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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祈奕虽然暂且排出了危机,心里却憋了气,心里越想越生气,这个庞家也太缺德了,不榜下抢亲,害死了自己父母双亲,如今见自己身上有便宜,又来黏糊,天地间怎生这样无耻之人呢?
妈的鬼,老虎不发威,就当成病猫收拾啊?
当晚,祈奕回到太后寝宫,思忖再三,毅然给太后娘娘跪下了。
李太后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快些起来说话。”
祈奕便道:“母后还是让我跪着说吧,我心里惭愧呢。”
李太后奇道:“好端端的,你惭愧什么?”
祈奕言道:“我想请母后允准,明日回去草州桥着手监造坟堂草庐,以便玉瑞回来一起守孝。”
李太后愕然:“你皇兄不是答应你…….”
话到此处,李太后豁然开朗了:“我知道了,你定是因为你皇兄出尔反尔恼了。”
这话祈奕怎敢认呢,赶紧摆手:“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是我想家了,想回去看看去,母后放心,十天半月的我就回来看您,还望您允准,切勿多想。”
李太后凝眸中思忖,半晌点头:“嗯,你先去准备,具体起程日期,我与呢皇兄商议后再定。”
祈奕大喜,只给李太后磕了三个响头。
李太后笑的苦涩:“这个丫头,自家母女,这么多礼做什么?”
翌日一早,祈奕听张行报信,说白五爷有信鸽回来,心中慢慢升起欢喜。回过太后,易装去了悦来客栈。到了方知,并非白玉堂的信笺,而是当地客栈传回消息,说白玉堂一行刚过了四川进入贵阳,一路平安,五爷身子强健。
祈奕将字条翻转数次,再无他话,刚刚好心情又黯淡了。
祈奕知道白玉堂虽然粗通文墨却不是擅于舞文弄墨之人,是那种行动比嘴巴敏捷之人。可是也不该出行一月,不寄片字只语。
失望之余,祈奕叹气去了后院旧居,架着二郎腿看天看云看着泥鳅屋脊想心思。
回头却说开封府包公,他原本替太后复位,替白玉衡伸冤,与二者之间便再无牵连了。在包公心里,她与太后节义公主的关系,就只剩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却不料先是贤爷几次三番找到自己商议开恩科,并且名言请包公做主考,替白玉衡挑选一位文采出众的状元郎招赘驸马。
白玉衡为人包公不说十分了解,她所思所想,包公大致还是了解一些,经过了饭桶事件,陈世美案件,包公不以为白玉衡会再喜欢什么状元榜眼之类文人。
不过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包公以为白玉衡再是独立特行,大约也拗不过八贤王与圣上,在包公心里,他之前看好展昭白玉堂,大约都没有希望了。
故而,未免展昭徒增伤悲,包公刚一得知八贤王心思,一项鼓励展昭跟白玉衡接触的包公就跟展昭谈了一次,虽然并未明说,却是把八贤王招赘之事如实相告。隐晦告诫展昭一句,从白玉衡入住皇宫之日,大家再不是普通朋友,今后就是君君臣臣。
包公提点展昭,再跟节义公主相处,切记把握好分寸,万无触怒贤爷与圣上。
这话让展昭认清了自己在贤爷心目中的地位,有些沮丧,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太多特殊想法 。
展昭虽然温煦,却是傲气天生之人。
此后再见白玉衡,虽然白玉衡待他一如从前,并无改变,展昭心中却有了一份别扭,相处起来就便有了一份拘谨。
白玉衡因为心中仰慕英雄展昭拘泥身份不再洒脱,不再风趣而失望,却不知道是她生身父亲惹得祸。也是包公嘴太长。
八月十五这日,包公看明白了,公孙策展昭也看明白了,白玉衡依然事前意志坚定女子,也非贤爷可以随意摆布乖乖女。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祈奕所要那些聘礼显然就是故意刁难庞家,换言之,白玉衡这样公开拒绝,根本就是不屑于庞家,也不怕庞家。
白玉衡明知贤爷开恩科招赘之意,却当着天子与众人表白,自己招赘侧重于武字。这简直就是对八贤王全盘否决。
白玉衡的态度,不得不让熟悉之人暗自猜测,她之前所接触最多,与她帮助最多的是白玉堂展昭。她所中意之人应该是二者其一。
回得衙门,包公看着默然不语却目光灼灼展昭笑了一声:“展护卫,本府收回那日所说。”
展昭抱拳一笑:“属下知道了,公主不是攀龙附凤之人。”顿一顿又道:“属下也不是。”
公孙先生闻言一愣之后笑了:“说得好,婚姻大事也是缘分,顺其自然最好了。”
包公点头:“只是这事儿不算完,庞家若真是执意招赘,要校场比武论输赢可是有些麻烦呢……”
展昭就笑了:“天下多少豪杰,真的比武,庞煜可说没有机会。”
包公苦笑:“展护卫不了解庞太师,这事儿若是贵妃之意他还能罢了,若是安乐侯之意,只怕不能善了。到时候只怕旨意出不了京都,外面之人也进不了京都。”
公孙策笑道:“这京都中应该无人能够胜过展护卫。”
包公见展昭又不言语了,知道他未必无心,又一叹:“唉,白五侠也不是善茬啊。”
公孙策这下子也沉默了。
回头却说祈奕一早出门,并未活得弟弟白玉瑞情况,心中不免郁闷,坐在旧日居所廊下发愣。
想着太后娘娘何时才能让自己返乡探亲呢?祈奕一直耽搁到午餐时分,就坐在悦来客栈二楼临街的位子上就着各色小点心饮茶看景,权当午餐。
正是百无聊赖之极,张小二很是机灵,他一家子得了白玉衡照顾如今是有吃有喝,还起了新房屋,妹子妆奁虽少,却也有十亩良田,五十亩山林。他心里很感激白玉衡,况且她如今贵为公主却这般礼贤下士,称呼自己一声小二哥。十分感恩戴德,便站在祈奕桌边东扯西拉说笑话逗趣祈奕开心。说着说着就说起汴京城里大众英雄情人展昭来。
张小二神秘一笑:“这汴京城如何传展爷二爷不知道罢?”
