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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心道:朕也是这么想的,担心蓝元霄万一被皇弟收买……
“然……除掉他的办法有百种、千种,官家如何用一种最易留下破绽的方法?入內內侍省里有一支效命皇帝的唐门死士,这件事鲜有人知。用其对付旁人皆可,用来对付太后身边的人却是大大的不妥。这些人唯有官家能够调动,太后如何不知?
王广渊如此一说,皇帝越发觉得当日自己所做的决定不对,他怨道:“朕是太心急了,听那石全彬一提‘唐门’……朕就……”
“景福宫使石全彬?”王广渊皱了皱眉,打断了他问。
“正是他给朕出的主意!”
王广渊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那石全彬乃是伺候仁宗爷的大阉!”言外之意是,这都隔了两朝的臣了,哪里会真心实意替您操心。不过王广渊心中也奇怪,那石全彬已到了颐养天年享清福的时候,何苦要跑来蹚这趟浑水?
“再者,石全彬一拍脑袋出了这个主意,他却完全不必顾忌结果如何!出了差错,您又岂能治他的罪?”
仁宗爷的朝臣,只要不犯上作乱,再大的错,自己也不能随便治罪啊。否则且等着一帮御史、言官上奏折给自己讲道理。他叹了口气,当面认错道:“是朕一时糊涂!”
恐怕也只有在两个人面前,赵顼才会如此这般主动承认错误。一位是从小教导他的太子太傅韩维,另一位就是王广渊。
他有些悻悻地说:“不过,朕确实没想到,那唐门死士竟然杀不死一个绣花枕头!”
王广渊若有似无地笑了起来,道:“若真是一个绣花枕头,恐怕早死了十次八次了,难道……官家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赵顼不明所以地问。
王广渊点头:“虽说蓝元霄有其兄蓝元震护着,可如果只是仗着太后一时的恩宠便无法无天,走到哪里都作威作福,这样岂不是给自己身上贴了一张催命符?这个道理,刚进宫的蓝元霄不懂,难道他兄长皇城使大人也不懂?他们兄弟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蓝大人怎会容许他如此胡来?”
“你这么一说……”赵顼从没这么想过,他忽然觉得如鲠在喉,抬头看着王广渊,没有说话。
“官家说他出宫之后招摇过市,这件事我倒知晓一二。蓝元霄去往登州传旨,途径齐州。我虽没亲自见,但遣下属去接待了一番。确实如官家所言,他在酒桌上可谓出尽了风头,颇有小人得志的架势。”
想到之前沙门岛的事情,王广渊心道:那个相州通判马默确实令人佩服,不但雷厉风行地解决了沙门岛之乱,还给官家呈上了“更改配岛法二十条”。自己读过之后,觉得确实有效可行,可见此人关注沙门岛虐杀囚犯的事情应该很久了,但关键在于太皇太后为何要管沙门岛的事情?这一点,自己尚未想通。
赵顼冷哼一声。
王广渊忽然话锋一转,道:“但在我看来,他那夸夸其谈、洋洋得意的样子,似乎有点太刻意了。”
“太刻意?”赵顼按照这个思路想了想,惊道,“先生的意思是……他在人前故意装出这个样子的?”
“也许,他是故意要惹恼官家的呢?”
赵顼仔细想了想,普天之下谁敢惹天子之怒?“怎么可能?除非他疯了!”赵顼道,“正像先生所说,朕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杀了他,他怎么会知道我要……”想起唐平就让赵顼有些气恼,若不是他失手,让我陷入被动的局面,我又何须到母后面前去演那场戏?
难道……蓝元霄是故意引我出手?这个推测非常大胆,但也不是不可能!
王广渊摆摆手,继续道:“他当然不会想到官家会杀他,这只是个插曲而已。但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可能正是他们想要的……”
赵顼不屑道:“哼,什么‘皇城司特使’,无职无权,不足挂齿。”
王广渊却道:“恰恰是‘无职无权’四个字,才是它的好处……”
赵顼微微抿嘴:“哦,此话怎讲?”
