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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谈:色彩的味道(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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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我们为了什么而存在?

    这样的问法,明显是在“生命存在意义”的前提上提出的。虽然不能说这样太过武断,但是绝对称得上是不把别人放在眼睛里了,完全不允许反驳。如果这是一道填空题的话,最后的答案一定是丰富多彩、闪耀着智慧光芒的。因为每个人都答案都会不同,每个人的回答都会存在着差异。即使是将参考答案放在第一位的蓬莱人,估计都不敢这样出题。

    那么,这道题目是有答案的吗?真的存在一个可以囊括所有人类的想法,一劳永逸的为一切迷茫者提出知道意见的,“生命的意义”么?

    时日谈看着这个题目,迟迟没有下笔。

    题目只有十一个字:你认为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他估摸着,这估计又是第四区的实验任务。将一些晦涩的心理测试题目,像是墨迹测试一样的东西——放在语文、哲学之类的试题里面,用这样隔山打牛的方式,去探测每个试做品的心里情况。估计,这里如果写“生命没有意义”的虚无主义者,得被请去喝茶吧。

    说到底,这样的题目真的有意义吗?如果这道题存在答案,那么就会沦为一加一等于几这样单纯而愚蠢的机械问题,如果这道题不存在答案——一个不存在答案的题目,有什么意义?

    忽然,他又想起不知道是哪本书中看见的另一个观点,认为这道题目的存在意义就在于他不存在答案。那行空白,就是为了空白而空白的。

    这样的想法才最是愚蠢,不是么,时日谈嗤笑道。

    时日谈更加赞同的,是某本名为《异乡人》小说中的存在主义。

    生命,是没有意义的。

    但是就是因为没有意义,所以更值得活下去。

    时日谈转着笔,这样想到。

    然后下笔。

    “北欧神话中,有一个叫做西西斯还是西西里的家伙,他因为犯了罪,而被众神惩罚。每日将一颗巨大的石头从山脚推向山顶,但每当夜幕降临,巨石就会从山顶滚下来,让他一天的工作付之东流。

    西西斯的生活有意义吗?并没有。他既没有对社会做出贡献,也没有从推石头的工作中享受到一分一厘的快乐。每日只不过周而复始的做着无趣的循环罢了,而这种无趣的循环不仅仅西西斯的工作,还包括了整个人类社会中的每一个个体。

    我们对于事物的意义,都来自于感性的认知。但是往往我们去认识的东西都并不是单纯而简单的,因此在不同的角度观察存在不同的风景。生命的意义存在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没有,我们的生活是无意义的,毫无意义的,就像那个推着石头的西西斯一样。

    无意义的生命被赋予的意义,是人为的惨剧,也是滑稽的笑柄。

    生命没有意义,我们却因此而有了存在的理由。如果西西斯真的存在,那么每一天都被推石头所充实的他,一定是最幸福的人。

    我们所生活的时代,是一个因为“在母亲的葬礼上没有哭泣”就会被判死刑的年代。在这样的世界中寻找生命扉意义的家伙,一定是脑子有问题。”

    时日谈放下笔,长舒一口气。

    这就是他想说的。

    不过,这些东西并不是写在试卷上,而是写在草稿纸上。

    时日谈在试卷上,工工整整写的是四个大字。

    “我不知道。”

    很明显,他是有着自己的答案的,但是却并不想和第四区的老师和研究员分享。

    时日谈坐在座位上,等到下课铃响起,卷子被收了,才从座位上站起来,出了班级的门。

    虽然他也并不想在这连香蕉水都洗不掉味道的桌子上多待一秒钟,但是啊。

    “规矩就是规矩,不是么?”

    何况,时日谈还想回房间看完那本《双城记》呢。

    ······

    时日谈浑身都湿透了。

    学校到实验区,有一段露天距离,碰巧今天是大雨,如果你没有带伞,就会和时日谈一样,湿成一副落汤鸡的样子。

    但是大叔是知道的,时日谈……今天他带了伞。

    早晨刚刚好,看见时日谈腋下夹着把折叠伞,手里捧着小说,不紧不慢向学校走去。

    为什么回来的时候伞却不见了呢?

    时日谈的面色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样子,也不像是借给女同学了啊。

    大叔深深的皱着眉。

    说起来,最近时日谈很奇怪啊。

    最近看他手里拿着的书,不是像《尤利西斯》,《包法利夫人》这样的西方名著了,反而是《坏蛋是怎样练成的》,《黑道风云二十年》这样的网文了。

    不对劲,这很不对接。

    外面还在下雨,时日谈也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匆匆交谈几句就开始体检了。你叫大叔怎么好开口问话?只能担心的想着时日谈,按部就班 开始体检了。

    体检完,外面的雨势不仅没有变小,还变大了许多,时日谈接了把伞,就出去了。

    大叔和同事告罪一声,提着把伞就追了出去,不紧不慢的跟在时日谈身后。

    时日谈走向的,是会宿舍的路,而且很快就走到了,大叔心中也不免怪自己多疑。但却在这个时候,时日谈一拐,走进了一个无人小道。大叔心中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小道是往下蜿蜒,向着长满半人高野草的河床而去的,最后仅能容纳一个人同行。大叔远远躲在一边,看时日谈在野草堆里驻足一会儿,便原道返回。

    大叔等时日谈走回大道上,并且都看不见了才站出来。走到时日谈停下站立的位置,一看。

    明显是被翻出的新土层,这下面绝对有什么东西。

    大叔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做贼一样,翻开了泥土。

    泥土下,是一把被土弄的脏兮兮的折叠伞。

    大叔认出来了,这明显就是时日谈早上拿着的那一把。现在,大叔眼前是这把伞骨架夸张的扭曲着,伞面被什么划得破烂不堪,上面的图案都变得支离破碎。

    已经,根本称不上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