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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锦绣也马上进入了工作状态。
在偌大的海棠苑里寻找想要的东西。
良久,秦锦绣和方正终于在靠着窗户的地方,如愿地看到了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铜环把手。
果不其然,铜环把手上落着几只挠着前腿、恶心至极的果蝇。
“就是这里。”秦锦绣静悄悄地指向果蝇。
方正与秦锦绣对视,压低声音:“可有把握?”
“小菜一碟。”秦锦绣咧开小嘴,伸手驱赶走果蝇,细心地说:
“果蝇向来是最灵敏的虫子,嗜血如命,只要器物上沾染一点点血迹,即使擦得干干净净,果蝇依然会嗅到血的味道,还记得吗?琉月的颅骨上有处小伤痕,我怀疑是撞击铜环所致。”
“那我们试试。”方正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瓷瓶,轻轻地说:“依照中所讲:酽醋和酒可以令陈年的血迹重现。”
“嗯,稍等片刻。”秦锦绣将两个小瓷瓶分别打开,低头嗅了嗅后,还给方正一瓶,“令血迹重现用酽醋足矣,你先将酒收起来。”
“可是……”方正表示质疑。
秦锦绣默不作声,总不能告诉他里的有些方法是有局限性的,而且还不够严谨。
毕竟科学的发展取决于生产力的进步,在科技落后的农耕时代,是非常优秀的法医著作,留在法医科学历史上的成绩也是不可被磨灭的。
“你看。”秦锦绣迅速将酽醋倒在铜环把手上,转移方正的注意力。
方正低眉看去,铜环把手上果然呈现出斑斑血迹。
“我再找找,或许还留着些蛛丝马迹。”方正又开始细细查验。
秦锦绣却后退几步,盯着铜环把手上的血迹怔怔发神。
突然,秦锦绣眼神凝聚,看准一点,随手一撇,将整瓶酽醋都洒到地上。
惊得方正转过身来观望。
瞬间,沾染到酽醋的毛毯上呈现出大片暗黑色的痕迹。
方正指着痕迹,“这是……”
“这里应该就是琉月被害的第一现场。”秦锦绣十分笃定地回答。
方正俯身摸了摸,又嗅了嗅,顿时喜上眉头,找到第一现场,说明案情有了重大的进展。
秦锦绣则咬着嘴唇,露出谨慎认真的表情。
“你过来帮我。”秦锦绣唤住方正。
“哦?”方正疑惑。
“我们来模拟一下凶案发生的过程。”秦锦绣看向方正,“比如你是凶手,我是琉月,明白吗?”
方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是说,重现琉月被害那晚的详细经过?”
“对。”秦锦绣点头称赞:“平日里看你呆呆的木讷样,没想到你还是很聪明的嘛。”
方正清了清嗓子,腼腆地避开秦锦绣炙热的眼神,“聪明人从来不将聪明二字挂在嘴边,你也少羞煞我,还是快开始吧。”
“呃。”秦锦绣心中小窃喜,他竟然变相的夸奖自己,看来真是跟自己混久了,有前途。
秦锦绣指向铜环道:“你仔细看:如果是按照把手上沾染的抛摔状血迹来看,凶手应该是在三尺开外的地方推搡琉月所致。”
“抛摔状血迹?你是指血迹的形状?”方正还是第一次听说依据血迹的形状,可以判断出受害者的位置。
“那是当然了。”秦锦绣耐心地细细解释,“凶案现场的血迹的形状是非常重要的,不但可以作为直接证据,而且对间接破案和推理案情也是至关重要的。”
秦锦绣抓住绝好的试验机会,实施教授计划,开始对方正言传身教,“只要命案现场中的被害人或者凶手出现开放性损伤,就是皮肉伤,现场中就会留下血迹。而我们根据血迹的分布及形状等等情况,可以进而判断出案件的性质,经过,作案的时间、地点等重要信息。”
秦锦绣言语变得缓慢,掰起手指头,“根据血迹形态的不同,还可以将血迹分为喷溅状血迹、溅落状血迹、抛甩状血迹、滴落状血迹、流柱状血迹、堆积状血迹、也就是血泊,还有擦拭状血迹、侵染状血迹、转移状血迹、稀释状血迹等等。而形成各个血迹形状的犯罪手法也是完全不同的。”
秦锦绣拍过方正的肩膀,“嗯,说太多,你也不明白,但在以后的案件中,我会逐一给你解释,今日,我先重点说说铜环把手上的抛甩状血迹,这种血迹一般都是撞击所致,说明当时琉月被外力所推,身体呈现四十五度的倾斜,导致额头撞倒柜子上,受伤所致。不过……”
