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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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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殊亲自到高速路口迎接,她还是风风火火样儿,除了腰上的肉多了一圈,下巴也更圆润了。

    “别看了,”黄金殊翻白眼,“我知道我现在成一头猪了。”

    “气色不错,”施凉打量,“建军那厨艺,你不成猪才怪。”

    黄金殊哼哼,“你就羡慕吧。”

    她朝车里闭目休息的容蔚然努努嘴,“不是受伤了吗?不要紧吧?”

    施凉站在风口,“回去再说吧。”

    “行。”

    黄金殊上了自家的车,叫司机在前面带路,抄近点的回去。

    到了地儿,打过招呼,容蔚然就去房间躺着了,他的脸色实在太差,在强撑着,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

    客厅里,施凉端着茶水,“金殊,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黄金殊愣了愣,她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阿凉,我说了,你要冷静啊。”

    施凉把茶杯端到嘴边,“你先说。”

    黄金殊小声在她耳边,“我今天下午本来要去d市亲戚家的,是接到一个电话才临时取消的行程。”

    “不然我就跟你错过啦。”

    施凉冷不丁喝了一口热茶,舌尖烫的又麻又疼,“是萧荀?”

    “嗯,”黄金殊点点头,“他说你会过来。”

    “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你的电话了。”

    施凉猛地扣紧杯子,她开始回忆一路上所发生的,包括休息站遇见的那些面孔。

    是不是容蔚然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改变了主意?重新做的决定?

    那个人仿佛是把什么都料到了,好像她跟容蔚然现在正踩在对方画好的路上,去哪儿都给他们提前标记好了。

    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用糟糕就能形容的了。

    施凉缓缓放下杯子,两只手的指缝交叉在一起。

    黄金殊欲言又止,“阿凉……”

    施凉已经恢复如常,“嗯?”

    黄金殊担忧的看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

    施凉说,“没事。”

    她岔开话题,“孕吐反应还大吗?”

    黄金殊知道她不想说,也就没再去问,“前段时间吃了吐,吐完再吃,每天半死不活,现在好日子来了。”

    施凉摸了下她有点凸起小腹,“预产期是几月份?”

    黄金殊说,“重阳节前两天。”

    施凉轻声说,“那时候我可能不在了。”

    黄金殊没听清,“什么?”

    “我说,我想出去转转。”施凉说,“如果他醒了,你跟他说声,叫他等我。”

    黄金殊问她,“多久回来啊?”

    “很快。”

    施凉换上鞋子出门。

    黄金殊一直坐在客厅,不时望望大门口,又去留意楼上。

    她见容蔚然的情况不太好,提过找医生上门,被拒绝了。

    黄金殊唉声叹气,她摸摸肚子,“宝宝,你也跟妈妈一起给你干妈祈祷吧。”

    祈祷她平安,健康,幸福,快乐。

    一个多小时以后,施凉回来了,手里提着大袋小袋,全部给了黄金殊。

    “干嘛呢这是?给我买的?”

    黄金殊打开其中一个袋子,拿出件上衣,要说给新生宝宝买的,明显大了,要说是给她买的,又小的不是一星半点。

    “阿凉,这是?”

    施凉,“服务员说上小学左右能穿。”

    “小学?”黄金殊抽抽嘴,“那你干嘛现在买啊?”

    她又去翻袋子,发现不止有金锁,生肖玉,还有很多衣服鞋子,颜色和款式比较中性化,男女宝宝都能穿,但是尺寸上面……

    “阿凉,你别吓我。”

    想到什么,黄金殊声音都开始抖了,“我是孕妇,禁不住吓的。”

    “吓你做什么?”施凉说,“商场的服务员能说会道,不停的推荐,正好又有活动,我就给买了。”

    黄金殊紧盯着她,“真的?”

    施凉面色从容,“真的。”

    黄金殊还是不信,“那你也不能把宝宝五年,十年后穿的都买了啊?”

