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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就感觉自己的两条手臂和身子完全协调不起来,动起来跟只大螃蟹似的,没横着走就不错了。
可我师父竟然流露出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还笑呵呵地自言自语:“嗯,不错,看来这几年没白练,也参透一点天罡锁的精髓了。”
也不知道我师父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我磕磕绊绊地将天罡锁的套路打了五六遍之后,师父才走上来,开始细心纠正我的动作。
之前师父也说了,天罡剑中蕴含的那一份刁钻,是要通过常年练习套路才能领会到的,可后来他又说,天罡剑的套路就是没有套路,
师父帮我纠正动作的时候还告诉我,天罡剑的招式只有两个:攻式和守式。这样的说法也太笼统了,哪一种武术的招式不是由攻和守组成的。笼统也就罢了,可我师父后来又说,天罡剑的攻式中处处留着退路,而在守式中却往往暗藏杀招。
师父还说,天罡剑有两种完全不同的用法,在对付人的时候,要有进无退、以攻代守;在对付邪尸的时候,要以退为进、以守代攻。
虽然如今的我已经能将天罡剑娴熟的施展出来,可当初我第一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总觉得我师父好像前言不搭后语的,一番话说得我晕头转向。
我问师父:“有进无退是什么意思,以攻代守是什么意思?”
师父笑了笑,说:“天罡锁的前六个动作,就是有进无退,以攻代守。”
说起天罡锁的前六个动作。其中所用的步法,全都是用于拉近和对手的距离,以便于进行贴身肉搏的步法。每一次迈步的时候都要同时出手,在脚掌落地的同时,手指就要******之后师父又对我说:“天罡锁的后八个动作,就是以退为进、以守代攻。”
天罡锁的后八个动作,是用于在一击不得手的情况下,迅速后退,拉开与对手间的距离。不过后退归后退,在撤出脚掌的时候也要出手攻击对手。只不过和前六个动作不同的是,天罡锁的后八个动作讲究手快脚慢,意思就是先出手,再后撤。
可即便是师父这么说了,我还是感觉云里雾里的。
大概是见我一脸不解的表情,师父又向我解释道:“笼统点说吧,如果你的对手是人,当他攻击你的时候,你如果想躲闪,就要用天罡锁的贴身步法贴他的身,但要记住,出脚的同时,一定要出手。如果你的对手是邪尸,当你想用剑刺它的时候,你就要用天罡锁后撤的步法拉开距离,但也要记得,在后撤之前,要先出手。”
我就问我师父:“如果我的对手,既不是人又不是邪尸呢?”
被我这么一问,我师父当场就愣住了,过了一会,他才很不高兴地对我说:“那你就别管其他的了,直接用剑攮死它。”
我点了点头,师父也没再多做计较,继续纠正我的动作。
从刚才开始到现在,师父所做的事情就是让我配合着天罡锁的步法将青钢剑刺出去,每次刺剑的时候,都嘱咐我,出剑的时候看好两个点、一条线,出剑时沉住一口气,心无杂念,出剑要快,期间决不能有多余的动作。
所谓的两个点,就是我要刺的地方,以及剑刃目前所在的位置,而一条线,就是这两点之间最短一条直线。师父说,天罡剑要得就是直来直去、不拖泥带水,每剑刺出,都是走最直的那条直线。
在天罡剑攻式中,攻击的手法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刺”,师父说,当剑被刺出去,而不是砍出去、劈出去的时候,是速度最快、最难防御的。
而在天罡剑的守式里,防守的手法也只有两种,一种是挑,一种是架,这两种手法,都是由下向上发力。
过了一会又问我师父:“万一我的对手很厉害,我打不过怎么办?”
师父当时正在为我解释挑和架这两个动作的好处,突然被我打断了,他就变得有些不耐烦:“打不过还废什么话,能跑多快跑多快。”
我又问:“如果跑都跑不了呢?”
师父突然一瞪眼:“专心练你的功!”
我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地在师父的指导下作出各种各样的动作。
对于我来说,套路清楚天罡锁练起来仅仅是消耗体力,可像天罡剑这种完全脱离了套路的功夫,练习的时候更多是靠感觉,几遍练习下来,我就有觉得身心俱疲了。
直到我将刺、挑、架这三个动作的要领都基本掌握了,我师父才舒了口气,说:“行了,这几招对你来说应该够用了。去睡吧,时间不早了。”
我把梁厚载招呼过来,问我师父:“去哪睡啊,回旅店吗?”