“这个特使,归谁专管?如何差遣、如何考评、如何磨勘②?”
“他现在是内黄门,与李宪一样是东头供奉官!”
“做事的是‘特使’,而非‘供奉官’。蓝元霄即便是捅了天大的篓子,说到底如何惩处还不是由皇太后一句话说了算?那些御史如何弹劾?蓝元霄唯恐天下人不知道自己是个小人。那些御史们还能指责他什么?恐怕会觉得弹劾他都有失身份!他们才是天下最珍惜名声的,自然不愿意做这样落井下石的事情。”
说完这些,王广渊心中微喟:自己被司马光骂作奸佞小人,说到底还是自己放不下“名”与“器”。若学蓝元霄这般“作低”,何须顾忌那些学究,何须用这暂离京城的迂回之策!无所顾忌,不束手束脚,何愁大业不成?不拘小节,大丈夫生当如此!他倒觉得上次蓝元霄到齐州,自己应该去会会他,看看此人到底是胆色过人的大丈夫,还是一个钻营拍马的真小人。
一席话惊醒梦中人,赵顼陷入了沉思:原来之前的一切,可能都是思虑周全的连环计!真是越想越心惊。
过了会儿,赵顼抬起头,认真道:“先生以前就教导过朕,在这宫里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不能只看到他们外表去评判。看来这次是朕大意了……”
看小皇帝如此,王广渊微微点头,神情肃然地说:“帝星下凡,国之初创,天家尚且举步维艰。所以在大位建立之初,必须拔擢心腹羽翼。然,此非永世之法,乃是时机使然也,肆君守承之业却不可如此。昔日,周公为了告诫周成王,为他树立了一套国政体制,至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携仆、百司庶府,亦皆择良人而立,方保周王朝八百年基业。后又有周穆王命伯冏为太仆正,曰‘昔在文武,侍御仆从,罔匪正人。’又曰‘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辟侧媚,其惟吉士。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
见先生敦敦教诲,赵顼虚心听下去。
王广渊继续道:“吾等东宫幕僚,谓之“随龙”,‘一概招迁’此法绝非良谋。况且东宫吏卒甚众,良莠不齐,不可为宰辅要职。如今陛下继承大统,需仔细昭选贤才充任要职,据其班序、差遣,事事不同。除此,亦要畜养小人。小人之心,贪得无厌,不可纵也,却也不可缺也。自古圣帝明王,既可左右小人,也需谨慎选择端良之才,二者相互制约、相互牵制,这便是驭下之术。”
王广渊细细查看皇帝的脸色,知道他听了这番话,已经领悟了一些事情。
“那先生觉得,蓝元霄到底是庸凡小人,还是端良之才?”
王广渊露出一抹笑意,道:“微臣自有妙法可以试探他一番!看他到底是不是‘酒囊饭袋真小人’。”
赵顼与王广渊私下相处时,尊他为师,不让他称臣。此刻听他这么打趣,也忍俊不禁。
接着又听王广渊说:“即使试探不到也不打紧,最起码能让他掉层皮还不敢喊疼!亦可借此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
所以说,高明的整人手段多着呢,不需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有的时候最折磨一个人的方法,就是让他活着。
只是活得生不如死罢了。
赵顼听了,回道:“什么妙法?朕愿闻其详!”
王广渊反问道:“官家认为京城最难当的官是哪一位?”
赵顼倒是没有一点迟疑:“自然是开封府尹!”
