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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且说,吴桐自上次回家以后,你以为就过上有立足之地的生活了吗?现实是并没有,她依旧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婆家对她的苛刻无休无止,她内心的心结依旧是日积月累!
她想过要放弃生命,但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妈,那样太可怜,为母则刚,要坚韧;要等待,想着能陪孩子一天是一天,能护着孩子周全一天是一天。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像自己的丈夫以及他爷爷一样懦弱无刚;窝囊成性;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废物一个···一想到丈夫她就能想到世间所有形容窝囊废的典故;成语,泼话脏话。
《庄子·列御寇》上道:“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舟不系之舟,虚而遨游者也。”虽然这是庄子表达一种忘我境界的话,但这里面的“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这两句足以形容家里那两个男人的德性!就是废物两个!实在是忍无可忍!不可饶恕!
在吴桐嫁给唐默的第一年,清明节,吴桐问唐默墓地在哪里,唐默竟回答不知道!再问为什么,唐默道:“妈妈不让去扫墓!因早年间妈妈和爷爷奶奶闹过矛盾!”吴桐道:“人死都不能原谅吗?”唐默说不知道!吴桐道:“祭祀这种事就是前人做给后人看的!这是大事!”
唐默不理。吴桐便找了她公公聊,他公公一言不发!她婆婆道:“扫什么扫!你知道当年他们怎么对我们的吗?”于是,她婆婆说了一通当年的故事!吴桐道:“人已经不在了,你们这样做,让你们的孙子怎么看!他以后会怎么做?”她婆婆道:“孙子我自己会教!”
就此事,吴桐和他们聊了很多次!后来知道聊不通!便对唐默道:“再怎么说爷爷奶奶是你父亲的生父母,你母亲不让去就不去了吗?”唐默道:“要去你自己去!”吴桐道:“你父亲应该去!你也应该去!”
吴桐常说,如果说她婆婆是恶人的话,那么他公公比她婆婆恶一百倍!家里家外的大小事情都是她婆婆在操持!男人懦弱无刚是大耻!她公公虽不像她婆婆那样撒泼蛮横,但他的“无为”足以把她婆婆推向万丈深渊!正因她公公的“无为”他在外的名声极好!而她婆婆操持了里外一切事物!在外的名声极坏!如果上善若水的话,那么上恶也若水!
所有的龃龉,践踏,羞辱都堆积着,没有一个人尝试要化解她的心结;就连自己的丈夫、父母都不闻不问;不能感同身受;不能荣辱与共;不能守望相助!
生完孩子这两年,吴桐拜访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每一次的拜访都让她心神俱灭,每次体检都有各种不同的毛病发现,发现最严重的就是胃病!癌变!
此刻她有心灰意冷,也有为母则刚,能陪一天孩子是一天,断奶后就开始不断吃中药,世人谁不知道生死由天!林则徐家训里就有一句很好:“不惜元气,医药无用。”吴桐心里很明白,这句话。但是夜里还是会止不住地流泪!想起每一个医生都和她说:“这么年轻怎么会得这个病,还是要靠保养。吃东西要注意,心情放轻松!”
拿了病理报告,吴桐怔怔地走出医院,此时应该万分痛苦!却表现得特别沉着冷静,万念俱空!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默!
果然,回到家中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做,就等着婆婆上前来挑衅,她婆婆果然好死不死地跑过来挑衅,道:“衣服也不洗,碗也不洗,地板也不拖,娶个乡下媳妇也没见多勤劳!”
吴桐听后,一把抓着一堆的碗全部砸向了地板,她婆婆吓到了,胡搅蛮缠道:“哎呀,我媳妇打我啊!”说着打开大门要叫上所有的邻居来评评理!
吴桐见真的有人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门口指指点点的!又丢了一堆碗筷出去,疯了一样道:“看什么看,不过了,家常打架!”
