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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轻尘分开之后,陈时命也没急着赶往灵土.
按他的脚力说，去打料灵苗不过只消小半刻功夫。
这也得归功于引气术，虽有神念配合才显奇效，但他的灵土中不如其他人那样，每日得花上一些时间去除与灵苗争夺养分的杂草。
而他开垦出的灵田大都是如此，这般下来剩下的便只是浇浇水，施展蕴灵术喂养灵苗几颗蕴灵珠。就如在家之时养花一样，只要没人去拔灵苗，那他就没什么顾虑了；只需等着灵苗成熟即可。
这些算上花费的时间也不多，索性陈时命又回屋整理了一番：
随手喂给小九一粒储灵丹，他又在园内巡视一道，五只灵稚依旧，而灵蛋也只有两颗，还是昨日他留给它们的。
灵蛋是什么价陈时命不清楚，他没问过，不过虽然他现在没有用这些灵蛋，可蕴含灵气的好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为好。
......
清晨，天际泛出一丝鱼白，
陈时命踏着石道缓步前行，左手红链一闪亦闪的，他踏下的步子比别人更重几分，却丝毫不影响少年的脚力。
只一会就临近御膳堂，周围自两头分开的小岔口却变了颜色。
单是让少年一怔，恍若置身于俗世秋收之时。原应积满累累硕果的饱食果树自岔口开始变得伶仃苦落，枝丫上再无他物，就好似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收割，才成了这般光秃秃的景观。
乍一看如凡俗无二，春种，秋收，冬藏。秋收即是常家百姓一年中最重要的一环。
秋收之时自然如陈时命眼前这般景象一样，所过之处什么也不剩下，若是藏粮少了，冬天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自然所见可食之物都一点不留。
细观却与凡俗收获之时大有区别：今日才摘下的果实的饱食果实枝丫间已落出肉眼可见的新生嫩芽，就宛若春季刚至，冰雪恰融之时万物迎春之时树木挣开的嫩芽。
这代表什么久居小镇的少年自然知道。
这就意味着哪怕此生修行无望，在玉虚宗也不怕被饿死，可以享受玉虚的安定。
世俗界农物大多都是一年一收，少有土地能做到一年二收的，即便有仙家照应，施法布泽催生谷物也并非长久之计。若是土地中蕴出些灵气，那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不谈蕴有灵气对灵根不全之人的危害，便是土中灵气就有可能吸引周围的凶兽精怪之流。
就如父亲陈然所言：‘人是集天地之灵秀的存在。’就如凶兽妖怪来讲，人的吸引力对它们丝毫不弱于天材地宝。
故此各地时长都有妖兽聚潮袭击之事，少有的几个安宁之地也是城墙高围，其上血迹斑驳不堪。
念此，少年长叹一口气，景阳镇还算好，除却这次黑蛇渡劫之外，十多年来没发生过兽潮，这份安宁想来也是托黑蛇的福。
“不过......”念及黑蛇的陈时命也有些无奈，这位主儿还在自己身上呢！也不知是陷入昏睡了还是在蓄养伤势，反正依它的修为境界只怕是什么时候走掉了他也未必能发现。
小半刻后，略过一众灵田，陈时命看着自己地里的灵苗心下有一份忧虑。
昨日来看灵苗长度在四寸三左右，今日却还是这个高度，方才走来之时，与他同年的师兄弟灵苗最长的已有五寸二，最短的也有三寸一。
而一开始长势最好的他，照着这个趋势下去恐怕会变成最后收获的人。
心下忧虑自然是因为下个月的灵石来源还无头绪，便是重操旧业与人开垦灵土，可一众师兄师姐压价之下。他三两天能挣到一枚灵石也是最好的情况。
可他修行一日就要用去一枚灵石，整的一枚！