若论“京官”里最难当的,自然是开封府尹。天子脚下,国之首府,要把偌大的京畿地区治理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开封府的府尹要总览京师的民政、司法、捕捉盗贼、赋役、户口等大小事务,一应俱全。前几任府尹蔡襄、寇准、包拯、范仲淹、欧阳修都是辅佐社稷的名臣,再别说开封府还有“亲王尹京”的传统。
自五代开始到北宋初年,继承大位的皇储都有过担任开封府尹的经历,比如宋太宗赵光义就是以晋王的身份当上了开封府尹。其实“府尹”这个称呼是专门给这些会当上皇帝的王爷们准备的,所以叫做“亲王尹京”。至于其他官员坐在这个位置上,官职实际是“权知开封府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子也未必要去坐镇开封府了,“府尹”这个词才渐渐通用了起来。
开封府尹难当!先不说要处理的大小事务繁杂,让人应接不暇,最大的难处恐怕就是最容易“得罪人”!京城里什么最多?大把的皇亲国戚!还有一众比自己官职要大得多的上司们。碰到那种两方都不敢得罪的事儿,往往最后是把两边都得罪了,还得哑巴吃黄连,苦水往肚子里咽!此外,办事程序也十分麻烦。虽说“小事专决,大事禀奏”可是多大算大?多小算小?太难把握了!稍有不慎,就得罪了紫禁之巅的九五之尊。
王广渊微笑道:“官家可知,眼下在开封府尹心中最难办的差事是哪一件?”
这一下把赵顼问住了,他紧锁眉头心想:最难办的差事?刚才广渊好像刻意在“眼下”这二字重重的点了一下,遂言道:“朕觉得是‘防火’!”
入秋之后天气干燥,火灾经常发生,这时便是一年当中防范火灾的紧要关头。
此时的开封府,人口已近百万,房屋建筑又多为木质结构。人口密度如此之大的城市里倘若失了火,很容易连成一片而无法遏制,接下来就是一场浩劫!
每一次火灾,无论大小,都给市民的心里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小皇帝记得上次夜间起火,延烧千家万家如同阿鼻地狱一般的恐怖景象。曾有在京城备考的考生专门写了一首词把此事记录了下来:火逐风飞,一片通红。漫天彻地,金蛇乱舞。咫尺不见,焰赤雾浓。烟迷轩宇,堂榭熏黑。六街成灰,三市如碎。华厦摧垮,驿馆塌颓。雕梁满地,画栋倾毁。哗啦啦天似崩,哗啦啦地如陷。房碰屋,瓦残垣断;楼压台,险象环生……只要碰到火灾,开封就会被搅得天昏地暗,楼宇殿堂被烧成灰烬,损失惨重。
所以,对于开封府尹来说,防治火灾是最难办的差事。
皇帝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问道:“先生是想让蓝元霄去开封府?”
“是啊,”王广渊点头,“微臣觉得既然小蓝大人是‘特使’,自然要做些旁人难以做到的事情。入秋以来,京城已有大小火灾数十次,百姓们一个个怨气冲天,都说那负责救火的潜火军办事不利!是时候派个人过去督导整治一番了。”
皇帝默然,顿了一下,言道:“要怎么派遣,由他负责什么?”
“自然是替官家和太后体恤民情,负责督导开封府,帮府尹大人解决防火救火的大难题。”王广渊言道,“府尹大人公务繁忙,救火之事便可全权交由‘特使’大人负责。”
“这……”此乃民生之大事,万一蓝元霄这个草包做不好差事,那不是要贻害百姓吗?赵顼知道广渊先生不会拿全城百姓的安危冒险,必有其他安排。
王广渊神色淡然道:“官家无需担心,这件事只需向开封府借一个人!”
“一个人?”赵顼抬眉,不解地问道:“谁?”
“神捕剑肆!”
赵顼觉得很奇怪,怎么突然提起这么一号人?那神捕剑肆恃才傲物,向来肆意妄为,活得张狂,在官场上是个另类。不过,他和另一个神捕全都是仗着二弟在背后撑腰。二弟着实可恶,弄了两个名声响亮的神捕,就是想收买人心!
“官家可知那‘肆侯’不但是如雷贯耳的缉盗快手,而且还是个灭火的快手!”
“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