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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涛的母亲这时看到还在发呆的秋月, “你干啥呢?赶紧过来!”陈涛母亲此时脸上带着些许的怒意,已经没有了过去和蔼可亲的模样。
秋月听到后,也感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跑了过去。
“医生,我儿子还好吧?”陈涛的父亲连忙问医生。
“家属冷静点……”医生有些说不出口,毕竟这小伙子太年轻了。
秋月听到医生的话,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大夫啊,我儿子咋样了?”陈涛母亲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有些胆怯的问。
“你们进去看看小伙子吧,他去世了。”医生还是无奈的说出口,他随手摘下戴在脸上的纱布口罩,转身便离开。
“啊——”陈涛的母亲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儿子!你咋能没了,让我……和你爸……可咋个活呀!”
“孩子他妈,你别哭了,咱们看看孩子咋回事吧?”
当几人走进抢救室的时候,陈涛已经安静的躺在抢救室的病床上,他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嘴角还有一些白色的沫子,看来他生前应该承受不少折磨。
霎那间——
陈涛父母的哭嚎声在抢救室响起,痛哭声引来卫生院很多人看热闹,当大家得知才结婚三个月的小伙子就丧了命,纷纷唏嘘不已,感叹命运弄人。
秋月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脑子有些懵,一时间,她还缓不过神来。
她看着陈涛那没了生机的脸颊,身体直勾勾的躺在抢救床上,一动不动。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伸出手摸着那已经凉透了的脸蛋儿,那种冰冷、坚硬的触感,着实让秋月吓了一跳,她连忙抽回手,呆呆的坐在地上。
她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她对陈涛虽然没有很多情爱,但是这人是自己的丈夫,她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疼的她无法呼吸。
眼泪在秋月脸颊上滑落……
……
这时,陈涛做活的那家男人走进来,他对陈涛的父母描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陈涛上午去他家时,一切都很正常,大约中午12.30左右,他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所以中年男人赶紧去陈涛家里通知,并让他儿子赶快送陈涛去卫生院。
因为陈涛是在别人家突然死亡的,所以卫生院的医生报了警,很快警察来到卫生院,他们询问了医生,并且还检查了陈涛的尸体,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医生给出的诊断是突然发了“羊癫疯”,最后导致心脏衰竭而死亡,虽然这种例子很少,但是目前也只能这样认为,陈涛送进卫生院的时候,嘴角流着白沫,紧紧得咬着舌头,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陈涛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了。
他的尸体被他的父母拉回了家,然后停在了院子里,不一会儿,陈涛的亲人纷纷赶来,现场一片哀嚎声,在场之人纷纷落泪。
后来大家一致商议,明早陈涛的尸体便送到火葬场火化,并且骨灰也不要带回来了,东北有个老规矩,无儿无女的死者,骨灰不会留着,防止对家人不好。陈涛的父母虽然对此有异议,但也不能说些什么,毕竟本家还有那么多亲属,万一出了事儿,他们也担待不起。
秋月听到这句话后,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一幕,恰好被秋月的母亲看到。她顿时心领神会,她一把拉着秋月走到房后的角落旁,她看着四下无人,于是开口问道:“大妮儿,你刚才摸肚子干啥?你咋地了?”
“妈……我应该有了。”秋月小声地回答母亲。
“有了?你是怀上了?”秋月母亲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并且还带着一丝担忧。
“嗯……”
“我告诉你啊,这事不能说!”
“妈,为啥呀?他们说了想扬了陈涛的骨灰,我如果说出来我怀孕了,这不就能留下他的骨灰嘛?”
“你傻吗?他都死了,你自己怎么养大孩子?你难道还想守寡吗?你还不到20岁呢!”
“妈……”秋月还想反驳几句,可是她又没勇气,毕竟她从小就是一直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可是她看着陈涛父母伤心欲绝的模样,她又实在不忍心。
“大妮儿,你可别傻,他死都死了,苦的是你,你不欠他们家的,没义务给他们家里留个后,万一是个丫头,他们家也不会当回事的,到时候你带着孩子咋整!”
母亲的这句话,戳到了秋月的心坎里,她被现实打败了,确实,如果是个女孩儿,她自己一个人怎么养活呢?
……
陈涛的丧事很简单,只有家里的小辈给他烧了一些纸钱,停在自家院子一天,第二天天刚亮,便拉去了火葬场。
秋月跟着去了火葬场,她看着陈涛的脸,她伤心的大哭起来,她一多半是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没能保住二人的孩子,她实在是没有勇气,承担一个人抚养孩子,她更对陈涛的死耿耿于怀,结婚才三个月,他便撒手人寰,自己将来可咋办啊?
陈涛的亲属看着痛哭的秋月,纷纷劝阻她,不要哭了,毕竟人已经死了,千万不要把眼泪掉在陈涛身上,要不然他到了那边衣服也会破洞的,这样他在阴间也会死不瞑目。
陈涛的父母更是哭天喊地,直呼儿子太惨了,才20来岁就去了,这让他们老两口将来可怎么办呀!
很快,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准备把陈涛的尸体推进了火化炉,并问了他的父母,骨灰留不留?在得到陈涛父母的答案后,工作人员便推着陈涛进了火化炉。
就这样,秋月的第一任丈夫,不明不白的死去,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寡妇。
由于秋月和陈涛没有办理结婚手续,二人结婚时还不够法定年龄,所以秋月离开就简单的多了,她只收拾了自己的衣物,便准备离开陈涛的家中。
临别时,陈涛的父母低着头,默不作声,秋月见状只能轻轻的说一句:“爸、妈我走了,你们日后保重身体!”
陈涛的父母看着秋月,嘴唇蠕动了一会儿,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秋月只能轻轻的关上门,坐上弟弟骑过来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拎着行李、衣物回到了父母家里。
1980年冬天。
最寒冷的日子,秋月成了寡妇。
回家的当晚,秋月娘家昏黄的十五瓦灯泡,照耀出点点光亮,她着着旧报纸糊的棚顶发呆,母亲走进她的房间,看了一眼已经在炕上熟睡的秋月妹妹秋玲。
“大妮儿,明个妈就带你去镇里卫生院,把肚子里的孩子做了吧?”
“妈,过几天行不行呢?”
“过几天孩子就大了,到时候做不了咋整?”秋月母亲的音量突然提高,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声音过大,连忙压低声音, “你有啥可腾的?咋回事你不知道啊!”
“……”秋月迟疑一会儿, “妈,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跟你去卫生院。”
第二天,秋月和母亲去了镇里的卫生院,当母亲得知当时打胎需要那么多手续,她有些犹豫了,这事还不能张扬,若让陈涛的家里知道,恐怕打胎没那么容易了,所以,秋月母亲决定用中药试试。
秋月母亲回到家后,没做任何停留,便去了她娘家那个村儿,她决定找个赤脚医生,让她给开一副中药落胎。
当晚,秋月母亲便把中药煎好,按照医生嘱咐的,让秋月服下。
半夜,秋月感觉肚子疼的厉害,她连忙来到父母房里,喊起了母亲。
母亲看到秋月已经见了红,连忙带着她在房里溜达着,这样做可以让胎儿尽快掉下来。
果然,四十分钟后,秋月感觉疼痛加剧,突然一股热流从肚子传来,她连忙查看。
一条鲜活的小生命,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便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