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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细心的王莲娟将它们妥善保存在清凉的水缸之中,以确保今晨的餐桌上依然能感受到这份来自远方的温暖与滋味。
考虑到凌瑾韵早晨偏好的清淡,王莲娟特别为她蒸制了一碗鸡蛋羹。
凌永元、唐氏以及凌广才三位,几乎是闻香而动,匆忙起床,连最基本的洗漱都未来得及完成,便迫不及待地占据了餐桌旁的位置。
他们的手一边抓起热腾腾的包子,一边已经握紧筷子,全然不顾家族礼节,更无暇等待其他家庭成员的加入,便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起来。
唐氏的举动更是直接,她将那碗专门为凌瑾韵准备的鸡蛋羹推向凌广才面前,满眼溺爱地说:“儿子啊,读书不易,这碗蛋羹可要好好吃,给你补补身子。”
凌广才对此不以为然,顺手接过碗,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搅动了几下,便连同温热的汤汁一起,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
然而,仅仅吃了两口,他似乎就对这细腻的羹汤失去了兴趣,随手将碗放下,目光随即转向那诱人的冰糖肘子,一把将其揽入自己的碗中,满不在乎地评价:“那个太淡了,还是这个肉好吃,又香又糯,甜中带甘,入口即化。”
唐氏立刻在一旁随声附和,似乎对儿子的任何决定都表示赞同和支持。
此刻,王莲娟等五位妇人,已带领家中孩童走向后院,准备开始新一天的例行公事——打水洗漱,空气中回荡着孩子们清脆的笑声,与厨房的余温相得益彰。
而男人们,则遵循传统,选择在这个凉爽的清晨先前往田间辛勤劳作,待汗水洗礼后再归来享受这顿迟来的早餐。
谁也没有预料到,就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餐桌上的美食竟然被凌永元一家三口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
当王莲娟领着小婉踏入堂屋,迎接她们的不是预想中的美味,而是一片狼藉的场景。
珍馐美味消失无踪,只剩下零星的骨骸散落在凌乱的桌面上;那些原本饱满的包子,被粗鲁地挖去了馅料,皮壳被胡乱丢弃,就连专门为凌瑾韵准备的那碗鸡蛋羹,也未能幸免,被遗忘在一角,显得格外凄凉。
王莲娟心中涌起的不仅仅是愤怒,更有深切的痛惜。
在这个粮食紧缺,肉类更是奢侈品的时代,这些精心准备的食物,每一份都是心意与珍贵的象征。
为了不让凌瑾韵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她特地用心做了这顿早餐,却未料到会遭遇如此对待。
想到这里,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愤怒如同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
而此时,万大娘拉着小秦子走进正屋,看到王莲娟那颤抖的身影,连忙上前询问,语气中满是关心。
这一问,似乎才让正忙着剔牙、满脸满足之色的苏家三口意识到王莲娟的存在,嘴角挂着不以为然的笑容,朝着她开了腔,言语间满是对早餐的挑剔与不满,完全忽视了这份心意背后的价值与努力。
“真不行,真不行……”
凌永元连连摇头,那眉宇间尽是不满意的神色。
凌广才手指轻轻一弹,指向桌上的那碗蛋羹,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这蛋羹实在也不合胃口,既没有油水的滋润,也欠缺了盐巴的调和,吃到嘴里,简直比白开水还无味。”
唐氏见状,忙接口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与无奈:“亲家母,我们心里清楚,您为了心疼永元和广才读书的艰辛,特地准备了这份心意。但是我们家的永元和广才,口味实在是太过挑剔。蛋嘛,非得是油汪汪、两面煎得金黄酥脆的荷包蛋,才能让他们提起筷子。”
“呜哇——”
秦子胜的小脸满是愕然,他的目光掠过餐桌上的一片狼藉,心中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泛滥开来。
“奶奶,他们……他们把靖儿小叔最爱的荔枝香酥鸭全都吃完了,呜呜呜……还有小婉儿最喜欢的糖醋肘子,也没了……”
回忆起上次凌瑾韵上侯府别院,为叶家医病后带回的美味,秦子胜心中便暗暗记下了靖儿和小婉儿的偏好。
秦子胜的哭声方起,空气里仿佛凝固了一般,王莲娟和万大娘还没来得及安慰,凌永元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哭什么哭?这儿办丧事呢?”
他语气中的不屑显而易见,随即转头对王莲娟道:“亲家母,你家孩子的教养方式可得改改,一点礼数都不懂!”
凌永元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教训道:“把好东西留给客人,这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孩子因为客人吃了点东西就哭闹不停,这简直是不成体统,该教训!”
言毕,他故意板起面孔,眼神凌厉地扫向秦子胜,试图用气势压人。
秦子胜不过是个稚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身体不禁一颤,本能地躲在了万大娘的身后。
万大娘的拳头紧握,若是自家人这般无礼,她早已上前理论,可……
想到这是韵儿的家人,打了他们便是让韵儿难堪,她只能强忍下这口气。
忍耐,万大娘能,凌瑾韵却不能。
正当此时,凌瑾韵牵着小靖儿匆匆赶到,情况已是一目了然。
没等多说,她便如同提溜一只轻巧的麻袋,一把将凌广才拎起,直直地丢到了院门外。
凌永元和唐氏惊愕不已,半晌回不过神。
紧接着,院外传来“砰”的沉闷声响,伴随着凌广才痛楚的呻吟,整个场面变得格外尴尬而凝重。
凌瑾韵连一丝目光都不屑于赐予那个趴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凌广才,她的步伐坚定而决绝,转身之间,裙摆轻轻摇曳,径直步入屋内,留下一串无言的背影。
凌永元与唐氏目瞪口呆地凝视着凌瑾韵那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侧脸,她一步步逼近,两人仿佛被定在原地,喉咙间的话语卡得死死的,连一句最简单的抗议都未能出口。
凌永元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一只紧握成拳藏于背后,似乎在抑制着某种冲动,另一只则颤抖着指向凌瑾韵,口中只能重复着支离破碎的音节,“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