况且他在用神念细细探查一番后却毫无发现，灵苗一切都很正常，甚至焕发出的生机远超同年师兄弟的灵苗，但却宛若进入瓶颈一般，卡住不动了！
“师...师兄”一声轻喊，陈时命回头却见冯少龙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灵地。两人灵地相邻，周围也没别人，自然叫的是他。
‘只是上次把引气术交给了他，虽说这小戏法能连根带起杂草，可若是没有神念为佐可不是一般难，也不知道他倒腾的怎么样。’乍一想，他还以为冯少龙是来求教经验的。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冯少龙，随后道：“原来是冯师弟啊，今日来的可真早。”
往日他清晨出门来打理灵地，从未与冯少龙碰见过，虽然他耽搁的时间少，可路上也没撞见过，要么就是冯少龙来的更早，要么就是来得比他晚些。
而冯少龙自然不可能如他一般迅快的了事儿，那自然只能是后者。
简单寒暄两句之后，观他面带犹豫之色，又想了想引气术一事，陈时命望着蹲在灵地之间拔杂草的身形，径直问道：“冯师弟的引气术修的如何？”
算不上他自夸，引气术他在景阳镇上便开始修习，到现在三月有余了，虽不能以气御起给灵稚所食的‘秘制饲料’，也就是那一团黏糊糊混杂着树叶泥沙、饱食果肉的重量，可御起指节大小的石块不成问题，要是按照凡间江湖中那些专使针镖暗器的路子来，这引气术还能御物伤敌。
毕竟大修士也御剑于千里之外取敌首，那同样有神念，有与御物手段相似手段的少年未能不能百十步内伤敌？
只是一为器具、二为技法、三便是神念这几个难点困住了他。
器具自然就是法器，凡俗之物虽不影响神念使用，却不能负载灵力，同是修士若是法器上不负载灵力又如何能伤敌？他认识的也就梁寂梁师兄会锻造之术，但也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叫人家自己出材料，自己出力打造灵兵送给自己吧？
总得来说便是少年有想法，但是碍于钱，只能暂且搁置。只能待练气境之后再宗门附近做些降妖除魔的事情，有了灵石之后再想这些。
眼前挣灵石的法子倒是有，就是不知他能不能做，毕竟誓忠殿前哪位满是络腮胡的大叔说的含糊，一问到宗门任务就左顾言它。陈时命也只得等陆贰师兄回来问一问。
他的引气术能够如此，自然其间的问题大都知晓，才有这么一问。
冯少龙闻言面色差了几分，搓着手小声的回应：“引气术修行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我虽能任由控制引气大小，却...却始终......”说着说着就没了声，眼睛更是低头看着脚下灵土，好似想钻进去避上一会儿，免得丢人一般。
这自然在意料之中。冯少龙要说的无非是始终做到陈时命这般，除草宛如信手拈来。
陈时命也没有甚么责怪的心思，只是随口问问他修习之处有没有其他问题。
同门师兄弟能帮则帮而已，他没有神念大抵也是这般情况，毕竟无法瞧见土下的光景，若是蛮横的使用引气术，只怕会搅得杂草根须四散，把灵地弄的一团糟。
“等等！是因为无法瞧见土下的情况所以才一筹莫展！”
念随口出，陈时命脑中灵光一现，只要让他看得见，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
冯少龙的引气术由他所授，若是他在引气方面有进展，少年自是高兴的。
“对，因为看不见地下的情况才如此，”冯少龙正应声附和，正想问他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毕竟若是单以引气术除草，那还不如他那股子巧劲儿来得快。
要是陈时命告诉他，这是熟能生巧，恐怕近日他除了使用引气术就只剩下打坐恢复灵力了。
“可以寻一门让看不见变成看得见的术法！”
