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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华京北部三百里外的小城。
原本宽敞的马路上,此刻被车辆和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尽管华夏信息管制得很严,人们还是听说战火马上就要蔓延到这个城市。从一些幸存者的口中,他们更是了解到敌人的残忍手段。于是整个小城都慌乱起来,人们急着收拾好财物,匆匆地离开家门,朝华京的方向涌去。
在人群中,却有一个女孩逆着人流朝北方前进。
于是交通更加拥堵。司机摇下窗户,不耐烦地鸣着喇叭,被挤到脸或踩到脚的人们骂骂咧咧地表示着不满,用胳膊去推前边人的身子。
那个女孩是秀娟儿。
秀娟儿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捏着玉犀鞭,艰难地走在人群里。她的身子被挤得左摇右晃,就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鱼,缓慢而坚定地前进着。
她的胸口很痛,痛到眼泪都要掉下来。
从她醒来的那天,她的胸口就开始痛。先是隐隐的疼,然后是尖锐的刺痛,最后疼到撕心裂肺。
她知道,这是来自命运的讣告。
命运告诉她,自己生命中的某个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了。
江语帆死了。
这感觉,跟六年前,姐姐去世时一样。
…………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家里的情况。
她是孤儿,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
姐姐很早就辍学,每天辛苦工作,挣钱供她上学。
那一年,她十五岁,她上了中学,开销变大,于是姐姐决定去华京打工。
在姐姐即将登上列车的时候,秀娟儿的身子如坠冰窖。
十五岁的她陷入恐惧……她看到了姐姐的死亡!
她哭闹,叫嚷,甚至报警,试图让姐姐下车……姐姐只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走,笑着摸摸自己的头,叫自己别闹,转身离开。
然后她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列车相撞的一刻,自己的心脏上仿佛**进了一根钢针。
痛,痛得眼泪止不住。
她恨,恨自己不会做任何事情,恨自己救不下自己的姐姐,甚至开始憎恨命运本身。
可能是她对命运的憎恨太强烈,姐姐离开一年了,命运再也没有对她做出过任何暗示。
没有了疼爱自己的姐姐,她失去了经济来源,只能辍学,去帮一个远房亲戚打工,挣扎度日。
那个亲戚开了一个卖活鱼的摊面,于是菜市场上多了一个系着脏围裙的女孩。
菜市场算不得市场,路边经常可以看到乞丐、江湖骗子和流浪猫狗。
远方亲戚也算不得亲戚,她完全被当成免费劳动力使唤。
她每天都很累,浑身腥臭,所谓的亲戚从没给过她好脸色。但她没有选择。
在姐姐走后,她变成了真正的孤儿。连鱼摊旁的乞丐和骗子都不愿意搭理这个瘦弱的女孩。
直到有一天,她在鱼摊边看到一个穿着邋里邋遢道袍的男孩。
男孩挤在一群江湖骗子中间,身后竖着“天机门第一神算”的幡子,有些神经质地掂着手里的几枚铜钱,对着路边的行人傻笑。
神算吗?看来是新来的江湖骗子。
她轻蔑一笑。
就算不是江湖骗子,算得出命运,又能怎样?
该穷困的还不是照样穷困?该死亡的还不是照样死亡?
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她摇了摇头,神色冷漠,准备快速从这群无聊的人身边走过。
然而她的胳膊却被人抓住了。
“这位……美女,要不要算一卦?免费的!”一个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
美女?这是在叫我?
秀娟儿低头,看着身上挂着鱼鳞和鲜血的肮脏围裙,想着自己蓬乱的头发,略感讽刺。
她准备甩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回头却看到了男孩自信清澈的眼睛和涨红的脸。
以及围绕在他身周,像精灵般跃动盘旋的命运之力。
这股命运之力如水般温柔,顺着男孩的手,攀上秀娟儿的手臂,像一枝绿色的牵牛花枝攀上木篱,从此再难分开。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她的心底升起。仿佛世界变得更加鲜活。
花开花落,云涨云消,冥冥之中的命运在她耳畔哼起曲子,在她的鼻端散发芳香,在她的皮肤上轻轻摩挲。
那一年,她16岁,他15岁。她的命运感知能力再次觉醒,而且更加清晰。
他对她一笑。
“你相信命运吗?”他问。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问道:“你摆摊算命,每天能骗到多少钱?”
男孩儿一脸苦笑。
他是江语帆,天机门年轻一代最天才的弟子。
第二天,菜市场边的江湖骗子队伍里多了两个孩子。
两个月之后,她挣了一点钱,准备离开卖鱼的摊位,复习参加高考。
离开鱼摊之前,江语帆和秀娟儿聊了很久,后来争执起来。争执中,江语帆撒铜钱,扔蓍草,丢玉珏,却吐血倒地,最后立下一誓,黯然离去。
秀娟儿沉默目送他离开。
其后数年间,神相的名声渐渐传遍哈城大学,继而传遍哈城,而江语帆不知所踪。
秀娟儿从此再没见过江语帆,却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世上命运的洪潮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这种变化看似没有规律,却隐隐指向当年的某个誓言。
秀娟儿曾经看不懂他做了什么,现在她却懂了。
若要改命,必先逆天!
为了改写秀娟儿的命,江语帆不惜逆天!
…………
秀娟儿看着脸带焦虑的人们,听着远处传来的隐隐炮火声,心中的恐惧和悲伤像野火般腾起。
她醒来后,身上的命运之力更加浓郁,眼前的景象也就越发清晰。
命运的洪流轰鸣着,裹着无辜的民众和旧世界走向毁灭。
秀娟儿捂着胸口,泪水无声地落下:“你这个笨蛋,命运哪是这么好改的?为了改我的命,你死了,还要拖这么多人一起死……这真的值得吗?”
江语帆已经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但如果秀娟知道他临死前是笑着的,也许会明白他的答案。
不管江语帆会怎么回答,她却有了自己的答案。
她认为,为了自己的事,连累了这么多人,这很荒谬。
她默默地想,没有人有资格决定别人的命,即使是为了她好也不行。
所以她决定做点什么。
她抬起手,抹去眼泪,继续逆着人流超前挤去。
在她的前方,是一团被硝烟染黑的云朵,是一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战争无眼,生死由天。
她却相信自己必死,因为她此去,是为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