么直接就把它们的地理位置告诉我们了?”
课堂上,听完曹老师对两个忍者公司的介绍,一个“飞镖”学生看着投射在幕布上的地图问道。
曹老师笑了笑:“这只是甲贺市和伊贺市的坐标,即使我不告诉你们,你们也能在任何一张日本地图上轻松地找到它们。古代的甲贺和伊贺是在这两个地方没错,可我从没说过现代的它们还在这里啊!”
“转移了?”
学生们很快就听懂了老师的言下之意。
甲贺公司不一定在甲贺市,伊贺公司也不一定在伊贺市,这才更像忍者的作风。
在古代,两地的重山险阻作为天然屏障,能最大限度地防范忍者们遭受外敌入侵。但在科技发达的现代,崇山峻岭已无法再称之为高效的保护伞了,如果这两地的忍者仍然留在原地不转移据点,那就相当于是在等着外界来发现他们了。作为忍者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
这两个地方毕竟太有名,就算现在甲贺和伊贺不用担心有外敌会来攻打它们,但如果他们的根据地变成了热门的旅游景点,整日喧闹浮华,诚然也是不符合忍者初衷的。
这两个公司的忍者可能大多早已离开了故乡,找到了适合自己立足的新天地。今天的甲贺市和伊贺市只是两个和忍者没有太大关系的普通城市而已。
“另外,我不知道你们的班主任和你们讲过没有。我们学校对地址的保密主要是相对外界而言的。”曹老师继续说道,“忍界的高层人士一般都知道我们的地址,甲贺公司和伊贺公司的情况也一样。”
“忍界奉行隐世独立的原则,不希望受到外界的关注和干扰,但在忍界内部,各个公司之间还是经常会互通有无的。比如七个忍国,它们的高层就互相都知道对方的地址,时有商业往来。”
“可我听说甲贺和伊贺是世仇啊。”一个“飞镖”学生小声说道,“他们知道对方的地址,那不是很容易就会打起来?”
“是啊,我听说他们不共戴天,互相恨对方入骨呢!”很多学生开始讨论了起来。
曹老师微微皱起了眉头,“我知道,外界有很多提到了忍者的文艺作品里都把甲贺和伊贺描述成了仇敌,但这并不是事实。这只是那些创作者在未经考证的情况下想象出来的。”
“你们也知道,外界对忍者的认识很片面,他们一直认为忍者是身轻如燕、战技高强、身负异能的人。在这种观点下,他们创作出的文艺作品大多是以打斗为唯一的矛盾解决方式。”
“既然要打斗,那么设计出两个世代为敌,有血海深仇的‘门派’就会很有戏剧性了。而甲贺和伊贺的名气大,正好适合于安上这样的故事设定。你们听说的所谓‘世仇’,就是这样一个艺术加工的产物。”
“某种程度上,我们忍界中人并不介意外界这样曲解我们,我们甚至认为外界越不了解我们,我们显得越神秘越好。这对忍界也算得上是一种保护。但你们已经是忍者大学的学生了,我还是希望你们的认识和忍界一致,不要受到外界的误导为好。”
“就是说,甲贺和伊贺实际上是没有仇的吗?”有学生问道。
“嗯,可以这么说。更准确的说,它们二者应该是竞争关系。”曹老师说,“从地图上你们也看到了,它们古代时离得非常近。假如现代的两个大商场开在距离不远的区域内,又在销售类似的商品,那它们之间也难免会有竞争。这属于正常、可控的同行竞争。”
“古代的甲贺和伊贺,在遇到任务有冲突、雇主有对立的时候,他们不可避免的会产生暂时的敌对。可这更像是一场比赛中不同的两个球队、一场辩论中不同的两个律师,他们的敌对是建立在职业精神上,而非个人恩怨上的。”
“当球队下了球场,律师出了法庭,过一段时间后,这种敌对感就会随之稀释掉很大一部分。”
“不管在平时的任务中甲贺和伊贺的下忍间有怎样的摩擦,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们有多看不惯对方的忍者,两方处于领导层的上忍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双方必须保持整体上、大方向上的和平,不可大动干戈。”
“甲贺和伊贺在古代毗邻而立,上忍们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以它们的地理位置来看,它们任何一方一旦被消灭了,另一方也势必会处于孤立之境,难以长久存续。当时可是有非常讨厌忍者的诸侯视它们为眼中钉的。”
“所以,比起像傻子一样互相打来打去,它们更希望能够互为屏依,互为对外的缓冲带。在这种默契下,它们有竞争、有对立,但同时也经常有合作、贸易和通婚。两地之间有不少人还是亲戚呢。”
“双方具有远见卓识的上忍们一直在致力于调和它们彼此的矛盾,让它们始终能处于相对最平衡的状态之下。尽管历史上它们也曾有过一次很大的‘不愉快’,但最终它们还是摈弃前嫌,一起携手走了下去。”
“试想,如果它们真有深仇大恨,每天都你攻我伐,杀得昏天暗地,那么它们至少有一方应该早就消失在忍界的舞台上了才对,又怎么会直到今天都还共存着呢?”