    她不信向来精明冷静的人会因为别人的一套推销手法就头脑发热,干出这种常人都干不出的事。

    施凉给出三字,“不差钱。”

    “到那时候不穿就放着吧。”她说,“金殊,我上楼看看他。”

    黄金殊在沙发前来回走动,一副心不在焉样子,家里的佣人提心吊胆,生怕她磕了。

    “张妈,晚上加个豆腐蒸鱼。”

    “好嘞!”

    黄金殊又叫人去买酱鸭,她回房打电话,“你在哪儿?怎么还没到家?”

    那头的王建军在画图,“还没忙完。”

    “忙什么呢?出大事了?”黄金殊说着就要哭了,“建军,你快点回来。”

    王建军吓一跳,他立马就放柔声音,“马上啊。”

    一路飞奔到家,王建军急忙冲进房间,抱着黄金殊左看右看,“怎么了这是,谁欺负我老婆了?”

    黄金殊哭过,眼睛还是红的,她把事情说了,包括自己担心的。

    “你说这事乱不乱?”

    王建军抓头皮,他脑细胞不够用,“阿凉跟容蔚然不是私奔吗?”

    “肯定不是,”黄金殊说,“私奔是不会上我这儿来的。”

    “而且萧荀也不会那么做。”

    王建军眨眼睛,“那萧荀是什么意思?成全了?”

    黄金殊咬|唇,“不可能吧。”

    “萧荀对阿凉好着呢,不过他那种好……说不上来怎么形容,跟我俩的不像。”

    “总之他是不可能成全容蔚然跟阿凉的。”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王建军被绕晕了,“我就怕跟聪明人打交道,完全搞不懂他们的想法。”

    黄金殊拽他的大手,“你上菜市场买小龙虾去。”

    话题转的生硬,王建军有点懵。

    “快去买,”黄金殊催促,“阿凉最喜欢吃你做的小龙虾了。”

    王建军在她脸上亲一口,“行行行,我这就去。”

    黄金殊喊,“多买点,我要吃两斤,不,三斤!”

    回答她的是王建军的白眼和关门声。

    楼上的客房里,施凉躺在容蔚然身边,头靠着他,拿手机拍照,再去设置。

    照片里的男人睡的并不安稳,墨眉紧蹙,薄唇也抿在一起,而他怀里的女人正侧头凝视着他,神态专注,温柔。

    施凉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她这一觉睡的沉,醒来时天都黑了。

    有人盯着自己看的感觉很清晰,施凉没睁开眼睛,“什么时候醒的?”

    容蔚然握住她肩头的一缕长发,捏在指间绕着,“有一会儿了。”

    “怎么不叫我?”

    “不想。”

    容蔚然打开手机看时间,入眼的就是张合照,他呆住了。

    施凉睁眼,若无其事的下床穿衣,身后是男人高兴的笑声。

    房里的气氛无声无息的变的温馨,甜蜜。

    施凉在给容蔚然换药的时候,听他说,“你什么都会,什么都不是我教的。”

    那语气,有几分妒忌,几分失落,剩下的是遗憾。

    施凉说,“有一样是你教的。”

    容蔚然看她,“什么?”

    施凉低头,唇贴在他腹部的纱布上面,“是爱。”

    容蔚然木头似的躺了几秒,就发疯地往施凉身上凑,结果碰到伤口,他嘶一声,疼的揪住眉毛。

    “乱动什么?”施凉把他按回去,“躺好。”

    容蔚然哑声说,“让我抱抱你。”

    施凉娴熟的把纱布缠好,回去给他抱。

    于是他们相互依偎。

    黄金殊在楼梯下面喊了好几声才见到人出来,“你们再不下楼,我就要上去敲门了。”

    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走了一圈,“吃饭啦。”

    施凉问道,“你爸妈呢?”

    “去参加老朋友的金婚了。”黄金殊说,“我刚跟他们通过电话,说是要在那边住一晚上,明天再回。”

    客厅弥漫着一股子|诱|人|的饭菜香,是王建军王大厨亲自操办的。

    老爷子坐在上方,精气神挺好的,他的脸上挂着笑,和蔼道,“随便吃,不要客气。”

    话是对容蔚然说的,就他一个新来的。

    容蔚然第一次体验这种轻松的氛围,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饭桌上,谁也没提别的,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调侃,逗笑。

    一顿晚饭吃的舒心,容蔚然吃了两碗饭,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施凉面前的虾头堆成小山,给容蔚然剥了一只,g他碗里,“你是几百年没吃大米饭了?”

