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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刀的人遇到使刀的人,难免会技痒。
姜杨知道萍儿刀法凌厉,神功大成。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对手。他料到姑娘定是技痒了,也不再多说什么,退到一旁。
看到对面换了人,一个女人。
张一手不悦,道:“你让他回来,我不跟女人打。”
“哦?”萍儿可爱地说:“你不和我打不要紧,那就我和你打呗!”
“好顽皮的小娃娃!,你可知道我这把赤炼宝刀,出鞘必杀人吗?”张一手一颤左手宝刀。这刀身上刻着一条赤炼蛇,刀一颤这长蛇如同活了一般,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
萍儿也抽出了皎月宝刀。正当月下,这皎月宝刀更加寒光夺目。
张一手目光如电,在这深夜当中两人隔了一丈远,小姑娘拔刀同时腕上套索的动作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使同类兵器的人遇到了没见过的套路,都会好奇。但这种拔刀套索一气呵成的这类奇异刀法,他只听说过一种。
“你使的是什么刀法?”张一手问。
“你打不赢的刀法!”萍儿自夸道。
“小小娃儿吹牛皮~”张一手觉得好笑。
“不信来打试试看!”萍儿激将。
姜杨知道对手厉害,不敢肆意说话,只得默默看着。心想,我定不能让萍儿吃亏,倘若萍儿当真打不过他,那我可就要出手了。
萍儿料这老者定不能跟一个年轻女孩先动手,自己必须先出招。她一运落梅功,将体内三元真气游走全身,捉到在手霸气凌人。一式“霸刀式”就要发动。
高手不愧是高手,张一手在萍儿聚气之时就已洞悉一切。从气息上看,这姑娘也会三元神功,功力和刚才那小子比不相上下。再加上他使出的是另一种高深沉稳的内功催动的三元气息。有上此等功力就是稀松平常的一招刀法也会裂天彻地。
这“霸刀式”刚要发出,张一手就已经向旁瞬间侧出两丈多远。随后右手菜刀脱手而出,带着回旋飞向萍儿。
萍儿的刀法心法内力已经练得到家,收放自如。看到不妙,忙抽招换式,一式“不动式”立定站好。
这一式萍儿是自小蒙上眼睛练的。此招可以听声辩位,招架反击。练到极致就可在梅花树下刀斩落梅,所有梅花一分为二无有遗漏。
张一手的这一飞刀,意在探敌,但是此招江湖中一般高手都是躲不过的。
萍儿只听刀刃的破空之声便破了此招。她只是轻轻将宝刀抬起,只一斩就将张一手飞来的方头菜刀击落在地。这一斩看起来就好似渔夫叉鱼,樵夫劈柴一般返璞归真,已经到了化万千变化为一的境界。
张一手为之一振。
他站在那里愣了半晌。
因为这是他平生第一次飞出的刀没有回到自己手中。
萍儿见他愣在那里,笑道:“快刀前辈,你刀掉了,不来捡么?”
“你究竟是谁?!”张一手大声问道。
“打赢了我就告诉你!”萍儿莞尔一笑。
这等屈辱,张大侠从出道时起从未受过。他本就对姜杨杀心已起,现在连同这个小妮子他也绝不能放过了。
“你找死!”张老一晃左手赤练横刀道:“三招之内不弄死你,我就不叫张一手!”说罢欺身上前。
赤练一出,数十道刀气,道道冲向萍儿。
这种软身横刀,可以劈砍为刀,挑刺为剑,抽绞如鞭。这招式当真千变万化,这几十道刀气,就是由刀锋、剑芒、鞭剪汇成。
萍儿似乎早有准备,一式“不败式”浑身刀气暴涨,刀山护体。张一手这几十道刀气遇到萍儿这如山般的刀气便如同泥牛入海般荡然无存。
张一手这一击并无效果,他打完了这招就跳出五尺,摆好架势。萍儿收招了才发现,原来他只是想捡回自己掉了的方头菜刀。
双刀在手,张大侠底气又足了。
只见他藏刀运气身形压低,气走下盘足下生风,一招“瞬斩”攻了上来。
姜杨在圈外观战,看见了张一手的这一手刀法。
好快的刀!真的好快!