祈奕虽然最近对展昭有些失望膈应,却也身为好奇展昭倒底有什么传说,便道:“说说看,或许我真没有听过也不定。”
张小二笑道:“公子这样铁定没见过京城女子对展大人热诚盛况呢。”
祈奕闻言被勾动了兴趣,摸出白玉堂给自己准备的一色栗子大小一块碎银子,还好剩下一颗在荷包里,学者白玉堂的样子,随手丢给小二道:“请你喝茶,如何盛况,细细讲来!”
张小二有银子赚,那会推辞,略作推辞便收起银子,文情并茂一番讲述。
原来,汴京城中凡是展昭展大人巡夜的日子,各家各户大姑娘小媳妇,都会一早收拾的整整齐齐,漂漂亮亮,上元节看灯一般,卸下临街的窗扇,手持丝绢子,靠着窗棂儿望穿秋水一般,等候展大人巡街路过。为的是在英俊潇洒,勾人魂魄的御猫大人经过之时,临窗挥一挥小手,叫一声‘展大人好’。
若有那家二楼上女子,一声娇呼引得展大人心情愉悦,回眸一笑。满街阁楼之上女子就会为之振奋,娇笑连连。
那有幸被展大人回眸一睨之佳人,这一夜则会睡梦甜蜜,旖旎无边。
说来很奇怪,一般来说自家女人喜欢自己之外男人会招人嫉妒,偏偏展昭就不会招人嫉妒,因为满京城男子都知道,展大人公忠体国,心系社稷,心无旁骛,从不沾花惹草。
听说展昭巡夜之时,就连小偷也会歇息一夜,从不出来找麻烦。以免耽搁展大人时间,以便让展大人从容走遍汴京城大街小巷。
无他,只因倘若那个小偷敢犯案,耽搁展大人巡视,害得一部分人不能得窥潇洒俊逸的展大人风姿,他就会遭受身边女人,母亲姐妹以及妻女的封杀,拳打脚踢揪耳朵,那是轻的。
最恼火是不给洗衣做饭,破衣烂衫不给缝补,甚至不与之交谈,见面不是装聋作哑,就是直接无视,直至下一次这些伤心之人看见了展大人,挥了小手绢,得到展大人回眸一笑为止,方才解除警报。
如此久而久之,整个汴京城形成一种惯例,展大人巡视之夜,成了小偷们法定的休沐日。
祈奕听得跟那儿前合后仰,满腔郁闷一扫而空,拿了筷子敲打桌子:“哈哈哈哈,你这样编排展护卫,就不怕他知道了关你几天吃牢饭啊。”
张小二怯怯一笑:“看您说的,二爷您不是那爱饶舌的人啊,绝不会跟展护卫卖了小的不是?再者,只要二爷一笑,小的就坐几天班房又怎的?
我爷爷说了,吃亏就是占便宜。就像上次,我挨了安乐侯打,您让他赔偿我一百两银子,事后五爷说小的仗义,又赏了小的一百两。
再后来大爷四爷们来了都赏赐小的呢,我们家如今都盖了新房子,我媳妇也不闹着说我没有回娘家了,我妹子嫁妆也攒下了,您说说,这不是吃亏占便宜是什么?”