    “这米香。”容蔚然扒两口饭,再把虾肉吃了,“王先生的厨艺胜过五星级酒店。”

    王建军冷不丁戴上一顶高帽,他脸一红,受宠若惊,“哪里哪里,我就是平时喜欢弄,买了不少书学的。”

    他不假思索道,“六少有兴趣的话,回头我把那些书都给你。”

    桌上静了一秒。

    容蔚然笑道,“好啊。”

    王建军的脚被踢,他瞥自己老婆,不敢再乱说话了。

    老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觉,“吃菜吃菜,年轻人就要多吃。”

    “吃多,福多。”

    容蔚然闻言,默默的又去添了半碗。

    饭后,老爷子拉着容蔚然下棋。

    他平时没别的爱好,就是下棋,上门的客人多半都是来求一卦,问前程的,或者看个面相,指望破财消灾。

    谁来了,都是在棋局上谈事,能不能谈好,棋艺和棋品尤其重要。

    容蔚然压根不会下围棋,“我只会五步棋。 ”

    “……”

    黄金殊哈哈大笑,“爷爷,五步棋也是一种嘛,可以的可以的。”

    那在老爷子眼里,就是小孩子玩的,他勉为其难,“五步棋下的怎么样?”

    容蔚然说,“还行。”

    他那表情,在其他人看来,就是谦虚。

    两三分钟后,他们就不那么认为了。

    “你怎么看的,在这儿呢,我都要成了,你也不堵我?”

    “……”

    “眼睛不小,人长的也俊,就是反应迟钝,看哪儿呢?那边那边——”

    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小伙子,你能赢一回吗?”

    容蔚然咳一声,“我尽力。”

    他拉施凉的手,施凉偏过头,憋着笑。

    下一局,又是老爷子赢,他恨铁不成钢,故意放水都不容易。

    容蔚然摸摸鼻子,“是爷爷太厉害了。”

    “我看你就是笨!”

    老爷子喝口茶,“阿凉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上一个这么笨的。”

    施凉冒出一句,“互补。”

    “……”

    容蔚然给施凉让位,看她跟老爷子下围棋。

    黄金殊跟王建军一脸佩服,五步棋都一场没赢,就那菜鸟水平,还能坚持蹲那儿看围棋。

    他俩看了一会儿,上一边腻歪去了。

    老爷子故作生气,“阿凉,你来势汹汹,这是想要给你小男友扳回一城?”

    施凉尚未开口,容蔚然的声音就响了,“爷爷,我快三十了。”

    老爷子观棋局,把手中白子一放,“我问你,你是不是比阿凉小?”

    容蔚然,“……是。”

    老爷子,“那不是小男友,难道还是大男友?”

    容蔚然闭上嘴巴,脸漆黑。

    施凉抖动肩膀,一分神,黑子就放错了位置。

    老爷子混浊的双眼有精光闪现,“丫头,你这一步走差了。”

    施凉笑笑,“没关系,爷爷,你走你的。”

    老爷子沉吟,“那爷爷可就不留手了。”

    一旁的容蔚然看了眼棋局,看天书似的,一头雾水。

    他拿出手机欣赏照片,隔一会儿看棋局,黑子是施凉,白子是老爷子,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来了两局,老爷子就输两局,他摆摆手,“歇会儿再来。”

    施凉起身,“那我去厨房切点水果。”

    她一走,茶室就陷入安静。

    片刻后,容蔚然开口,他的姿态虔诚,“爷爷,能不能给我看个面相?”

    “面相啊……”老爷子苍老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却又装了玄机,“你信,还是不信?”

    容蔚然,“我信。”

    接下来是一阵静默。

    老爷子招手,“过来。”

    容蔚然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老爷子盯着他看了半响,“小伙子,你是儿孙满堂的好命。”

    容蔚然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他愣怔了许久,孩子般的笑,“爷爷,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