这是集体内真气运行于足,将步法发挥到极限,瞬间接近对手出刀斩击的一式绝顶刀法。
“倘若自己没留神,这一刀自己未必躲得过。”姜杨想到。
“嘡!”两把宝刀相交,空中响起了一声龙吟。
原来萍儿收了“不败式”马上又使出了“一心式”伺机而发。
这“一心式”是敌若动,我先动,占先机,攻要害的一式刀法。萍儿练这招,竟是被关进装满了蝙蝠的暗屋中。待练到自己每一击便斩落一蝠,且不管关她多久身上也毫发无伤方得练成。当张一手的脚刚移动时,萍儿就抢了先机。奈何张大侠门户守得很紧,萍儿没看出他的破绽,只招架到了他的赤练横刀。
这一刀,是张一手“快刀刀法”中的精髓。他出此一刀也是从未失过手,今天竟被一个小姑娘挡了下来。张大侠暗叹,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两刀相交之时萍儿顺势使出了一式“阴阳式”。她手中的皎月定是比张一手手上的赤炼沉重得多,她以手中宝刀压住了赤炼刀背。这“阴阳式”乃是蕴含太极之意,先以缠力缠住对方的兵刃,再使巧劲将对方兵刃弹出,并瞬间反击。萍儿练这一式,是她的父亲亲自给她喂的招。机会虽然不多,但是她深得父亲真传。
当皎月磕到赤炼刀背上时,张一手就感到不对。手中宝刀立即被对方压制,这刀怎么抽也抽不回来。心里暗叫不好,着了这小姑娘的道了。
一般的兵刃大都坚韧见长,唯独张一手的赤炼不是。张大侠一叫丹田真气,左手一震赤炼,软刀反倒卸掉了皎月施加而来的力。
姑娘刚刚想使力弹开赤炼,未曾想这柔刀之术甚是诡异,也不知对手用的什么法子,他挣脱了自己的刀。萍儿出门这么久频频遇到各路高人,她已经不觉的惊奇了。
张一手哪是省油的灯,进步收刀猛地一甩,赤炼如鞭抽向萍儿。这一刀乃是快刀刀法中的“金蛇吐信”出刀确如灵蛇吐信般神速。
萍儿登时“守身式”站定。张一手手中的这条“大蛇”不管他从哪个方向向萍儿挑刺劈砍,她边移动闪躲并用她的皎月迎头弹开了他的攻击。
萍儿的这式“守身式”是家里的几十名好手同时给她喂招,待练到她能够同时抵御住众人的各种攻击方得练成。眼下萍儿落梅功和心刀刀法已经全部练成,三元神功也已经大成功力暴涨,这“守身式”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张一手的一招“金蛇吐信”几十种变化全部打完之后,三招已过。见萍儿全部弹开毫无效果,顿时又感失望。张一手已经拼上全力,居然打一个小妮子不赢。闯荡江湖三十余载,他从未如此跌身份。一辈新人换旧人,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张大侠再次跳出圈外,难过地道:“我不打了,这镖车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萍儿差异:“张大侠,您还没败呢。”
“哼!”张一手道:“你多大?我多大?我若是和你一般年纪,定是打不过你!罢了罢了,还是我走吧,我走吧。“
张一手心灰意冷,他默默地收好两把心爱的宝刀,回头要走,他看了金大钟一眼道:“镖已经被抢了我也没脸回去见老爷了,你们回去如实告诉文老爷一声,让他另请一个厨子。我还要带着孩子回文家庄,老爷交代的事总不能一件都完不成吧。”
说罢他看向自己的马,但是腿再也迈不动了。
王之鹏不见了。
张一手气得直跺脚,忙一个翻身冲到了马前一看,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拖拽的痕迹。
他懊恼不已。
这时萍儿道:“大叔,那个孩子就在林子里面不远的一棵大树下。找到他时他已经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我已尽力救他,能不能活过来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张一手想,她没必要来骗我,忙顺着小之鹏沿路留下的拖拽痕迹找了过去。
小之鹏椅坐在树下,呼吸均匀安然地睡着。虽然他嘴角胸前还有地上都是鲜血,张一手把他抱起来之时就能感觉得到,他已经没事了。
他把小之鹏抱出树林放在马上,见不远处两位少侠客还站在那里。张一手朝两人一拱手,道:“感谢女侠救命之恩。我带他先谢谢你了。”
说罢张一手上了马,冲向拦在路上的大树,提马一跃,径自往凤凰城去了。
张大侠在路上心里难过,想到:“自己一直自封刀王,如今看来,我再也不是了。”
从十溏关赶奔凤凰城,骑马快跑也就是两个时辰的路程。天将黎明,这是冬夜最冷的时候。文家早已买通了城门官。这天还没亮两人就骑马进了城门,回到了文家庄。
张一手下了马,就先带着王之鹏回到了多年前自己的那间屋子。
一推开门,环顾四周,依然如故。
用手一摸桌子,一尘不染。
张大侠顿感心中宽慰,把小之鹏放在了自己床上。刚要转身出门,门已开了。
“大老爷!”张一手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对不起,这镖丢了。”
进门之人是一位八十多岁,身着华丽白衣白发白须的鹤颜老者。不是旁人,他便是宣城卫县衙文全武文老爷的家父,也是当世天下第一的用剑高手,文宗剑客文功成。
文太爷昨日就接到儿子的飞鸽传书。得知今早会接到一支镖,还听说自己曾经的贴身老仆也会回来。他高兴万分,两人虽然名为主仆,实为益友。这张一手又烧得一手好菜。文太爷经常会想起老张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想喝酒了,张兄弟一定会端上两碟可口小菜陪自己小酌。不管多晚都可以。刚才听得下人前来传报,说老张回来了,正在他自己的房里。文太爷忙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去看老张。
文太爷没有想到老张一见到自己就跪拜谢罪,也是一愣。随后赶忙把他扶起来坐在桌边说话。
姜杨和萍儿果真得手了。蒙了面的黄酥也如约带着一帮蒙面棒棒军,前来帮着搬倭瓜。金大钟勉强还能站起来,扶着儿子们带着镖师趟子手推着空车回去了。
宣城卫城外一处野地,地面上打开了一个洞口。这是直通城中赵百万赵老板家的密道入口。众人径直将这些倭瓜都运到了赵百万家。命下人切开来看,果真全是蒜条金,约有一万两。
萍儿道:“他一个普通县令那里会有这许多金子!就是干上一千年他也挣不到!”
