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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石碑上的字不对,那么这个庙还是自己激活时去的庙吗?会不会认错了?想到这里,余弦起身冲进正殿,定晴一看,微微放下了心,正殿内赫然立着五根柱子,其中三根的中间各画着了一幅坐佛,佛像结着法印,小指指尖对着一个地方,跟当初在激活时看到的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外面石碑上的那个字。
这就奇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余弦还待细想,就听到门外张伯远远地喊道,“小伙子,再不走可就赶不及布施了。”
余弦应了一声,暂时收起心里的疑惑,跟着张伯,随着庙内的一干众人,迤逦向洛阳城的方向走去。
下了山就是一条官道,已有三三两两的人或挑着担,或赶着牲口向城里走去,离城越近,官道上的人越多,路过余弦这些人的时候,都是侧目而视,神情中带着一丝不屑,余弦生平第一次当乞丐,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走着走着坦然了,这里可是几千年的唐朝,谁会认识自己,有什么放不开的?正好还可以体验一下不劳而获的感受,这样一想,腰也挺了,背也直了,仰着头竟隐隐有一种藐视群雄的派头。
实话实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确实是在不断地进化,不论身高、相貌还是气质,都越来越优秀,余弦是从现代来的,和唐朝的人细看起来,是有那么此许不同,比大部分人都要高出许多,眼神看上去更深邃,不象周围的人,神情麻木,目光呆滞。在现代余弦扔人堆里就看不见了,来到唐朝倒突然变得有些鹤立鸡群。
到了城门口,一队士兵分列两旁,进城的人排队依次接受盘查,但乞丐们却站到了一边,静静地呆着,余弦很奇怪,悄声问,“张伯,我们怎么不进去。”
张伯道,“咱们以乞讨为生,不能走正门,一会等偏门开了才能进。”
余弦脸显郁闷之色,这不明显的职业歧视吗?乞丐怎么了?不偷不抢,不骗不劫,怎么连正门都不让进了?看看我的样子,除了这身衣服,全身上下哪一点象乞丐拉?
他正想着,只见眼前走过一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大妈模样的老太太一伸手,递了一个铜板到余弦手里,一脸的怜悯,也不说话,唉口气摇摇头走了。余弦拿着铜板也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旁边张伯一拍他肩膀,笑道,“不错不错,还没进城就开张了,打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做乞丐的材料,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大器个屁,再大也是乞丐,我来这里是找生命之石救人的,可不是来当乞丐王的。不过有钱总比没钱好,刚才发现住的庙秘密之后,余弦就已经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弄点钱买一把铲子。
众人等了一会,偏门一开纷纷涌了进去,张伯领着余弦,先去吃了善粥,然后找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寻着一处背风向阳的地方,安稳地坐了下来,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余弦,怔道,“站着干嘛,你也去找个地头呀。咱们今天轮到这里了,只要你不出这条街,在哪都行。”
余弦没动,半天才道,“张伯,我能挨着你坐不。”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怕如果两人太近的话,会不会影响到张伯。
张伯嘿嘿一笑,“那有何不可,只要你不怕要不到钱,就过来坐。”余弦一听大喜过望,紧紧地挨着张伯便坐了下来,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清晨刚过,街道两旁已有早起的店家打开了店门,在门口支起了摊子,往上面摆着自家的商品,待看到一家卖陶器的摊位,余弦的眼睛直了,各色白瓷种类繁多,一件件全部铮明瓦亮,一看就是正宗的邢窑瓷,中间偶有二三件青色的瓷器,是越窑瓷,他记得杜年曾说过,瓷器工艺到了唐朝才算是发展成熟,真正开始了瓷器的时代,唐朝瓷器有两种,越瓷和邢瓷,一青一白。“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这里面的越窑指的就是唐朝越瓷,它的胎质细腻,釉层均匀,光滑如镜,如冰似玉,其釉色如雨后翠色,非常迷人,越窑青资是唐朝价值最高的瓷器,其中少部分精心烧制出来的珍品又叫“秘色瓷”,仅供给皇家使用,白瓷则普通些,属于贵贱通用的瓷器,常见于市井酒巷。由于唐朝离现在非常远,随着朝代更迭,战祸纷争,流传到今的唐瓷非常少,每一件都弥足珍贵,品相完好的基本上没有,余弦的视线一落在上面,便再也转不动了,好家伙,这一件件全是新的,要是能带回去,往拍卖行啪的一放,保证吓那些人一溜跟头。
不知不觉,街上逐渐热闹起来,余弦还在傻乎乎地左顾右盼,再看张伯,已进入了乞讨模式,一头枯如长草的白发披散在脸前,只露出一只暗淡无神的眼睛,左手臂不知何时绑上了两块夹板,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两条腿一条蜷曲在身下,另一条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一侧倾斜,身子如同虾米般弓着,两只手摊在地上,手心向上,不住地颤抖,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吹倒,他面前摆着一只碗,木头的,通体发黑,不是年代久远自然风化包上去的那种黑浆,而是食物发霉之后留在上面形成的霉黑,碗边到处是豁口,碗身还有几处破洞,可以这样说,这只碗的外形,又生生把张伯的惨状拉低了二个档次,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余弦骇了一跳,我的娘亲啊,这副样子别说旁人了,我都受不住想把刚得到的一块铜钱给他,真真的是见者伤心,近者落泪。
一个时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余弦开始觉得不对劲,张伯面前的碗里都快有一半的铜钱了,旁边还有包子、馒头、烧饼等杂七杂八的干货,而余弦这里,除了那个铜钱,再无他物。
余弦皱着眉头一想,明白了。这两大街上如果两个乞丐坐在一起,一个年老体弱,如风中之烛;一个身富力强,如仓中之鼠,你要是路人,有那么一点点同情心的话,想行善事的话,你会把东西施舍给谁?
这如何是好?余弦还指着钱去买铲子呢,他眼珠转了转,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