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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都是臣教子无方,才让他受人唆使,铸下此等大错!”冯永亭痛心疾首,泪流满面,诚恳无比地叩首请罪道:“臣万死难赎其罪,恳请陛下重重责罚!”
祁钰冷笑道:“冯大伴说冯喜是受人唆使,那不知又是受何人唆使?”
“臣不知。”冯永亭痛声哽咽道,“不过,作为此事成功的受益者,永昌伯府和郑家肯定脱不了干系!还请陛下下旨严查!”
永昌伯夫人被人架到御书房门外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当即又惊又气。
她帮冯永亭死扛着,冯永亭倒好,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永昌伯府的头上!
惊怒之下,永昌伯夫人反倒生出一股生死无畏的勇气来,人虽然还是软绵绵地无力,声音却极为尖利:“陛下,您千万不要被奸人蒙蔽了,真正主导此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冯永亭!”
反正她是活不成了,倒不如帮皇帝作证,摁死冯永亭,一来报了仇,二来皇帝要是念着她的这点好,宽恕永昌伯府上下一百多口人,那就更好了。
郑玉烟被永昌伯夫人尖利的嘶吼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之后,立刻不甘示弱地尖声附和:“陛下,臣女是被冯永亭胁迫,才不得不如此的,还请陛下明鉴!”
冯永亭被殿外的两声尖利的女声吓坏了,当即便白了脸色。
他明明已经派人去叮嘱过永昌伯夫人了,只要扛下罪责,他就会救她们出来的,怎么两人会闹到御书房来,而且还把一切都叫嚷了出来?
冯永亭正想着,就听殿外响起陈太后的厉声呵斥:“天子跟前,喧嚷什么!”
原本正尖声叫嚷着的永昌伯夫人和郑玉烟立刻闭了嘴。
冯永亭心头大震。
连陈太后都出面了,只怕是黄宜安将此事告知了两宫太后,亲自押着两人来与他对峙问罪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准备好证据……
祁钰听得外头的喧嚷,连忙亲自去殿门外迎接两宫太后。
有了永昌伯夫人和郑玉烟的指证,冯永亭即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殿门大开,祁钰亲去搀扶陈太后,口中还关切道:“二位母后怎么来了?”
说着,作势瞪了黄宜安一眼,责备道:“此等事情,由朕来处理就好了,你又何必惊动二位母后,让她们也跟着担忧奔波?”
黄宜安接收到祁钰的暗示,连忙温声请罪道:“都怪臣妾年纪小、见识少,觉得此等弄虚作假、欺瞒陛下之事非同小可,心中无主,因此才向二位母后求助的……”
祁钰还想再责备黄宜安,却被李太后拦住了。
“陛下也别责怪皇后,正如皇后所说,此等欺瞒君上之事非同小可,必须严惩不贷!否则,这巍巍大内,又如何能住着安心?”李太后凛然道。
进献美人给祁钰这并没什么,关键是冯永亭竟然敢在祁钰身边安插心腹,私窥皇后手迹,并成功造假欺瞒了祁钰!
这还了得!
若是军国大事也这般任凭冯永亭造假,那大齐就离着亡国不远了!
冯永亭能坐上如今的高位,自然不是蠢笨之人,却敢如此行事,这说明煊赫的权势已经喂大了他的野心,让他忘了手里的权力来自哪里,自以为在这宫中可以横行无忌,连皇帝都不必放在眼里了!
身为辅佐皇帝临朝、掌控六宫之人,李太后绝对不允许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
祁钰见李太后没有回护冯永亭,心中暗自高兴。
他之所以选择先私自审问冯永亭,待了有了证据或是冯永亭的认罪供词,再去禀报两宫太后知道,就是担心冯永亭向李太后求救。毕竟,对于冯永亭和张圭二人,李太后一向都信任非常的。
“母后教训得是。”祁钰适时地应道,将人请进殿内。
冯永亭跪伏在地,十分恭敬地叩首道:“臣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若是往常,陈太后和黄宜安早就赶紧让他起来,以示看重之意了,李太后甚至还会打趣他一句,让他不必行如此大礼。
可是这一次,冯永亭只得到了两声冷哼。
陈太后直接越过冯永亭,第一次十分强势地在主位上坐下。
李太后则脚步一顿,随即一言不发地在李太后下首坐定,并未向往常一样与陈太后分左右列席。
黄宜安恭顺安静地侍立在旁。
祁钰站在殿内,恭敬地向两宫太后请示道:“既是二位母后来了,那便请他们当着二位母后的面对质,请二位母后定夺。”
冯永亭毕竟是李太后的人,他若要处置,还得先知会李太后一声,如今李太后亲自来审,倒也省得他有所顾忌、来回奔波了。
陈太后点点头,主控全场,冷冷问道:“冯永亭,永昌伯夫人和郑玉烟都指证你威胁利用她们,欺瞒君上,此事你怎么说?”
冯永亭连忙叩首道:“回太后娘娘,臣冤枉啊!敢问永昌伯夫人和郑小姐可有证据证明是臣胁迫她们做下此等欺君罔上之罪的?”
永昌伯夫人和郑玉烟闻言俱是一愣。
冯永亭每次都是着人传话,连亲自出面都不曾,又怎么会留下证据给她们?
两人不由地面色灰败,暗自叫苦。
冯永亭肯定早就打算事情败露要拿她们顶罪了,不然怎么会计划得如此周详?
陈太后冷冷地看了跪地伏身的冯永亭一眼,反问道:“那你又有何证据能够自证清白?”
冯永亭闻言一愣,那些先帝在世时的久远画面渐渐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陈太后避居慈庆宫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他怎么就忘了,这位在先帝在世时,也是一位杀伐果断的主儿?
冯永亭脑子转得飞快,跪伏坦承道:“臣并无证据自证清白。若太后娘娘一意认为永昌伯夫人和郑小姐对臣的污蔑属实,那么臣无话可说。臣这一身荣耀皆是太后娘娘与陛下赐予,臣并不敢擅专。”
两个“太后娘娘”所指显然不容,前一个是问罪于他的陈太后,后一个是信重他的李太后。
陈太后听得分明,遂不作声,看向下首坐着的李太后,静等她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