“真所谓铁证如山!”黄酥道。
赵老板也来了,看了一看道:“他从我这里一年就要收走一万多两的税银。恐怕多半他已经中饱私囊。”
萍儿不解,问金老板道:“一万两!金叔叔以您的身份,就忍住气任由他胡来么?”
“哈哈哈,小娃娃。这世间的事情,还有许多你不懂的。再说了,我算是个什么,一介草民而已。”赵老板笑道。
萍儿还要说话,黄酥示意萍儿不要多嘴,自己说道:“老弟,东西可送走了么?”
赵百万道:“已经送走了哥哥请放心,神隼送信,看时间,这就快到了。”
“那这些金子还请老弟代为严加保管,这些全是文全武贪赃枉法的铁证。”
“那是自然!”言罢赵百万安排下去将黄金保管好。此时天也快亮了,城门也快开了。三人一夜未睡,估计肚子也饿了。赵老板又道:“大家定是又累又饿,我们还去竹亭用早饭吧。”
“好呀!”黄酥道。
又过了良久,天已经亮了。四个人分别坐在竹亭内的四张竹座上。竹座之上垫有暖垫。竹桌之上架着一个黑砂小灶,灶内烧炭,炭火暗红。灶上煲好了一锅腰花鲍鱼粥,咕嘟嘟热气直冒。冬日的清晨,甚是寒冷,可是在这竹亭之内因为这锅饭食却倍感温暖。
吃粥,刚煲出来的最好。这一锅粥饭,真是色香味俱佳。萍儿喝的直咂嘴,故意问道:“赵叔叔,您府上的大厨真棒,这手艺真比的上御厨。”
“哈哈,莫要瞎说,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张老板笑道。
小姑娘一伸舌头,不说话了。
此时忽听得一阵大乱,噼里啪啦吵吵闹闹。远远听来,好像是女孩儿的声音。
“为什么不让我去看看!昨晚就没让我来吃饭!我偏要去!”
姜杨一咂舌,心想:“我的天,小祖宗来了。”
萍儿听到声音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叔叔,这是府上千金吧。”萍儿问道。
“不才正是独女蝶舞,家女性子有点急,登不得台面。我也是真怕她怠慢了各位,就没让她出来。”赵老板赔笑道。
“但是,他好像已经过来了。”萍儿笑道。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衣着华丽,虽无粉饰但面貌清秀。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比比划划,进了院子,走近竹亭。她身后跟了好几个家丁护卫也阻拦不住她。这本来就是她的家,更何况小姐手执利刃比比划划,也难怪众家丁为难。
“舞儿!不要无理!把剑收了。”赵百万道。
赵蝶舞偏不,她走到竹亭近前,打量了桌上三人良久,道:“还以为爹爹您请的什么贵客,两个土包子,就这个姐姐看起来还能顺眼点。”
此番话听的姜杨嘴里含的一口粥饭差点没喷出去。久走辽东,姜杨早就听说过赵家蝶舞小姐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这个女孩儿性格鲁莽,性急毛躁,自幼喜武厌文。琴棋书画,花鸟香绣一窍不通。和家中护院教头学了两招五花拳,练了一套清风剑法,便觉得自己天下无敌。虽然整日四处捣蛋,偶尔也做做善事。奈何他是家中独女,赵百万疼得很,平日里也就任由他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