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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在画面上演着独角戏。没有昇哥、没有爸,就只有我。我一个人感动、一个人惊吓、一个人哭叫、一个人责怪每位看不见那两个男人的围观者,最后妈出来抱着我、安慰我,在警察帮助下把我带回屋里。好吧,说实话我无法接受。
因为我确实看到昇哥,他抱我、渴望我、他憔悴的脸、因我而欢喜的表情,那些都是那么真实不容质疑。
“我觉得这东西你们动过手脚了。”我不客气地盘起手表示不接受。妈想开口,女警向她示意后温柔地对我说:“时蕾,监视器画面是没办法把人拿掉或加上去的。”
“我不知道你们怎办到的,但一定是动过手脚。”“为什么你这么坚持是这样?”“为什么?因为阿昇确实在那,我抱着他,你看,画面上我是抱着人的!我甚至可以打电话请他来做证!”女警脸色一沉,拿出手机递给我说:“你希望他协助证明的话,可以打给他。”
一副摆明我不可能办到的样子,真是教人生气。我没好气地取过手机,输入昇哥的号码,等着让那两张死不承认的蠢脸吃鳖,可是话筒却传来令我摸不着头绪的声音:“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
我不懂。号码没错啊。再试一次看看“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不可能。这没道理。我看向女警,皱起眉头说:“他一定是换手机还是怎样的,我现在联络不上。”“打不通吗?这样他就无法替你做证了。”
“还有爸。昨晚爸追出来跟他打成一团,他也知道我打过电话给昇哥。”这回换妈无奈地叹了口气,让我感到我说的话甚至是我这个人都被否定了,女警以为妈要开口,等了一下没反应,就主动跟我说:“时蕾,你爸爸在你高中时就离开了。”
真是荒谬。我快受不了这种交谈了,她假装刺探我,其实要让我脑袋更混乱。我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做、也不知道妈为何配合她,或许爸抱过我让妈很不开心。
但是对我扯这些谎就太超过了,我放慢语气,一字一句清楚地说出口,表示我极其认真地看待以下的谈话。
“爸从派出所载我跟妈回家,我们一起吃晚饭,他晚上我总之我们晚上在一起,隔天妈还跟爸冷战。就连前天妈要去看医生,也是爸载她去的。”
女警缓缓地点头,彷佛认同了我,却又在开口时背弃她传达给我的亲切感。“时蕾,当天你们母女俩是搭计程车回家的,你妈妈看医生时”
她望向妈,我不安地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妈点了点头接着说:“我是搭计程车看医生的。时蕾,你爸走快十年了,所以前天早上你对我说‘爸不吃吗’的时候,我”
“可是你看到了,对吧?爸有身体,又不是鬼魂,他当时就在客厅”“我没看到!我根本没看到他!天啊!我以为这次可以撑久一点,没想到你早就看见幻觉了!”
“幻觉?好,妈,我觉得这话太重了,你是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我明明看见你们在冷战,我知道是这样,因为你晚上听到了吧!爸偷偷进我房里,要我跟他”
妈声音在颤抖,有点泣不成声。女警一边摸着她的背,一边代替她说:“时蕾,别说了。”“为什么?你们在否定我的亲人耶!就算他品行不好,也该针对他的品行,而不是不承认他。”
“时蕾拜托你先别讲话了,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调适一下心情,好吗?”“不好!”我明确地设下临界点,她们却还是踩下去,这让我无法再继续跟她们谈话了“我要出去了。”女警迅速拦住我。
“你要去哪?”“随便。昇哥家吧。”“让我跟着好吗?我不会打扰你的。”我狠狠地瞪她一眼。
“你已经在打扰了。”我想甩掉她,但是妈从刚才就一直哭,让我觉得好像做了亏心事。女警坚持不肯退让,换了套说词想说服我:“不然当做证明我是错的,让我看见你说的那个人,我就向你道歉。”老套但有效。我咬住她放的饵,打算一口气将她拖进海里。
“好啊,走着瞧。”我打不通昇哥的电话,爸又不在家,没车子只好让女警载,妈也跟着坐上车。奇怪的是不用我指路,女警也知道该怎么走,她熟悉到可以走小路抄捷径,好像对这一带很熟悉。
搭了二十分钟的车来到回龙昇哥家的别墅,敲了门没人回应,电话还是不通,于是我从包包里抽出钥匙开门。“你怎么有他家钥匙?”“我们很要好,不行吗?”女警耸了耸肩,示意我带她们入内。
“好了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昇哥的”我话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噤口。室内没有任何一块漂亮的磁砖,只有看似未完工的水泥地板、水泥墙、水泥天花板、水泥柱阳光透过窗户与入口射进室内,照亮出了荒凉脏乱的空间。