祈奕跟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来,她出门不习惯带银子呢,便笑道:“你今儿笑话儿说得好,等下我叫掌柜赏你五两银子给你儿子卖果子吃。”
张小二忙着磕头:“谢二爷,您高兴了就是小的福气,哪能要您赏呢。”
祈奕笑呵呵:“起来吧,这是该得的,以后记得多收集些笑话,我下次得空听你说。”
张小二欢喜不尽:“这敢情好,小的记下了。”
祈奕这一场笑,心情松快许多,招呼张小二:“你也坐下来,喝一杯,这茶不错呢。”
张小二摆手:“我们没有坐下规矩,小的还是站着吧。”
就这会功夫,掌柜的亲自领着红衫子展昭上楼来了:“二爷,展护卫找您呢。”
祈奕心情尚好,笑着冲掌柜道:“这小二哥很会说笑话,您替我赏他五两银子,改日我叫人给您送来。”
掌柜的躬身点头:“看二爷说哪里话,您吩咐就是了,有账就成了,还什么呢,二爷看这小子顺眼,叫他还伺候您。小的忙着,就不伺候您了。”
祈奕笑着点头:“去吧。”
张小二心里蛮紧张,他不知道展昭是否听见自己所说,他是个圆滑的,赶紧忙给展昭擦凳子:“您坐,我马上给您二位换上新茶。”
展昭笑道:“嗯,小二哥一张好嘴,手脚也怪利索呢。”扬手丢出一块碎银子:“赏你,下去吧,不用你伺候。”
祈奕勾唇暗乐,这是听见自己艳遇了。
张小二暗地冲祈奕一皱眉:“二爷您坐,展爷您坐。”接了银子忙忙去了。
祈奕抬眸想肃正脸色,无奈满脸笑意儿收不住:“展护卫,这是巡街呢?”
展昭嘴角噙笑,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上了:“不是,专门来寻二爷。”
二爷?
祈奕抬眸,这人怎么一夜之间又回去了?
展昭眼眸弯弯:“太后传旨开封府,太后娘娘携公主返乡祭祖,着令开封府一提人等随扈前往。”
祈奕更加惊讶:“返乡?太后娘娘要回洛阳?宗亲尚未离京呢?怎么这个时候走?”
展昭摇头:“不是,太后这回要回第二故乡草州桥。“
祈奕皱眉:“不是圣上传旨?”
展昭摇头笑:“不是,是太后懿旨,包大人接旨觉得事有蹊跷,让我进宫打探,我问过宫门侍卫知道二爷一早出宫了,这才寻了来,倒叫我猜准了。”
这一下祈奕懂了,太后娘娘这是替自己撑腰跟庞家叫板呢。
祈奕叹气:“我想回家去躲清静,干娘这一参合,看来是躲不成了。”
展昭笑声磁性低迷:“包大人也是这般猜测,二公子是想躲开庞家,害怕果真校场比武难以收拾么?”
祈奕笑:“若是庞煜单打独斗我还真是不怕,考状元之前必须要过乡试会试,我有张行王清李山李海四大门将帮我先撂场子,安乐侯在他们四个手下走过来,我宰他不过捏死秧鸡子。”
展昭闻言一声咳嗽:“公孙先生还说万一不行的话叫......现在看来是白白担心了,原来二公子早有成算,挖好了连环坑等他呢。”
“连环坑?”
祈奕瞅着展昭一笑,连展昭也这样想么?
祈奕微眯眼眸:“这样说也可以,其实也算不得我挖坑,我这也是不得已,我总不能束手就死吧。我跟展护卫不同,你们大丈夫讲究光明磊落,当面锣对面鼓,我是弱势,为了自身平安,不得不投机取巧,借力打力。”
展昭笑:“二公子可不弱势,太后娘娘可是态度鲜明站在二公子这边,不然也不会下懿旨了。”
祈奕神色黯然:“我跟庞家有仇,唯一依靠干娘又是皇上亲娘,庞贵妃对皇上影响力太大了,难道我能让太后去指责皇上不成。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躲开去。且我原想去南诏,是皇上不同意,要我留下陪太后,结果弄成这样。如今太后插手并非我所愿,是他们庞家先行不义,欺男霸女。”
“欺男霸女?”展昭眉眼弯弯笑起来:“用武林话说,这词儿,精,准,狠!”
笑毕,展昭言道:“圣上也有旨意,着包大人进宫议事,包大人命我出来寻人了。”
祈奕忙着起身:“看来我的回去了,不然皇上以为我拿乔呢。”
展昭眉开眼笑:“二公子当然不会拿乔了,你是隔山打虎。”
温煦脉脉的展昭,让祈奕有些不适应,疑惑的祈奕话意深长:“无论你相信不相信,我是真想回家了,日出而起,与人看病抓药,日落关门,灯下看书,月下闲话,春天踏青看花,冬日煮茶观雪,生活简单却舒适。至少不需要如今这样费脑子,想心思。”
展昭神往点头:“嗯,这日子正是我年轻闯荡江湖写照。”
祈奕摇头浅笑:“闯荡江湖是青年俊才英雄路,我是家麻雀,可以粗茶淡饭不羡梧桐枝,却也耐不得餐风露宿苦。”
两人下得楼来,各自上马扬鞭。少时便是御街,宫门在望。祈奕下马拱手:“多谢展护卫。”
展昭黑眸灼灼盯着祈奕眼眸:“请二公子记下展某今日之话,他日校场比武,倘若张行四人挡不住,展某愿做二公子最后一道屏障,将所有来犯之敌斩于马下。”
这话来的太突然,祈奕微微一愣,少顷脸红耳赤,鲜血上涌,羞怯避开对方灼灼眼眸:“多谢,多谢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