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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番话的时候，路远是带着一种悲怆情绪的，其实如果上层给他们一个价格底限，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惜这一次的项目本身就不是以投资为目的，而是一项政治斗争，所以项目本身是否成功就变得不再重要。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哀，同时，路远对龙鼎天这个市委书记追求的平衡之道也是心生怨言，你是真的不在乎这一笔投资，还是怕事情过激导致斗争的升级呢？
莫妮卡诧异了看了路远一眼，她实在想不到下了最后通碟之后，路远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她的印象之，路远肯定会有所让步，然后她也会作出适当的让步，以求到达一个临界点，可是路远却一口说死了，难道五十万每亩的土地价格真是对方的底线了？不对啊，前两天明明跟市长刘杰明通过电话，他在电话里说可以酌情降低土地价格的，说到底，她还是对我国的体制理解得不够深刻，像这种没有领导首肯随意降低土地价格，那犯的可是原则性的错误，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请等一下，我接个电话。”其实根本没有人打电话给莫妮卡，她原以为有刘杰明的答复会经过一番磋商，从而定下来这件事，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她必须问个明白。
走到卫生间，送上门，莫妮卡拨通了刘杰明的手机，道：“刘市长，你方的谈判代表一口咬死了价格，看来这笔投资实现的可能性不大了。”
“哦，是吗？”刘杰明心暗喜，投资不成那才最好，淡淡道，“莫妮卡小姐，这个我恐怕帮不上忙了，国有句古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我是鞭长莫及，况且谈判对表是市委市政府认定的，他有着话语决定权，谁也不能干涉的。”
莫妮卡忽然之间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愤愤地挂上了电话，回到洽谈室，脸色难看得很，不过她还是显示出了良好的素质修养，道：“路，我方是很有诚意投资的，我再问你一次，土地价格方面能不能达到我们的要求。”
路远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强烈的投资愿望，可是，这个土地价格的问题实在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路远不无遗憾地道：“罗斯，问题是相互的，也是双方的，降低土地价格，那么亩均税收的提高也是理所当然。”
莫妮卡沉默了一下，道：“路，我只能说抱歉了。”
在作出这个决定的刹那间，莫妮卡和路远都觉得可惜得很，高尚也是哑口无言。
路远强笑着与莫妮卡握手，道：“这一次虽然没有达成投资协议，但是还是欢迎罗斯小姐常来，常来永安。”
“我会的。”莫妮卡颇为伤感地说。
柏梅为双方翻译着，心里也觉得可惜得很，投资的失败，意味着她留在永安的可能化为了泡影，看样子，又要和刘海涛聚少离多了。
将莫妮卡一行送出，路远道：“罗斯，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莫妮卡故意放慢了步子，说，“路，很舍不得离开你。”
面对异国美女毫不掩饰的表白，路远有些尴尬，道：“盼望着下一次的合作。”
分别后，回到酒店，柏梅向精神明显不怎么好的莫妮卡道：“罗斯，为什么选择放弃？我觉得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已经占到了很足的优惠。降低土地价格，其实相比于提高亩均的税收，咱们并不划算。”
莫妮卡笑了笑道：“我放弃投资不是因为土地价格，而是觉得投资环境并不理想。他们的行政长官跟我说价格可以降一降，可是路却说绝对不能降。我知道，你们国家官场的体制级别很严格，如果刘市长说可以降，路没有理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我想，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像这样的一种环境，我觉得投资的意义不大，不利于企业的发展。”
柏梅沉默了，没想到莫妮卡把问题看得很透彻，一语点出了官场之争足以令一个企业陷入绝境。
路远跟着高尚进了他的办公室，高尚意兴阑珊地说：“你先回去吧。”
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会，路远的心头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有种窒息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重，打开了窗子，一股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可是这并不能吹散他心头的阴霾。迎着冷风，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路远拨通了赵启平的电话：“赵叔，投资谈崩了。”
赵启平居然一点也不意外：“在我的预料之。”
路远略略一呆，道：“我真不明白，龙书记为什么不表态？难道这笔投资真的是可有可无吗？难道投资成功了，龙书记自己就没有光彩吗？”
“路远，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感情用事。”赵启平淡淡地说，“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你现在要想的不是投资有没有成功，而是为什么不能成功。”
路远压抑地道：“为什么不成功，既然让我们谈判，却又不给我们权力，连一点自主的权力都没有，怎么谈？”
赵启平又是淡淡一笑：“那为什么没有权力呢？”
路远不说话了，忽然间，他觉得很累，现在他才知道“宁为ji头不做凤尾”的确切真谛，没有绝对的权力，做起什么事来都畏手畏尾啊。
对着电话看了一阵，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路远没有开灯，整个办公室里黑乎乎的，黑暗，路远的心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这时，手机突然亮了起来，路远郁郁地拿起手机，是柏梅打过来的，路远不由一阵心跳，难道莫妮卡改变主意了？
迫不及待地接听了电话，柏梅道：“路秘书长，罗斯邀请你一起吃晚饭。??.??”
路远的声音听起来竟有颤抖：“柏梅，她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柏梅道：“她没有说，只是让我打电话给你，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有，有。”路远大力点着头，也不管柏梅能不能看到，“在哪里？几点？”
地点在永安饭店的十一楼V1包间，路远驾着奥迪匆匆赶到永安饭店，柏梅正在大厅里等着，见路远到了，迎上来道：“路秘书长到了。”
在柏梅的带领下，路远进了包间，莫妮卡面向外坐着，而她的身侧则坐着一个老者，看年岁也有六七的样子，不过却不是美国人，而是国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