秦锦绣低头看着毛毯上的圆形血迹大声唤道:“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劲?”回神的方正关切问道。
秦锦绣疑惑地说:“按照琉月所受的重力和额头上的伤痕,说明当时一定留了好多血,但这毛毯上的印记并不多,又大多呈现滴落状的血迹,说明……”
“说明这是新毛毯。”方正恍然大悟。
秦锦绣点头表示同意,“毛毯的确换过,这个毛毯是新的,之前的旧毛毯上应该残留成片的血迹。”
“既然换过,那血迹是从何而来?”方正指着毛毯上的黑色血迹。
“不是铜环把手上滴落的,就是清理现场时留下的。”秦锦绣凝神思忖,“来,你推我一把,看看我们的猜测对不对?没事的,你用力些。”
秦锦绣害怕自己说不清,准备用事实说话。
方正先是迟疑,又有些犹犹豫豫,但在秦锦绣的再三催促下,终于伸出手,用力地朝秦锦绣推了过去。
秦锦绣顺势倒在铜环把手上,马上捂住额头,“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们只是做个实验,你别当真呀。”
“对不起,对不起。”方正急忙扶起秦锦绣,“我是听着你的吩咐才……”
“哎呦。”起身的秦锦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住了小嘴,疼得龇牙咧嘴,嘟嘟囔囔,“轻点,你难道不知道,凶案现场的二次伤害,后果会更严重。”
“对不起,对不起,碰到哪里了?”手忙脚乱的方正拂过秦锦绣额前的碎发,“是这里?还疼吗?”
“嗯,是这里。”秦锦绣捂住腮帮子,重重拍了铜环把手一下,“破铜环。”
方正无奈地苦笑,暂时由她去吧,毕竟天性使然,难以磨灭童贞。
突然,秦锦绣一边转身看看铜环把手,一边看向方正,脑海灵光一现。
方正也着急地仔细抚摸铜环把手。
原来铜环把手上有一层凹槽,凹槽的立面虽然是钝的,但是从倾斜四十五度的角度上撞过去,还是非常锋利的。
这种设计,外形虽然好看巧妙,从各个角度上看都是金光闪闪,但是不大实用,显然是败笔,所以才没有流传下来。
“琉月和凶手会不会也同时两次撞到铜环把手。”秦锦绣说中心里的疑问后,与方正默默对视。
方正也想到了这一层,直接伏在毛毯上仔细寻找蛛丝马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方正果然在柜子底下微小的缝隙中寻到一颗小巧的牙齿。
“是智齿。”秦锦绣掏出用白纱布缝制的取证袋,接过方正手中的智齿。
“这牙齿,莫非这是琉月留下的?”方正指着秦锦绣微红的脸颊,“你方才是不是也是牙疼?”
“对,铜环把手上隐蔽的凹槽刚好划在我的脸颊,那正是长智齿的地方。待会回县衙,查一查琉月的验尸报告就一目了然了。”秦锦绣俏丽地应答,“想必当时凶手神色慌乱,根本没有注意到琉月掉落的一颗牙齿。”
“凶手到底是谁呢?”方正叹息。
“不管是谁,我们都要尽早破案,不能让凶手得逞。”秦锦绣坚定地抬起头。
“那旧毛毯在哪里?”方正想到了关键的证据。
“凶手定是用旧毛毯裹走琉月尸身的。”秦锦绣惋惜,“中元节那日,民间有烧纸钱悼念先祖的习惯,旧毛毯定被凶手名正言顺的烧掉了。”
“阴险狡诈。”方正恨恨不平,难道凶手假装祭祀?真是不孝。
“依我看,最阴险狡诈的要属湘公子,他一定知道这里便是凶案现场,所以才会花重金包下来,不让任何人踏入,还吩咐用浓重的熏香来掩人耳目,驱散血腥味。”秦锦绣盯着袅袅生烟的香炉,“而他却是来无影,去无踪,逃离我们的视线,该死的令狐秋,中看不中用。”
“或许他也在温泉山庄?”方正大胆推测。
“对呀,柳师傅和湘公子抛出一个又一个烟雾弹,甚至舍身取义,故弄玄虚,说明他们都在袒护凶手。”秦锦绣进一步猜测,“或许也是畏惧凶手。”
“那明日我们就去温泉山庄。”方正重语,“待一切检验完毕,我们再去棋局山庄。”
秦锦绣微微点头,内心隐隐觉得,凶手就在神秘的棋局山庄。
串联起目前掌握的所有证据,秦锦绣却始终不明白:无论是香蕋、琉月还是烧死的柳师傅,和凶手到底什么关系?凶手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
不为钱,不为色,难道是为情?
秦锦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