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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仙梯难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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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李俊眼见破阵无望,便借着灵气就地静心修行起来,只待限时到后传送出去。可他体内的符灵儿却是闷得慌,待不住了。

    李俊心知符灵儿这种器灵应该甚是宝贵,财不露白,他便一般不准符灵儿轻易离体。

    符灵儿平时在体内灵力包裹,自感舒服,当得宅女,可乐不思外。有时来了兴趣,便通过李俊见闻感知外界,也见得缤纷。

    可如今,李俊抓紧时间全力修行神通,体内灵力运转情况大变。符灵儿在其中的生活,就像原本舒适稳定的静湖游轮,忽地变成了飘荡狭小的浪头渔船。

    她自是难以忍受,正好此处困阵中环境、灵气偏阴冷,她灵体出来无碍。便离了体,自顾自游玩起来。李俊早已检查这困阵别无它害,也不管她,继续专心自己修炼。

    但这困阵来回循环,不过几处景色,符灵儿不久就厌烦了。百无聊奈,符灵儿折了根柳枝在水中划波练字——正是以前少华山时李俊抽空给她讲的那些故事中的文字。

    忽然,符灵儿又看见了湖中的那轮明月,一时兴起,想起了猴子捞月之事。她轻轻飘到了那湖中月上面,操控着柳枝捞去。

    霎时,整个湖面一圈圈波纹荡漾不止,竟然一直荡到空中,直到整个困阵空间如水震荡,亦真亦幻中,给人似有扭曲的感觉。

    李俊自是被这情况惊起,望着天边突然出现的月亮以及摇晃的水池,若有所思。符灵儿却是被自己弄出的动静惊到了,见李俊醒来,急忙又钻回体内。

    “暗池浮月却无月,幽径沉香未有芳。原来破这阵法却是要捞水中月,添镜中花!”李俊自言自语,而后猛地到了幽径中,俯身在那幽径正中运转灵力画了一朵花。

    那幽径突然变得光滑无比,直映人影,活似一块明镜。其后,那明镜顺着花瓣方向骤然碎裂,一直碎裂到整个空间。

    然后,只听得砰朗一声,整个空间如梦幻泡影一般消逝,眼前只见一梯山路。山路的阶梯上已有十一个人影,身子一动不动,表情却都显挣扎,似在努力攀爬。而那山路尽头,就是那古朴大方、流光溢彩的大殿。

    与此同时,遗迹外面,只见米缸山四方光滑石壁上,都忽有一个白点一飞从天,从半山腰直至山巅。而那山巅一圈,还另有十一个光点。

    “哦?看来这代后辈资质又是不俗呀!又有一小家伙入了这诗酒剑宗的传承路,就是不知他是哪家子弟,能走多远?”山外云端,一白眉老道抚须笑道。

    老道身旁一位宫装妇人也微微一笑,应声道:“贺老,我不知这代其他小辈如何,但您青城山可真是英才辈出呀!而这诗酒剑宗与您上清正系也算颇有渊源,我猜那十二个踏上传承路的弟子,至少有一半出自你门下!”

    “哼!大言不惭,一个破落山门也敢妄称上清正宗!天下谁人不知这三清正道落在我天师道三派?”忽然,远处一道冷哼传来。

    “哪个旁门鼠辈在那里藏头露尾?”原本道骨仙丰、鹤顶龟背,一派高人气度的老道愠怒之极,吼出一声玄音,声震四野,鸟兽皆窜,周近修士也都骤如听惊雷,面面相觑。

    但那来人却是不慌不忙,只手一挥,便是一道紫气东来,双掌一拍,又是一段仙乐天降。然后才随着这紫气、仙乐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道冠高戴,鹤氅齐披,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其身后,跟着两男一女三个青年道士。

    原来,这老道乃是青城山白眉上人,是成名已久的灵台境高手。这青城山,说来确实是天师故地、上清道门。天师道祖师张道陵就是在此结茅传道,立下祖庭,那时主要承太清之道。

    后来,天师道四方开花,其中在江西一带的龙虎山、茅山、阁皂山三脉兴旺发达,又应了世俗朝廷大势,三脉合力得了天师道名号,广传为三清正宗。

    青城山不似那太清观脾性好,刚好天师道三脉的上清道、灵宝道,与他们后来发展的上清法门同名却异理。青城山自认为道家祖庭,名山之首,便斥天师道三脉为邪门歪道,空托虚名。

    天师道三脉联手打压,两边斗法不止,最后青城山落败,不复六道之列。但青城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名虽不在,实力却还有几分,附近的清虚道、华严寺也都给其面子。因此,在西方地界,青城山依旧算是魁首宗门。

    这次六盘山诗酒剑宗遗迹出世,诸派一直未正式开启,就是等这青城山前来。青城山或许也想展示肌肉,一股气召回许多优秀仙门境弟子,都派来入这遗迹探索,是对那传承势在必得。

