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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一场大雨下得酣畅,一大早庄稼人大都到自己家地里看看,看看田里是否有积水,看看庄稼是否有倒伏。
秦克己早晨起来心情烦躁,中年得子本是人生一大快事,然而夫人却奶水不足,孩子吃不饱整日的嗷嗷大哭。前一个奶妈手脚不干净被打发走了,托些人重新找一直也没有消息,这都三天了,吵得脑袋嗡嗡。知下人们要去田里看看,也是想出去清静清静,于是就在下人们的簇拥下下了田。
秦克己随众人走走停停,看着下人们挖了些沟渠放了些积水,也扶了些倒伏的庄稼,看着长势喜人的庄稼,秦克己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正在这时就听管家秦五心疼的怒骂道:
“狗日的,这是那个不吃粮食的畜生干的?他娘的,这还没包浆呢,有这么糟蹋的麽?”
“这他娘的真不像话,一下糟蹋这么多!“下人们纷纷气愤的骂了起来。
“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啥事啊发那么大火?”秦克己边向他们走去边笑问。
“姥爷你看!”众人闪过一边。
秦克己一见也是火大,庄稼人最恨的就是糟践没成熟庄稼。
“都给我仔细找找看,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今天非扒了他的皮!”
“这有脚印!”秦五道,众人顺着脚印很快就来到茅棚前。
“哈!胆子不小啊,糟蹋了庄稼竟然还不逃走!给我抓回去,老子非扒了他的皮!”秦克己怒道。
秦五等人迅速冲到门前,看着棚内的情景吓的大叫一声:“有鬼啊!”四散而逃。
秦克己怒骂道:“几个没用的东西,大白天的哪来的鬼!都给我回来!我到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老爷,您别过去,真的是鬼!”秦五大喊。
“就是鬼,敢糟践庄稼我也饶不了它!”
秦克己迈步来到茅棚门口,举目仔细一看‘嘶——’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棚内狼藉一片,血污满地。在茅草堆中躺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臭气熏天的人形物件,胸前抱着一包裹,听的包裹内发出吮吸之声,手里撰着啃了一半的玉米棒。
秦克己顾不得其他,快步上前一探,尚有呼吸,立即冲外喊道:
“秦五,你们快给我过来!”
“老爷啊!鬼啊!我不过去!”
“哪来的鬼,这是人!还活着!你们快来把她抬回去,还有救。”
“老爷!您可别骗我!”秦五等人这才颤颤兢兢的走了回来。
“还真是个人,还有个孩子。”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把人抬回去!秦五你抱着孩子,秦义你先赶回去,告诉夫人让厨房准备点流食。”
众人这才手忙脚乱的将芦花抬着向秦家庄走去。
秦夫人张氏本就是位心慈面软的人,见的抬进来的人儿,顿时眼泪就扑簌簌流了下来。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立刻吩咐丫鬟把熬好的稀粥给芦花喂了下去。
几口稀粥下肚,芦花的猛地睁开双眼,惊慌的四顾大叫道:
“孩子,我的孩子!你们把我我的孩子弄哪去了?”
秦夫人宽慰道:“莫急!孩子在的,孩子在,我这就让她们抱过来。”
“快把孩子抱进来!”又冲外喊道。
芦花迅速爬起,冲向丫鬟抢过孩子紧紧的护在怀中,警惕的看着秦夫人。
秦夫人见此对芦花说:
“你先吃点东西,洗一洗我们再说话。”说完领着丫鬟们走了出去。
见人们都走了,芦花端起碗一口气就将大半碗稀粥喝了个干干净净,很久没有吃到像样的饭了,真香啊!可惜没了。正在这时,一位丫鬟端着一碗稀粥慢慢走进来,将粥放在芦花的旁边又退了出去。芦花三两口就又将一碗粥消灭,这时芦花才感觉稍稍恢复了些力气。看着准备好的浴盆和干净的衣服,芦花犹豫一下,又闻着自己身上的怪味,看着自己身上的破烂的衣服,还是迅速的将自己和裤子脱光,跳进了浴盆中。水还是温热的,真舒服啊!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洗过热水澡了,芦花畅快的将自己和孩子洗的干干净净,换好了衣服,抱着孩子走出房间,她知道她这是遇上好人了,她的谢谢人家。
出了门,丫鬟领着她到了大厅,见到秦克己夫妻端坐,立刻上前几步跪倒在地,边磕头边说:
“谢谢老爷夫人救命之恩!”
“哎!别那么多礼,快把他扶起来!”秦夫人又对丫鬟道。
芦花还是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
“你先坐下说话。”
“夫人面前哪有我坐的份,我站着回话就是了。”
“让你坐就坐下吧!这刚生了孩子还虚得很就不要讲究那么多礼数了。”
芦花吿了声罪欠坐了下来。
“娘子不知是哪里人士?如何落得这番景况?”
芦花听问未语先哭,想着刘柳惨事,想着培武,想着这一路的艰辛,良久才对秦夫人说:“老爷,夫人见谅!奴婢自想伤心事,不想坏了老爷夫人的心情。”
“无妨!你且说说!”秦夫人道。
“我本淮州府淮南县人士,以种田为生,前日不知何故惹怒了浮山上的一股强人,被强人追杀,夫君为护我逃走为贼人所杀,我为躲避贼人不敢走通天大路,只走乡间庄稼地,前日迷路,已数日未进水米,恰巧发现茅棚,得以在茅棚中产子,如今又得老爷夫人救命感激不尽。”
芦花说完,想起这一段时间的诸多变故,又是忍不住泪流雨下,秦夫人听的早已是哭成泪人,众丫鬟也是哭声一片,秦克己也是扼腕叹息。
“好一个苦命的人儿!你有何打算?准备到哪里去?可有去处?”夫人悲声问道。
“逃那是那,只要不被贼人抓住就行,哪有去处?”芦花苦笑。
“妹子不必担心,且住下慢慢再作打算。”夫人宽慰道。
又聊了些逃难之事,夫人陪了许多眼泪,见芦花困顿就让她先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