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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梅特涅的判断
罗德尼和胡德，此时完全把希望放在蒸汽船的图纸上面。
只要最终得到这个动力凶猛的新式战舰，英军在安茹和马耶讷河的两次战败都可以一笔带过，所有的伤亡在内阁眼里都是必要的牺牲，罗德尼在制定策略过程中所有的失误都可以解释为高瞻远瞩。
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过程不重要，伤亡不重要，内阁只看结果，只要这个结果是内阁希望看到的，他们能忽视罗德尼的一切失误。
很快，那几个骑兵驱马赶来，下马后将手中的一个小木箱交给帐篷下的副官。
副官接过木箱，放在桌子上，迫不及待打开，里面现出一个小包裹。
罗德尼忍着激动的情绪，和胡德一起打开这个包裹。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悦的光芒。
深吸一口气，罗德尼从里面拿出一沓厚厚的本子，迅速翻开第一页。
没有船的设计图，没有蒸汽机的形制，没有参数，没有该用多少煤的说明。
第一页画着一个身穿紫色外套的小丑，脸上涂满白色的铅粉，笑容夸张可怖，像是用刀子把嘴割到了脸颊两边。
小丑的嘴边，用拉丁字母写着拟声词：ha－ha－ha。
胡德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使劲翻着页，却见剩下的所有页码全是空白一片。
胡德流下冷汗，咬牙切齿道：“怎么会这样！船呢！蒸汽机呢！”
罗德尼脑中嗡嗡作响，他双手撑在桌子上，眼前浮现军情部门绘制的陆星雨肖像。
他口中喃喃自语：“这个该死的外国人……外国人……”
罗德尼心里回想起被派往马耶讷河的那将近八千英军士兵，若不是那个外国人用了什么独到的训练方法，让法军的行军速度跃升，不列颠的士兵本可以平安归来。
而现在，士兵们毫无意义的死在了异国他乡，就连会让士兵的牺牲变得有价值的蒸汽船图纸都是假的。
罗德尼再也坚持不住，灰暗的情绪完全笼罩了他，在片刻后，身体突然往后栽倒。
“快去叫医生！快！”
胡德和副官赶紧扶住他，朝帐篷外慌乱叫喊着。
……
距离马耶讷河的战斗已经过去十几天，时间很快来到11月，法国的雨季渐渐过去，寒冬的先声到来。
奥尔良城的街头，市民们已经换上冬装，此时虽然天气寒冷，他们的交谈依然热烈，丝毫没有被冬季的寒冷影响。
这些天，奥尔良最大的话题无疑就是前线的两场胜仗，由那位外国人陆都督所领导的两场胜利，每一场都能称得上酣畅大胜，一改法军七年战争后的颓势。
改过不啦？改过了，换汤又换药啊，来了个外国人当法军指导，效果立竿见影，法军已经把战争的理念搞透彻了。
巴黎方面已经对英军战俘审问完毕，对于旺代的血案，做出了详尽的报告说明，在全国各处报纸刊登，并且派遣商人给旺代和布列塔尼也送去了无数份报告。
旺代人在经过长久的宣传后，终于发觉了不对的地方。那些在血案中幸存下来的人，他们回忆当时的记忆，那些身穿巴黎自卫军军服的普通士兵，在没开枪前声称的征兵工作中，无论民众怎么和那些士兵搭讪，他们也从头到尾半句话都不讲，像是根本不会讲法语。
只要旺代人能明白幕后黑手是英国人，这次战争就能顺利结束，每个人都对此抱持着极大的信心
唯一不确定的是，海上的不明舰艇又增多了，巴黎会议断定英国人正在积蓄力量运送红杉兵，意图复仇。
昂热参谋部同样是如此看法，已经下令各处要塞严阵以待，做好英军随时攻来的准备。
奥尔良的市镇广场，一名身穿厚厚冬装的半大少年从街巷处走来，拐过弯去往旅馆。
少年进入旅馆，朝着楼梯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用手敲了几下。
门很快开了，一个中年人看着他高兴说道：“哦，克莱门斯，你回来了，正好我有点事要跟你讲，我刚刚在奥尔良晚报上发了一个战局分析，可以说好评如潮！那份报纸你买了吗？我看你两手空空，不会没买吧？没关系，我这里有一张，来，你看看。”
中年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折起来的报纸，炫耀一般将自己的社论递给他看。
少年没有接过，直接越过他走进屋内，关上房门，来到暖炉边坐着烤火，抬起头嘲笑道：“奈波穆克，你的分析我在咖啡馆里看过了，说实话，我随便一个思考都比你的分析强。”
这个少年正是梅特涅。
梅特涅脱下手套，在暖炉边上烘着有点僵硬的手。
奈波穆克无奈收起报纸，坐在他对面，对他说道：“好吧，我的确是比不上你聪明，但是我的判断有什么问题吗？所有人都分析说南特的英军将会把全部登陆的主力攻击安茹，只有我给出了不同的分析。我认为英军将会攻击昂热方向，因为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想尽可能多的杀死法军，为战死的士兵复仇，而安茹法军经过两次胜仗，其锋芒已不可挡，英军去了也很难打赢。”
梅特涅依然在烤火，他不以为然说道：“我不是单单说你的分析错了，我的意思是，几乎所有人都猜错了前线形势。”
奈波穆克好奇问道：“有什么不对吗？英军那些撤下旗帜的舰艇确实在南特海域大量集结啊，这不就是在运送英国军队吗？”
“你不了解英国人，奈波穆克。”梅特涅说道，“英国人连番遭遇两次惨重失利，依然徒劳无功，而他们已经为此付出了太多金钱成本、太多英军士兵的生命。”
奈波穆克站起来为他拿了一杯热茶，疑惑问道：“是啊，所以他们更应该复仇不是吗？”
梅特涅拿起热茶，吹了几口，不急着喝，抬头说道：“奈波穆克，设想一下这样的场景，你拥有几乎能统治整个海洋的力量，却在多年来几次三番的失利中，渐渐丧失统治海洋的力量。如果你面临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奈波穆克答道：“那当然是拼尽全力，保住海洋。如果我曾经拥有过大海，必定是不舍得再失去的，无论如何也要全力保住。”
梅特涅喝了一小口茶，说道：“这就是你和英国人思维的差距，英国人不会对曾经的辉煌有任何留恋，无论在实现辉煌的过程中战胜了多少敌人，无论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如果他们最终失去海洋统治权，便会干脆利落拱手让出，绝对不会再垂死挣扎付出更多的成本。”
他再喝一口茶，继续说道：“我以英国人的性格作为判断依据，来判断当前战事的走向，英国人只会在保住剩下的利益方面下工夫，不会去管注定失去的利益，无论他们为了这个利益付出了多少困难和代价。”
奈波穆克想了一下，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诧异说道：“难道说？”
梅特涅坚定说道：“没错，英国人在南特海岸聚集的军舰，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他们不是在增派红杉兵，而是在把南特的红杉兵秘密运送回国。派遣这么多军舰，无非是造出声势来，让法军产生疑惧，迫使他们在各自阵地或要塞严阵以待，不敢主动出击，然则实际上，英军早已全数登上了回国的舰船。如果我没猜错，现在的南特是一座空城！”
唉，接下来几天有的忙了，可能都会延迟更新，但是每天的两更不会落下的。
对了，有一段忘了写，梅特涅对英国人性格的判断是在过去的百年战争历史中推断出来的，当年英国财政无以为继，便果断放弃在欧陆的利益，以免造成更大损失。我把这一段放下一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