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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一大早在庭院里练剑,胸口吊着一只手臂,别别扭扭的来回比划。我招呼他进屋用早膳,见他浑身是汗,头发油腻,免不得让白芷烧水伺候他洗澡。
洗了一半,侧福晋求见。
离上次她寿辰拜访才不过十几二十天,竟又来了,我恶狠狠把巾帕往十四身上一丢。十四委屈,自己从浴桶里起身,道:“爷这就打发她走。”
他手上有伤,不能沾水,哀声道:“你好歹先帮爷穿衣。”
待穿好衣,便让白芷进屋伺候穿鞋袜。十四一转身不见了我,到处问:“福晋呢?”他是真怕我跑过去和侧福晋打起来。
白芷偷笑道:“福晋在里头梳妆呢。”
既要见情敌,总不能污头垢面吧。我拿出鹅黄绣牡丹花的长袍,绾了发髻,还不忘剪下几枝石榴小花压在鬓角。好不容易穿戴妥当了出去,却只见十四一人歪在炕上。
我问:“侧福晋呢?”
十四头也没抬,只是翻着书页,道:“爷打发她回去了。”
我怒了,难得刻意打扮一番,就是想在侧福晋面前杀杀她的锐气,免得她有事没事老往十四跟前跑。这连面都没见着就让她回去了,算什么事?
十四见我半响都不言语,便抬起头,先怔了一怔,眼睛里闪着光芒,连身子也坐直了,笑道:“薇薇,你今天可真好看,平素也该如此打扮方好。”
我气不打一处:“又不是给你看的!”
十四了解我的性子,乐道:“那我要多请侧福晋过府才是。”
我噘嘴蹙眉,道:“你敢!”又问:“她找你干什么?”
十四丢开书册,用没有受伤的一只手来抱我,下巴磕在我肩膀上,道:“她送来一盅当归补骨汤...”
他话没说完,我便呸了一声,道:“你要喝汤,我难道不会做?偏眼巴巴的亲自端到府上,她到底想怎样?上回她寿辰过府磕头,我看在弘春面子上,懒得与她计较。今日竟得寸进尺,连吃食上的东西也敢插手了。”
我气出一身的汗,十四捡了把蒲扇替我摇着,似乎很享受我吃醋的模样,反而笑道:“她昨儿夜里才听人说我受了伤,想着来看看我罢,哪知晓你会如此计较?”
他还帮她说话,真是气人。
我问:“汤呢?”
十四回:“让白芷端到小厨房收着了。”
我挥手唤来丫头,道:“玟秋快要生了,正是补身子的时候,你去把小厨房的当归补骨汤给她送去。”稍顿又道:“再有,让人到外头找几个踏实的接生婆子,让白大夫也预备着。”
丫头福了福身,唇角带笑道:“是。”
等着丫头出了门,十四从背后环上身来,似笑非笑道:“今儿的衣裳真好看,只是里头的料子碍事,如果只用这黄纱做衣,必定美艳动人。”
用纱做衣,跟没穿有何区别?色...狼。
我知道他的坏心思,故意顺从道:“呆会我就把这纱拆出来,单独做一件寝衣如何?”十四频频点头,又道:“这么好看的衣裳拆了多可惜,库房里没有能做寝衣的轻纱吗?要不要爷命人去倭国采办些布匹衣料?爷记得以前你有好几件倭国产的衣裳呢。”
那能叫衣裳么?明明就是衣不蔽体的兜衣而已。
当年是倭国进贡给康熙后妃侍寝之用,被十四拿回来几件。
件件色意满满,撩人心魂。
我往他腰上掐了一把,道:“你倒是想得美!”又郑重其事的警告道:“以后不许单独见侧福晋,也不许吃她做的食物,更不许与她聊天。如果她来找你,你应该避而不见。如果她送你礼物,你可以收下,但是要第一时间上交给我。再有,天塌下来也不许你去找她!”
十四满脸发懵,道:“如果是在街上撞见呢?”
我大手一挥,道:“后退十步自行绕路!”
若是搁砸现代,侧福晋差不多就算是前妻了。两人不仅有过肌肤之亲,而且还生了一个长子。再加上侧福晋一味示好,仗着弘春有些不将我放在眼里,整日在十四跟前装柔弱装贤惠,搞不好就动了十四的恻隐之心。
毕竟诗人有云:女追男,隔层纱啊...
