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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传来微微的眩晕感，顾南明重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见田文华的灵体仿佛是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却在缓慢地发生笑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意。
女歧的身影从一旁的空气中浮现出来，那些黑色的长发居然形成了一个吊椅的样子，她坐在吊椅上，姿态慵懒。
顾南明问道：“你用灵使的力量将他冰封起来了？”
女歧回应道：“对。”
顾南明点了点头：“干得好。”
他并不希望杀死田文华，这是出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来是因为，不论怎么说田文华也是一位为了新西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老院士，虽然在死亡之后被神性力量侵蚀转变，但至少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坏事，顾南明虽然与他并不相熟，但还是对这些人充满敬意，所以可以的话手段自然希望能温和一点。
另一方面则在于，对于这一批藏在暗处的潜伏者，能活捉的价值更高。
女歧道：“不过我提醒你。你仔细观察一下他的状态，他之前试图压榨自己灵体的潜力以挣脱束缚，死亡已经不可逆，我解封之后，他很快就会死。”
顾南明一时无语。
这群人怎么死的一个比一个果决......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幽灵状态的田文华。女歧利用幽冥之力将其冰封，也只能拖延其灵体崩溃的时间，而不能彻底暂停这个过程，此刻田文华的灵体已经崩溃了一半左右。顾南明心中长叹一声，得，这样的话，他的心智体已经被破坏，哪怕解除冰封之后，恐怕对方除了完成任务的执念以外，也不会记得什么了。
还想试着将人救下来的......难不成他在幻境之中磨蹭了太久？也没有啊......要怪只能怪那群潜伏者行动力太强，一个个都视死如归。顾南明微微感到一阵牙酸，心想这么搞的怎么感觉我们才是反派？
顾南明摇头道：“那还是给他一个痛快吧。”
女歧伸手一按，田文华的灵体顿时溃散。
顾南明默然片刻，又问道：“我方才稍微被神性侵蚀了一点，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神性？”女歧听得眼前一亮，神性生物的本能导致神性力量对她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哪怕是现在，拥有了清晰的自我意识也一样。她从那张吊椅上豁然站起，一头钻进顾南明体内——字面意义上的“一头钻进来”。
她的身体原本就是虚幻的，此时脑袋直接探入顾南明的胸膛之内，看上去就像是游戏穿模了一样。顾南明眼角微微抽搐，总觉得这幅画面有些微妙。
片刻之后，女歧叹了一口气，将脑袋拔出来：“太少了，就一点点。”
顾南明苦笑道：“要不是只有一点点，我恐怕根本没办法保持理智。”
女歧鄙夷地看着他，目光中似乎带着点不屑。
顾南明顿时感觉自己有被伤害到：“你这么看我干嘛！一听神性力量，失态的明明是你！”
顾南明有些委屈：“我又不是你......”
女歧将下巴一抬，居然骄傲起来了。
顾南明旋即问道：“这么说你其实是有把握掌握这些神性力量的？那我们如果遇到其他的那种潜伏者，有可能将对方身上的神性力量剥离下来，让其恢复理智吗？”
这个问题上回他就和女歧讨论过，但是并不深入。女歧摇了摇头，但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她似乎自己也有些不确定，迟疑了一下后，对顾南明解释道：“神性力量对人造成影响之后，人的身上未必就一定存在神性力量。比如之前的那个，他的自身其实并没有带着神性，你会被神性力量侵蚀，还是因为他使用了某种手段。”
女歧清醒之后，如今的表述能力似乎是已经得到了不小的提升，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咒术是信徒和神灵之间的一种媒介，就相当于是远程地开了一扇门，让门背后的神性力量能渗透出来，对人造成影响。但信徒身上未必存在神性。门一关，神性力量自然就消失了，但是神性力量已经造成的影响不会逆转。”
顾南明想了想：“明白了。”
所以包括田文华、张晚亭在内的一系列被猩红之王神性力量蛊惑的转化者，他们身上本身可能并不带着多少神性力量......而且神性力量已经造成的影响不会逆转，所以，光是将人打一顿，然后剥离其身上的神性力量，多半也未必能使其恢复理智。顾南明心头一沉，这倒是一个坏消息。
猩红病毒可以被治疗，但是这些转化者......未必可以。
而且，顾南明心里陡然涌出了一种极为可怕的猜想。
哪怕猩红病毒被治好了，但是新西府的所有检测方式都只能检查出人的身体状态精神状态，没办法检测出其观念和立场！患者痊愈之后，身体和精神都是健康的，但是心灵深处某些观念会不会已经被不知不觉地扭转了？
顾南明一时间忍不住深深皱眉，有些惊疑不定。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猜想，还不能证实。其实他自己也曾经是患者，被感染过，但反正顾南明自己没问题，他的三观也很正常，但万一其他患者，特别是那些被影响的比较深的重症患者......希望不会有如此糟糕的结果吧。
顾南明心头沉重。
女歧在一旁，静静地不说话。
过了片刻，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倏地化为青烟，没入顾南明体内消失不见。顾南明扭头看向远处，以太界的波动已经停止，应该是执行者那边的战斗告一段落了，一名身上还带着伤的执行者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似乎是想要检查一下公共广播中心这边的状态。
顾南明心中一动，退入阴影之中。
他的存在，其实就连外面那些驻守的执行者也不知道。
现在的情况其实异常微妙，执行者当中不知道哪些人是转化者，许多人都有嫌疑，可能谁都信不过。所以顾南明暂时还不打算暴露他自己的存在，还要继续在这边潜伏下去，预计还会在这边蹲上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疫情开始出现明显的好转，基本被解决为止。毕竟黎明的时候才是人最为松懈的时机，万一那群潜伏着的转化者趁着执行者们松懈的时候再来一次怎么办？
至于马上赶过来的那位执行者，天知道他是不是好人。顾南明躲在暗处，蓄势待发，打算万一发觉不对，马上给那家伙来上一记闷棍。
顾南明同时开始联系李德，打算将田文华的事情向李德汇报一下。
他在心中用超感知觉呼唤起李德。
但是。
顾南明心下一沉。
他顺着以太界扩散出去的超感知觉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李德，可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