陈时命忽然一笑，不待冯少龙问出满面的疑惑，接着说道：“除草一事事关灵物，也算得上是安身立命之本，师弟可去藏经阁寻一门用途较为广泛的瞳术，如此也不算浪费选取术法秘境的机会。一来日后能有所用途，二来也可解决这一难题，”
“不过...”他突然一顿，直看了一眼冯少龙，让这位脚踏实地的农家子弟有些惴惴不安，却又凝神听着，只是心下祈祷着不是甚么‘修行后有什么缺陷亦或者有特定之处才可修行。’
陈时命反而被他这既惧又想听的模样逗到了，微微轻笑，满是轻松，只言道：“不过得需花上些灵石，购置些东西辅佐才能修习瞳术。”
大抵是应了肉胎凡眼四字，平日间陈时命眼内不附上些神念，瞧见的与凡家子一样，只是他望的要远些，看的要清楚些。
而修习瞳术就必定会用到一唤作‘净尘水’的灵露作为开眼之物，其后根据修习的瞳术不同，所需的材料也不同。
而一滴净尘水便要花上五枚灵石，人有双眸，至少要两滴，也就是十枚灵石，若是一次眸中尘未尽，那还得再买。
虽说修习瞳术代价大，可修成之后就如与生俱来的无二，可随心而用。
这也是他建议冯少龙修习瞳术的缘由。
因为好似除了他大家好像都不缺灵石的样子，想起冯少龙为学引气术要直接给灵石被自己拒绝，后来给自己拉客...再后来便是刘蹈财大气粗的拿出一百枚灵石与他做的交易......
少年再对比了一番，似乎他一直都在缺灵石，并且还是在淬体期这个挣灵石挣不多的档口，尤其在决定要买灵丹为白蛟治伤之后，清玄固灵丹两千两百块灵石的天价，而次些的霄云丹也得八百灵石。一想到这些，陈时命觉得他已经能出宗猎杀妖兽了，一想到妖兽身上的皮毛、骨头、筋肉、血液......少年眼中尽是灵石。
“瞳术？”冯少龙不明所以的一问，虽然知道可以去挑选两门术法，但他却没有什么想法，而是如往日一样修炼、打理灵地，随后便是修习引气术。于他而言多不如精，若是一门引气术都没修好，转头去修习其他术法岂不是乱了章程？
俗世界的生活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在手中的东西握得住的才算自己的，要是杂七杂八的修习一些，自己一样都没悟通。
那怎么去面对家里的老父亲？不用想他也知道，依着父亲死要脸皮的性子，回镇之后若是其他家开办个酒席邀请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吃饭，他父亲也会如此，哪怕是砸锅卖铁也是如此。
一想起走时还怕他在路上饿着，把大部分干粮都装给自己的父亲，冯少龙不由心下多了几分沉重，所言干粮不过是几个窝窝头，只不过到现在他也没有吃上一口，而这几个窝窝头也因为粗糙的材质保留到了现在。
而他来此也不是因为那背脊有几分下屈老人所说的出息，只是他来了兴许能挣钱，而家里也会有官府发放的十两银钱。当来到仙家之地后却蓦然发现——原来仙人也是要吃东西的，也得种地，不过种地的法子就比世俗厉害多了。
‘对...’陈时命点点头，伸出被气流环绕的手掌，一脸肯定的说道：“也就是一种术法而已，只不过修习落在了眼上，”
“一种术法......”冯少龙虽还是不明所以，不过既然他说是一种术法，那就是一种术法吧。心下也暗暗将瞳术记下，等有空便去藏经阁找找，还得找用途广泛的.....不过藏经阁在哪儿？
没有问出口的问题自然没有回答。
“待会你去讲堂吗？今日可是第一次开讲，想来第一堂课会讲些基础，对你我都有益处。”想当然，少年稍稍一想，也能明白宗门第一月不设讲堂的用意，尽管陆贰师兄平日都在月轩阁，可一一与各人所解之惑远少于修行之惑。就是为了让他们自己思考，摸清楚何为修行。
弄通之后再言修行就不会太过死板。遇到修行难题自己也会想着法子解决，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