还是警惕些为妙。
熹妃被贬的消息,至夜方传到我耳中。十四叹道:“难怪昨日弘历神秘兮兮的,又要喝酒,又不肯说为了什么事。人人皆说皇上早写了圣旨让弘历继承大统,依着眼下的情形,只怕是要变天了。”
我手里绣着康儿要用的帕子,道:“弘历结党已久,可不是说变就能变。”
十四惘然一笑,道:“先帝爷在时,皇太子不知结了多少同党,树了多大的威严,还不是皇阿玛说废就废?弘历毕竟稚嫩,母家根基实在浅薄,还不如弘时有皇上待李氏旧情。”
我停下手中活计,道:“先帝爷废太子,若不是有四爷、八爷和你们其他几个兄弟联合起来作梗,皇太子未必能废。再说,先帝爷的孩子个个英明神武,太子爷斗不过也平常。”
十四起了笑意,道:“爷也是英明神武?”
我莞尔一笑,嘴甜道:“你当然英明神武!你最最英明神武!”
十四勾唇微笑道:“今儿好歹说了一句好话。”又论起宫中局势:“熹妃被降为贵人,年妃已死,如今宫里只齐妃为大,再有弘时做倚靠,将来到底如何,还真是难料。”
我绣完最后一针,收了针线盒子,道:“你且放心,弘历不会那样容易打倒。我看啊,天下之主非他莫属,往后你见了他可要客气些。”十四知道我要睡了,便吹灭炕上的灯,携着我的手进寝屋,道:“此话可不许乱说,以防隔墙有耳。”
哎,毕竟是在圈禁中,里里外外的侍卫,不知多少眼睛呢。
还好,雍正的命也就这两年了。
只有雍正死了,十四才能真正的解脱。
熹妃气得浑身发抖,方才内务府有人过来收捡家具,削去不适合贵人用的物品。奴才们又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使得熹妃恨不得立刻开棺给爱莲鞭尸。
今日拟定了圣旨,明日便要公告于天下。
她的妃位,只剩下区区这一夜。
她跌坐在炕上,死鱼一般躺着,连锦华说话都似没听见。不知过了多久,锦华又道:“主子,你不用太过伤心,只要您还在后宫,只要宝亲王还得圣宠,您就有翻身的机会。齐妃不过是纸老虎,改日咱们放一场大火,准把她烧得灰飞烟灭,给您俯首称臣。”
锦华不懂熹妃的心死。
熹妃眼角滑落一颗泪珠,滚入鬓角,很快消失不见。她无神的望着案上兰花,花瓣恹恹的,仿佛随时都要死去。熹妃道:“不过是年答应的一面之词,皇上竟信她不信我。”
锦华跪在踏板上,拿出帕子替熹妃拭泪,道:“或许皇上有别的打算,您且等一等。”
熹妃的眼泪止不住,脆弱如刚入府邸时的小姑娘,道:“别的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封齐妃为后,让弘时做皇太子?我从未奢求皇上爱我,但他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实在让我心寒。我原以为,这些年,他的心里是有我的。”
锦华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陪着熹妃落泪。
咸福宫内,齐妃正坐在睡椅上盯着宫女染指甲,她翘着二郎腿,满脸得意。底下有内务府的太监正在禀事,道:“坤宁宫越位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今儿收了一部分入库房,好歹还要收上两三天才能拾掇完。”
眼下后宫里只唯齐妃独尊,视同中宫。
齐妃趾高气昂,道:“三天?让你们收个东西竟要三天?还有没有道理规矩了!你回去同你的掌事说,就说齐主子有令,必须两日拾掇完毕,否则个个都要领罚!”
太监不敢讨饶,只得道:“奴才这就去办。”
内务府里正是人人自危,先前他们听惯了熹妃的话,再加上早有传闻说皇帝已经立了弘历为太子,所以一众人等都习惯性的巴结熹妃。
哪想到半路杀出个齐妃娘娘,竟有一国之母的气派。
两个常在熹妃底下走动传话的小太监躲在廊柱下闲话,戴了帽子的小福子道:“你说这些年我悄悄儿往坤宁宫塞了多少东西?连守门的小六子都收了我四五个荷包了,谁料到皇上突然变了性子,宠幸起齐主子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另一个没戴帽子的小林子弓着腰筒着袖子道:“可不是么?我日日在锦华姑姑面前赔了多少笑脸,就等着哪一日她能提拔提拔我呢。我真是命苦啊,在宫外没过好日子,进了宫也没过一日的好日子。前头齐主子身边伺候茶水的虎儿姑娘问我要几根彩线打绦子,我没舍得给她。今儿早上听说熹主子被降了位分,真如晴天霹雳,坐在天井里先甩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才出门做事。不过倒也不怕,方才我把彩线给虎儿姑娘送去,她二话不说就收了,倒没有给我脸色瞧。”
两个苦命太监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了半宿,下了值方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