她婆婆见她疯红了眼,赶紧回到房间反锁起来,许是害怕了,吴桐追到她的房门继续扔碗筷,怒火中烧,似有魔鬼附身。
不一会见唐默回来,她又扔了一把刀在桌上,唐默吓住了,问:“好好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吴桐道:“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我疯了,大家一起死。”
吴桐又从刚刚的怒火中烧切换成现在沉着冷静。许是一通火发下来,已经提不起劲了,怎么都没劲。呆呆地看着化验单。泪流不止。
唐默道:“这是什么?”
唐默拿起化验单看了看。
吴桐一句话都不想说,抱着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孩子,回到房间哄孩子去了,娘家也回不去,这里也不想住。泪水倾盆而下,客厅里面满地苍夷!地板伤痕累累!
不一会儿,听到外面有人道:“我是警察,我接到报警,这里有人打架,请你配合我们的调解。”
吴桐抱着孩子起身出去,道:“什么事?”
警察出示出警证;道:“是你报警的吗?”
吴桐道:“不是。”
那两个老头赶紧从房间里走出来道:“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接下去他们就开始用本地话交流,吴桐多少听得懂,不过是在编排自己儿媳妇有多凶悍!有多可恶!怎么打他们!怎么恐吓他们!他们自己有多么忠厚老实!有多么善良仁爱!有多么和蔼慈祥!这些吴桐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们在说:“这个乡下媳妇,很没教养!”
警察听了半天,道:“请你们和我们走一趟派出所,我们出警是有记录的,我要带你们回去录口供。”
梧桐道:“我不舒服,不想去。”
警察严厉喝道:“刚刚打架那么彪悍,现在装什么装!年轻人和老人打架像什么样子,必须配合,走!”
吴桐眼泪簌簌地往下流,她老公站在旁边道:“你去派出所,我在家里看孩子。”
吴桐听到懦弱的丈夫要留下来;不陪自己一起去面对所有的事情;登时气不过,呕了口血出来,洒在地板上!
警察见状,赶紧道:“拨打120!”
这一通火以后她婆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主动挑衅,说话也变得非常谨慎。倒是顺心了不少,但是这病让吴桐忐忑不安,心神俱疲,真的是:“不惜元气,医药无用!”喝了好几个月的药,还是不见好转,每天上厕所次数依旧特别多,吃完饭恶心欲吐;日渐消瘦,一旦吃岔了东西便会胃疼,或者过度生气发怒都是胃疼的因素。吴桐尽量地隐忍着,珍惜自己的元气。
明静听说最近吴桐又受人欺负了,连忙赶到她家和她聊天,希望能宽慰她,可是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哪懂她心里的伤痕累累,满目疮痍。
吴桐对明静说道:“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孩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吴桐说到这里转身擦拭了一下泪水。明静安慰道:“姐,别胡思乱想。”吴桐冷冷道:“一切有为法,如雾又如电。如梦幻泡影,应作如是观。”
明静听后,这是《金刚经》里面应化非真分里的四句偈,思索起来还真是这样的意思,再加上最近她听了一些关于严周的闲言碎语,又不敢鼓起勇气去亲自求证,也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说得极尽缥缈。
吴桐想着过去的丈夫,现在的丈夫,未来会怎么样?也淡淡地说了一句:“正是呢!”
明静怕她沉迷于这种空境迷了心性,一了百了,便马上抽离了这种气氛道:“我们去逛逛街,去海边散散心好吗?晚上住我家,住在这里只会钻牛角尖。”
吴桐道:“也好,这也不是好地方,不过是我娘家人想要我守住的地方。”
说完起身收拾行李,抱着孩子正往外面走。
唐默站在那边问:“去哪里?这次我不会去接你了!”