“怎么可能?”我慌了,急忙跑到屋外确认这是最后一间没错,是昇哥的家,我一回国跟他在这腻了三天啊!一定是眼花了,我快步冲回室内客厅,闭紧了双眼数到十秒再睁开,眼前仍是一片荒芜。
“现在是怎样啊阿昇!你听到了吗?阿昇!”“时蕾,别叫了,你说的那个人”“他在!妈的,你别想唬我!我说他在,他在这里!不信的话到卧房去看啊!”裂痕扩大了,隐约察觉到真相是在墙壁另一端的我,见到同样空荡的水泥卧房时整个人失去了力气、倚着干硬的墙壁跌坐在地。
“骗人”里头真的有一张床,可是看起来很旧了,床头尾栏杆还铺着一层灰,只有一些女用内衣、垃圾跟用过的注射器散在地板上。我直觉到那全是我用的东西。这里只有我生活过的痕迹。
“时蕾阿昇这个人不存在,他是你幻想出来的男性。”不要。“他没有电话、没有住址、没有身分,派出所完全查不到他,附近居民也从没看见这个人。”别再挖了“至于这里,你每次离家出走都会闯进来,所以你妈妈买下这间空屋,修建一些基本设备,让你在这也有水电可用。”裂痕越来越大了。
“时蕾,你能理解现在的情况吗?”我“时蕾?”我不行了,我已认知到昇哥是可能是我的幻觉起码这地方真的跟我记忆中不一样,况且我也找不到他。如果妈跟女警说的话是真的,代表爸可能也已经走很久了。
需要我的三个男人竟然有两个是幻觉我好害怕,完全无法承受,忍不住哭了出来,身体频频打颤。我只剩吴大哥了,但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又过了两天,我在妈和那位热心的女警陪伴下,渐渐能够接受昇哥与爸是幻觉的事实。再加上吴大哥电话也像昇哥那样成为空号,使我更加确定──需要我、渴望我的男人们都只是我的幻想。我想起旅馆的事。
想起店员和路人以异样眼光看待我们不,是看待我我以为吴大哥在身边还受了委屈,其实从头到尾他们嘲笑的是我,可是我无法理解,既然他们是幻觉,又怎能和我做ài?妈说我该去见医师,我会在那儿得到答案。
那位女警依然热心地载我们到医院去,精神科的林医师见到我彷佛看见多年老友般,中年粗糙的方型脸露出了亲切又高兴的笑容。
“李时蕾小姐,很高兴看到你来!”医师请我坐在一张宽敞的双人沙发,我和妈一起坐下,我坐得比较随性,妈毕恭毕敬的。他用着黏了些赘肉的方脸打量我,再看向妈。那是相当慈祥的笑意,让我好有安全感,也有点兴奋我不确定是不是这样
但我希望他渴望得到我,旁边的女护理师让我觉得好碍眼。医师将目光移回我脸上,笑笑地用他充满力量的低音说道:“时蕾,请闭上眼。”我点头照做,我想乖一点他会喜欢的。
黑暗中响起椅子的压挤声,是从前方传来的,医师稍微驼着背、身子向前倾、十指交扣在膝盖前的样貌清楚勾勒出来,他用那让人感觉十分可靠的姿势说:“你做得很好。”
啊,是的,我做得很棒,你会摸摸我的头吗?“虽然每次我都会说同样的话,但这次我依然要说:你在这种状态下能一个人来见我,真的很了不起。”一个人?好吧,我可能有点神经质了。
我只是想要确认那句话的意思我睁开眼睛往旁边一看,却没见到理应坐在身旁的妈。“咦?妈去哪了?”“时蕾,你的母亲在你大学毕业那年就离开了。”
“骗人你刚有看到她吧?你的眼神有往旁边飘我没说错吧?”“这是我跟你之间的默契呀,我们让你很舒服自在地待在这儿,再协助完成你修补中的认知。”
“所以”“所以,你真的很棒喔!即使置身充满幻觉的世界,你依然勇敢地排除困难、来到我这里,你总是能做得这么棒。”
“总是?这表示不是第一次啰?”医师缓缓点头道:“时蕾,你从二十二岁那年主动向我求助,现在你二十七岁了,我们的疗程进行了六年状况有点棘手,不过我们每次都有收获,你的状况持续在进步,而你每年有五到六次会像这样完成一趟旅程、来到我这里向我求助。”
我无法理解,但是医师的话很有说服力,声音让我感到安心,我开始在思考他冲击我的这些话语,意外地很能消化它们。
即使我仍记不起过去是否真有这样的经历,眼前却有比起昇哥、吴大哥、爸爸比起妈妈还要更接近正确答案的对象。我接受了,在没有过往记忆的依据下、没能全盘理解的状态下,我接受了这个男人的声音,让它带着纯白的答案进入心房
这过程让我感到充盈和兴奋,不可自拔。“时蕾,当个好孩子,忍耐住欲望。”“你怎么知道”“我们一起努力了六年,我很清楚你现在处于什么状态,所以请你也像以前那样忍耐,好不好?”
“好”不行,他太完美了,掌握了我内心的钥匙,在精神层面打开了我我越来越想和他实际结合,我想要他彻底支配我的身心。
“时蕾,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有关性行为的事情。如果你觉得自己还是办不到,我会开给你一些有帮助的药物。”啊他的声音好柔、好湿,彷佛从我里面舔舐着每个器官、每条血管。我想我脸红了,可能再过不久就湿了。
“林医师我不想有外人在场,你可以叫那位护理师退下吗?”“不行,时蕾。黄护理师的存在能够帮助你强化克制力,我不会叫她走,也不会答应你的性邀约。”“可是你知道我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