    至于天师道三脉,也得了消息,只是鞭长莫及,只派了“小天师”张继前带了三派各一名优秀弟子前来,抢不抢得到机缘、传承无所谓,主要就要折折青城山的面子。

    而这张继前,乃是那虚靖天师侄孙,张道陵祖师血裔,天资极高,修道不过五十几载,便到了灵台境巅峰。他又在三派中颇得人望,众人几乎认定了他就是下任天师,因此唤作“小天师”。

    这样说来,那日高秀来找李俊麻烦却是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而那些散修也当真可恶,虚名捧杀别人无所谓,毕竟事不关己。

    却说张继前华丽出场,直面白眉上人,对这成名已久的前辈毫无怯意。两人都目光如炬,冷冷对视,杀起四溢。正是针尖遇上麦芒,大战一触即发。

    “阿弥陀佛!”突然,一阵佛号传来,颇静人心,乃是律宗五台山智问神僧。他生性爱游山玩水、苦行身走,恰好听闻六盘山有古仙遗迹出世,便过来一观,却并未带门人弟子。

    智问到了两人中间,慈眉低垂,素手轻抬,劝道:“两位也算仙道前辈,怎么能在这么多晚辈前逞意气之争?反正这遗迹考验,你们不若就让门人代手,莫要伤了和气。”说罢,他又转头望向不远处的奕棋吃瓜的两个道人。

    那两个道人眼见被发现,也不假装下棋了,反正这瓜是吃不到了。于是也都轻身飞来,原来却是清虚道魏离与太清观尹东两位道长。

    二人也都出声相劝,张继前摆手示意,那三名弟子心会,立即都进山闯关去了。

    然后张继前对白眉上人一笑,道:“白眉前辈!我看你家那些子弟在传承路上龟行虫爬,不知得要多久才能成功。我已令我天师道三个侄辈帮你去取。”

    白眉上人早知张继前牙尖嘴利,曾在宋庭舌战群儒,也不与他抢白对答,只冷哼一声。

    米缸山顶,李俊也正式踏入了传承路阶梯。刚上一阶,就感到天地之间灵气断绝,再无法对外吸收一丝一毫灵力,这让在胜地修炼许久的李俊极为不适应。他体内的符灵儿也顿感紧张,李俊轻轻安抚,教她安心待着。

    李俊抬起脚,欲要走下一步,却感觉原本轻身如燕的体魄突然重若千钧。顺便一个动作都像移山搬石,沉重无比,耗力极多。难怪之前看他们举止那么笨拙。

    李俊运转灵力,踏了一步。然后费力举头一望,粗略估算了一下剩余步数和灵力,发现以他如今的灵力量,根本不够到顶。

    李俊又尝试了基本不用灵力,单凭身体内力、外力挪了一步。感觉不仅浑身筋骨肌肉酸痛,就连头部识海灵魂也是一阵刺痛。

    顿步停了一会儿,细细思考这遗迹整体布局。最外围阵法保护传承,筛选门人,杜绝高阶修士进入。而后外围凶险全方位考验,淘汰大部分人。秘境试炼考究心性、智慧以及诗文?而这传承路,考验的应是灵力积累和意志。

    单凭灵力肯定是通过不了,须得坚定意志,合理规划,步步稳健,方能有一线机会。

    想了大概,李俊又开始动身实行。也不再顾其它,只专心脚下,慢慢走好当下一步。每步耗灵力稍增,耗时稍增,保证总体计划。

    过了一会儿,李俊行了二十步,连越两人。那被越的两人原本也有自己的节奏,却被突然超过,心意不顺,更是举步维艰。

    李俊却毫无所觉,继续前行。踏到二十一步时,忽然身边环境一变。自己出现在了一桌大席面前,桌上美食琳琅满目,美味氤氲扑鼻。竟还夹杂了幻象,以欲诱惑。

    李俊不为所动,前世满街的小吃大店、满厨的调味佐料,不知见了多少,岂会为此口爽?

    一步踏过,环境又是一变,却见金玉满堂,宾客盈门,是在一个豪富之家,万人艳羡。

    财气迷人眼,是俗世苦求的结果,却自是仙道经过的手段。一步踏过,万钱成沙。

    这时,却到了一处醉人窟、迷魂院,花娇人嫩,轻歌曼舞,灯红酒绿。肉欲非情物,削精又刮骨,修士当避之大吉。

    又时一步踏出,见得灵药遍地,仙材处处,李俊一直保持清醒,自是不会为这些雕虫小技所骗,一心向前。

    之后,又是功法,又是灵器,又是师门,又是同志,又是红颜知己,又是血海深仇。李俊只当是看看电影。

    不知过了多久,走了几阶,超过了几人。到了一级大阶梯处,突然,李俊体内的符灵儿一跃而出,飞快冲向前方。

    李俊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一把从未见过的五色仙剑从天而降。仙剑的威压前所未有的真实,直压得李俊灵力停滞、呼吸困难,张望的头不由得垂下去。

    而那符灵儿,就像一直扑火的飞蛾,直向那仙剑迎去,浑然不知自己的神魂灵体在快速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