听完老师的话,学生们都纷纷点头,觉得老师说得很有道理。但也有人问道:“老师,这是古代的情况,现代的甲贺公司和伊贺公司又是怎样的呢?它们现在的地理位置应该不会还像过去那样是紧挨在一起的了吧?而且它们面对的外部环境也不一样了。”
“对。”曹老师回道,“现代的甲贺公司和伊贺公司与古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古代能维系它们平衡的很多因素眼下都已经不存在了。它们目前的竞争可以说是多于合作的。”
“但是——它们作为‘忍国’,就像当今世界上的那些大国一样,谁也不会轻启战端,在经济上的双赢才是它们最想看到的。我打个比方吧,比如美国和俄国,它们互相看不顺眼了这么多年,可这期间谁又跑到对方的领土上去攻打过谁呢?双方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如今国际上有一种论调,只要一个国家发展到足够强大的程度,那么它就不太可能再和另一个与它同等量级的国家发生战争了。大国对大国的战争意味着巨大的付出、巨大的消耗,更有可能动摇国本。故而大国通常更希望通过寻求战争以外的和平手段来回避这些负面的损耗。”
“忍界的状况也与此相似。虽然这种说法不一定百分之百正确,但目前看来它还比较符合当今时势。况且,忍界里有忍者协会所立下的法规,对各个忍国还是有一定约束力的。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公司公然违背过忍者协会。”
“另外,甲贺公司和伊贺公司的高层也尊重它们数百年来长久共存的传统,它们已签下了正式的互不侵犯协议,并一直遵守至今。”
“总之,作为七忍国里唯二的以地名命名的公司,又曾经做过那么长时间的邻居,当代的甲贺和伊贺与一般忍者公司相比的确有些特殊。它们偶尔会有龃龉,意见和立场也不尽相同,关系不算非常好,但这些都到不了能称之为仇恨的地步,‘世仇’更是无从谈起。”
……
另一方面·三号楼学生会活动室——
“那个秘书怎么说?”
喝完雷镇倒的第二杯茶,贝拉赫姆微笑地问着刚刚和校长秘书打完电话的望月千夏。
“秘书小姐说稍后会给我回复。”望月千夏回道。
不久前,贝拉赫姆说他来学校是找校长有事时,望月千夏已觉得有点奇怪。找校长应该去一号楼的校长办公室或者旁边的迎宾楼啊,到学生会来干什么?
随后她才知道,贝拉赫姆已经去过那两个地方,校长不在那里,他联系不到校长,才来了学生会。他说希望能由学生会帮忙通知校长秘书,告诉校长他的来访。
学生会虽然是吴服大学内一个高度自治的学生组织,但校方在学生会仍设有一名监督员。这一届的学生会监督员是校长的秘书。学生会里如有重大决议都需先向这位秘书申请和报告。
所以相应的,秘书也把她的一个机密电话号码告诉了身为学生会长的望月千夏,以便望月千夏有要紧事时能够随时找到她。由此,即可看出学校对学生会的工作有多么重视。
可令望月千夏不解的是为什么贝拉赫姆知道通过她能找到校长秘书?
话说回来,她到现在也还不知道眼前这个西装笔挺,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印度男子到底是什么人,找校长到底有什么事。从她进门时起,贝拉赫姆就只顾着喝茶,只字不提其真正的来意。
这时,望月千夏的手机震了起来。她转过身去按下接听键,和对方说了几句话后,她便挂掉电话,对贝拉赫姆说道:“秘书小姐现在和校长在一起。”
“哦?他们在哪里?我过去找他们。”贝拉赫姆问。
“秘书小姐说校长稍后会过来学生会这边,让您在这里等他,他们马上会到。”望月千夏回道。
“这样也好,我有阵子没喝到过正宗的大吉岭红茶了。”刚欲起身的贝拉赫姆重新靠回到椅背上,呷了一口杯中的红茶,“不如你也坐下来喝一杯吧,校长还没到,你可以先陪我聊聊天吗?”
“好的。”望月千夏应了一声。她从没在学生会活动室接待过校方的外客,她不知道该和对方聊些什么。如果直问对方的来意就会显得有些无礼,毕竟她并不能算学校的工作人员。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看起来很年轻,这么早就当上学生会长了啊?让我猜猜,你肯定不是大四的学生,该不会是大二的吧?”——还好,贝拉赫姆比较健谈,主动展开了话题。
这次,他没有再麻烦一旁的雷镇,而是自己端起茶壶,往望月千夏面前的杯子里斟茶。男士要为女士服务,这大概是绅士风度的一种体现吧。
对方的平易近人让望月千夏感到放松了一些,她回道:“我叫望月千夏。”
听到这个名字,贝拉赫姆正在倒茶的手抖了一下,几滴茶水洒到了桌面上。
“哦,那你现在是几年级啊?”他放下茶壶,脸上再次堆满了微笑。
但望月千夏还是看到了方才贝拉赫姆脸上一闪而过的那个表情——她还从未见到有人在她做完自我介绍之后露出过这样的表情——那表情仿佛是在米饭里吃到了一粒砂子,用任何单独的词汇都难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