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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找我来是想等邰正虎醒来后,让我来问话是么?”
叶瑀直入主题说出了雷爱国让自己来的目的。
“没错,因为你……”雷爱国看了看轮椅上的叶瑀的腿,他欲言又止,表情有些难以张口很是尴尬,紧接着他转移话题:“而且我怀疑这次的案子可能跟毒魇有关系”。
“毒魇么?”叶瑀心领神会的闭眼,顿了顿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现在没了腿,你们这种健全人在他眼里就是刺激源他不一定会理你们,而我可以降低他的抵触情绪。放心吧,等他醒了我就去问问,不过我先跟学校请个假,估计要守一天了。”
……
请过假后,雷爱国和老吴就回去调查别的线索,而丁广硕和那两个警察则留下了协助叶瑀,至于毛教练,他在雷爱国走之前就因为田径队有事而回去了。
离开之前,叶瑀和毛教练短暂的交谈过,从毛教练的讲述中得知,邰正虎虽然脾气有些火爆性格直来直往,但一直以来跟队友相处都很好,邰正虎的身体强壮,身高有一米八二,他下肢较长,尤其是小腿比大腿长,这样的腿型最适合短跑,他的腿部肌肉很发达爆发力很足,耐力也有,是少有的田径苗子,更重要的是他吃苦耐劳,肯练肯琢磨,这让一向看好他的毛教练很是喜爱,也是毛教练的最引以为豪的爱徒,所以不论是队友还是教练都跟邰正虎没有什么仇怨。
病房外的走廊里,叶瑀把轮椅停靠在窗前默默低头,反复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夹中的一张邰正虎和毛教练在比赛后的合照,邰正虎身穿省队田径队的蓝黑相间的短跑运动服,他肤色有种淡淡的小麦色因为剧烈运动后而面色显得涨红,一点也不像昏迷在床的他面如死灰般的惨白,脸上洋溢着自豪开心的笑容,还清晰可见比赛后的汗珠挂在脸上,他右手搭在毛教练的肩头两个人笑的是多么的高兴灿烂,这么一个正值上升期的青年运动员,怎么就在刚刚取得成绩后就遭受到这种剜心般痛苦的打击,叶瑀脑子里也不断回响起毛教练和雷爱国所说的话。
“与人无仇无怨,但却被人活生生用电锯锯下的腿,也就是说凶手未必是为了报仇什么的才锯下他的腿,可凶手要他的腿有什么用?难不成是为了……吃?”
叶瑀闭上眼展开他的推测,通过照片叶瑀对邰正虎那已经杳无音信的腿有所了解,那是两条在健全人里很完美的腿型修长但又并不细弱,肌肉的轮廓很是突出,看不出多余的赘肉,如果邰正虎退役的话或许可以去当模特都有可能,不过他现在这样子……恐怕连活下去都很困难。
“难不成是因为嫉妒?”叶瑀睁开眼又推导出一种猜测:“不太可能,如果是嫉妒他的成绩,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而是夺取他的腿,却把他丢弃到公共厕所自生自灭,难道凶手只是想夺取他的腿?可是一双已经毫无生机的腿对于凶手又有何意义呢,恋腿癖,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大,但恋腿癖恋到男人身上,这未免太变态了吧……”
叶瑀不禁哑然失笑,他苦笑对自己这个推断太脑洞大开了,恋腿癖这个癖好倒是很多人有,不过都是男的恋美女的美白腿,女生恋欧巴的大长腿,至于弄晕截腿,这可绝非常人所能想到甚至做到。
叶瑀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记事本开始打字记录刚才自己推断和掌握的信息。
“啊~!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正当叶瑀输入‘凶手可能有精神病’时,忽然病房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整个走廊。
门口看守的丁广硕和两个警察在听到叫喊的第一声就推门冲进去。
叶瑀连忙装好手机和文件推着轮椅走了进去,刚一进去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吊**架,以及散落在地上的枕头被子和其他杂物。
丁广硕和其他两名警察正牢牢压着邰正虎的双手和身躯,此时的邰正虎面目悲痛欲绝表情扭曲泪水纵横,他右手满手是血正拿着一团带血的纱布在拼命的挣脱摇动丁广硕他们的束缚。
叶瑀朝他的断腿望去,两个原本齐根斩断的断腿根包裹着厚厚的纱布,此时右腿腿根的纱布已经被拆开,殷虹的血液从腿根处的纱布渗透出来染红了身下白色的床单。
“邰正虎你不要这么激动,冷静点!你不能自残自己的伤口。”丁广硕大声呵斥,与此同时他朝门外高声喊道:“医生!医生!”