我师父狠狠皱了一下眉头说:“镇门堂。”
对于镇门堂那个地方,师父从始至终都表现得特别反感。
我也是当天晚上才知道,让我师父反感的不是镇门堂那个地方,而是屯蒙、豫咸两脉的师兄师侄们,确切点说,应该是在师兄师侄们身上体现出来的那些繁文缛节。
在镇门堂,除了正对堂口的大厅,还有一个厨房,两个茅厕,以及两个专供门人休息的屋子,每个屋子里都有一个长长的通铺,男女分房,入了夜,所有人都要睡在这两张通铺上,除了我和我师父,还有梁厚载。
因为我们守正一脉要负责整个寄魂庄的安全,所以我和师父只能在大厅里打一个地铺,守着两个卧室的门口,梁厚载因为不愿意和生人待在一起,就和我们一起睡地铺。
之前我一直以为,屯蒙、豫咸两脉所谓的礼节,也就是见了长辈行一个抱手礼,说两句客气话而已,也就是在这天晚上,我才明白事情远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我师父睡觉一向很晚,每天睡觉的时间往往也不超过三四个小时,过去我也问过师父,怎么睡觉这么少,师父说,守正一脉的人在第二次种棺以后因为阳神受到不同程度的受损,都会变成这个样子,而我算是一个极特殊的个例。
夜半时分,我和梁厚载都已经入睡了,师父就坐在大厅里抽烟,有些人到了这时候是要起夜的,可不论是谁,经过大厅的时候看到我师父,还要憋着尿向我师父行礼,问我师父怎么还不睡,寒暄一小会之后,才说要上厕所,直到我师父点了头,他们才慌里慌张地朝茅厕那边跑。
就好像上个厕所也要经过我师父允许似的。
起夜的人不多,整晚上也就是两三个人,可每个人都要像这样跟我师父啰嗦一通,每次我都会被吵醒,当最后一个人和我师父寒暄的时候,我师父的语气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我师父通常会在早上四点到五年之间起床,五点半叫我和梁厚载起来晨练,这次也不例外,我师父本来是打算再指导这我耍一遍天罡剑来着,可他刚把我叫起来,很多师兄师侄也陆陆续续地起床了。
他们每个人都还是睡眼惺忪的,有个叫李壬风的师侄因为起得太急,连鞋子都穿反了,他们显然很不习惯在这个时间点就起床。
他们一一向我师父行礼,师父明明很不耐烦,可还要装出一副很有耐心、很慈爱的样子和他们说话。
在人群里,我看到了庄师兄和冯师兄,他们两个也是一脸很无奈的样子,可当着其他门人的面,他们还要一丝不苟地跟我师父行礼、寒暄。
因为门人大多起了床,师父也没时间看着我和梁厚载晨练,一个人跑到厨房准备早餐去了。
在古代,我们守正一脉的门人不仅仅是寄魂庄的守门人,也是寄魂庄的伙夫,而这个规矩也一直延续到了我这一代。
直到很多年以后,当我代替师父第一次为整个寄魂庄准备早饭的时候,也被累得够呛。
那可是三十个人啊,却只有我一个人做饭,除了要做主食,每张桌子上还要准备两荤两素四个大菜,外加六个凉拌的小菜,厨房的锅灶又小,只能一个菜一个菜地炒,想想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还好午饭和晚饭不需要我们守正一脉来准备,不然这三十多口子人的三顿饭,非把我累死不可。
而对于我的师兄师侄们来说,因为我师父的缘故,镇门堂同样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地方。就拿起床这件事来说吧,我师父作为长辈,早早起了床,他们就没有继续睡下去的道理,不管愿不愿意都要起来。
我也是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庄师兄和冯师兄见到我的时候,会羡慕我们这一脉的“没规矩”。
就在我师父做饭的这段时间里,赵师伯也起来了,大家看见他的时候,都是一副看起来很糟心的表情,可依旧要跟他行礼,赵师伯对这些繁杂的礼数倒是很看得开,和后辈们一一打过招呼之后,才来到堂口前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嘴里依旧嘟囔了一句:“还是活着好啊。”
我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是那种表情,肯定是我赵师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又“诈尸”了,我听师父说过,赵师伯每天晚上入睡之后都是那个样子,这个毛病已经伴随了他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