吴桐听完一声不吭地和明静往外走,走到楼下无人处,她又呕了一口血。
明静见状把行李一丢,手颤抖的在包里找面巾纸,好不容易找到,抽了一张纸出来还掉到地板上,又重新拿了一张纸,颤抖的擦拭着血,越擦越是糊得到处都是!吴桐冷冷道:“我包里有湿纸巾。”明静拿出湿纸巾慢慢地帮她擦掉血渍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吴桐道:“没用,不去,我想陪我儿子。”
孩子见状也哭了,叫着妈妈,妈妈···大概是母子连心。
明静转身擦拭着自己的泪水,提起行李,道:“走,再也不要回这个鬼地方了!”
回到家中已经是夜晚11点。在小区楼下碰见了严周正等着她回来,因他去了一趟酒店没找到明静,所以就在她小区等她回来。
明静安顿好他们母子。严周才找到机会和明静说上话。严周把她拉到阳台,关上了阳台玻璃门。才不至于吵到他们母子。
严周道:“宝贝儿,现在可以回酒店了吗?”明静道:“那你老婆怎么办?”严周道:“宝贝儿,你都知道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不说话,在那边哭!很是悲恸!严周看了很是心疼,欲搂过她,但她却躲开了!他继续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明静一边抹泪一边道:“我不爱你!我一直都不爱你!”
此刻,他的心像被蹂躏得四分五裂!他道:“不爱我为何此刻哭得如此伤心?”明静道:“我是为我自己,替我自己感到不值!”严周道:“明儿,我的全部承诺都不变!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就娶你为妻!”明静听此,道:“你已有妻!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到此为止!”
严周见她失望透顶,拒绝交谈!意志坚定!一时半会也劝不回来,便温柔道:“等我处理好了再来找你,等着我!”
他慢慢地退出了阳台,又回头说了一句:“等着我!”
凉凉的夜风吹在明静的身上,她觉得有一种空落无处可解。走进客厅窝在沙发上,心一阵一阵的疼。想着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很是贴切!
迷迷糊糊之中竟也睡着了,只是被梦魇住了,梦里严周一直和她说:“明儿,你听我解释,别听他们胡说……”
醒来一身汗!总觉得他并未走远,打开房门,见他真的还守在门外。
他疲倦道:“嗨,我们还是有心电感应的对吗?这是我们第一次吵架,我不能说走就走。所以···”
明静愣住了,严周见她不说话,走过去抱着她,吻了她,道:“以后半夜不可以随便开门,万一遇到歹人岂不吃亏?”
明静还是不说话,严周道:“你想听我解释吗?我们去车上说。别影响人家休息!”
说完轻轻地关好了门。拉着明静的手来到了车上。
明静道:“你叫什么名字。”
严周道:“严周。”
明静道:“你几岁了。”
严周道:“35岁。”
明静道:“你是哪里人?”
严周道:“我父亲是北方人,我母亲是南方人,我在南方长大。”
明静道:“你有老婆吗?”
严周道:“有。”
明静道:“上床了吗?”
严周道:“上了。”
明静道:“有孩子吗?”
严周道:“有。”
明静道:“我是谁?”
严周道:“你是我一生的挚爱!”
明静道:“那你老婆怎么办?抛弃糟糠之妻,以后我变成糟糠;你也一样会抛弃我吗?”
严周道:“不要钻牛角尖好吗?你听我解释。”
明静道:“你说。”
严周道:“我父亲当年做生意亏了空!为了能够维持公司运转答应下来的婚事,当年我也还年轻,没有想那么多,顺了我父亲的意。我们很快就有了孩子,在一次孩子生病的时候,发现孩子并不是我亲生,而是她和前男友留下的孩子,是他父亲为了保住她名节,极力促成了我和她的婚事。后来···这五年我们都分居,她现在在国外,就差办手续的事,就算法院判也会判离婚。”
明静道:“将道德交给法律是可耻的。”
严周道:“我知道。”
沉默了许久,车窗外面阵阵寒风,昏暗的路灯,花草树木不停地摇曳,婆娑。
严周道:“我们回酒店吧,这里也住不下。”
她还是沉默。
严周道:“我睡外间沙发,你睡里间的床。让我守着你。”
说罢,开车回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