叶瑀停留在病床对面的床上,一直深沉凝视着已经疯狂了的邰正虎。医生很快就赶来了,他拿出针管给邰正虎打了一针镇静剂,很快药效起作用了,原本三个男人都很难压制住的邰正虎慢慢的平复下来,双眼半睁半合的躺在床上,只不过嘴里依旧念叨着:“我的腿,我的腿~”
……
“好了,我已经重新给他包扎好伤口了,可不能再让他解开纱布,加重伤口恶变情况,万一感染可就麻烦了。”医生对丁广硕他们耐心嘱咐。
丁广硕担忧的看了一眼已经痴痴迷迷的邰正虎,对医生说着:“医生,你们有没有那种约束带,我担心邰正虎清醒过来又会折腾。”
医生转过头对身后的小护士吩咐道:“有,宁护士你去拿一下。”
很快宁护士取来了约束带,丁广硕几人将邰正虎捆绑在床上,捆绑后丁广硕又拉扯带子试了试,确认捆绑牢固后,对医生和护士笑了笑:“谢谢了。”
“你们出去吧,我看着他。”叶瑀等医生走后,对丁广硕三人说道。
待丁广硕和那两个警察走后,叶瑀慢慢推着轮椅来到病床前,他这一刻的视角正好与歪着脑袋呆若木鸡的邰正虎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对视。
叶瑀就这么盯着那双眼睛看,或许是因为过于悲痛,镇静剂虽然抑制住邰正虎的情绪但并没有让邰正虎彻底失去意识,这倒是令叶瑀的询问过程简单许多。
“你好,邰正虎。”叶瑀轻声轻语的打了声招呼:“我是叶瑀。”
“我的腿,我的腿……”
邰正虎却没有丝毫反应,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叶瑀,口中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叶瑀看着邰正虎,一时间想不出要问些什么,当一个人遭受过度打击心理难以承受精神接近崩溃时,就会像邰正虎现在这样一直翻来覆去重复一句话、或者某些动作、语无伦次,无法跟人沟通、反应木讷,他们的意识被精神蒙蔽住了,对外界的刺激已经没有任何反应,除非是对他们精神有所震撼的刺激源才能将他们拉回现实世界。
叶瑀看着精神崩溃的邰正虎话中透着无奈:“唉,你真以为只有你最惨么?”
叶瑀推着轮椅缓缓朝着病床左侧墙的沙发走去。
到了沙发后,他将轮椅靠近沙发,把两条腿抬到沙发上,然后两手一撑将上半身挪了上去,之后叶瑀望向邰正虎,对方依旧是如同木偶般的眼睛望着自己,不过眉头似乎有轻微的皱起,应该是对叶瑀的一系列行为表示疑惑。
叶瑀没有说话,他径自把长裤挽起,这时原本毫无生色的邰正虎忽然眼神一跳,叶瑀紧接着把上衣脱掉上身赤膊的显露与邰正虎的视线中。
刚把衣服甩在轮椅上,叶瑀就听到病床的位置传来有气无力微弱的声音:“你……你的身体……为什么会……”
“一次灾祸,我的脊椎被破碎飞起的物体砸骨折,双腿骨折烧伤,身上也有多处破碎的玻璃碎片之类的东西击中,我遭遇不幸已经整整七年了,你看,我现在不是一样过的很好吗。不过话说回来,当着一个男人面脱衣服,还真挺奇怪的。”
叶瑀云淡风轻的指着自己上身满布伤痕的皮肤,又淡然一笑看了看自己双腿那手掌大小的伤疤,就好像说着别人身上的事情似得那么淡定。想让一个遭受巨大创伤的人从内心不抗拒你,唯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创伤显露无疑的给他看,与其说再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这种虚无缥缈的话来安慰,倒不如这样更容易震撼他。
“你是警察?”邰正虎眼神迟疑的注视着叶瑀。
“算是吧,其实我最想做的就是刑警,可我这个情况人家不收啊,不过我是警官学院的一名老师,不要紧张,只是他们找来跟你聊聊天的。”叶瑀淡淡一笑,似乎并没有把邰正虎当成受害人那么可怜同情:“你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说说话。”
叶瑀放下裤腿,又抓过轮椅上的衣服边穿边说道:“你知道么,其实我很讨厌坐轮椅,我的腰自从骨折过就不能久坐,坐一个小时左右就会腰疼,你要不介意的话,我就躺在沙发上跟你说话可以么。”
邰正虎表情很奇怪的看着叶瑀,他原以为对方是警方派来询问凶手的,可谁知道居然跟自己说这些。而且如此毫不避讳的让自己看他身上的伤疤和那做过手术的脊柱。
“可以……你是什么事故……身体变得……”邰正虎头脑里组织着语言,或许是刚刚缓和情绪的缘故,平时的他可谓是话唠,可现在却没有任何词句可以让他清晰表达自己想说的话。
叶瑀微微一笑接话道:“变得这么伤痕累累,是一次公寓天然气泄漏爆炸意外,我算是好的了,捡回一条命,致使丧失了部分下肢功能,不能走路罢了,还能跟你在这儿聊天,我有两个朋友也是那次爆炸的受害者……一个死了,烧成了焦炭,另一个……至今还卧病在床成了植物人。”
叶瑀说着说着神情黯然下来,他咂舌,长叹一口气:“人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看看我虽然身残,但心可不废,我现在可以工作温饱足够了,你的悲痛我可以理解,说真的,残疾人不好过,不论是肢体残缺,还是心理障碍,都会让人变得敏感异常,很多旁人无意之举都可能触碰到那份脆弱。”
“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叶瑀继续说道:“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现在坠入谷底,不等于永远都会在黑暗里生活。”
“可我还能做什么,我十多年的时间都花费在了田径短跑上,我没日没夜的苦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为国争光,成为奥运会的冠军!我好不容易取得了成绩可以选进国家队,却一夜之间……”邰正虎越说声音越模糊,到最后他表情愤恨哽咽道:“都是他!他害我变成这样!他为什么要锯掉我的腿!”
叶瑀见对方主动提起凶手,他便引导邰正虎说出实情的前因后果:“你昨天晚上是怎么会突然失踪的呢。”
“因为得到了全运会冠军,教练说我这个成绩进国家队没问题,昨晚兴奋得我睡不着,就出了田径训练基地,想去酒吧喝几杯,可谁知道一出门就被人从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