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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姨娘毕竟没有郡守夫人那样好的台面功夫,可又不好把自己的开心表露地太过明显了,于是微微地低下了头,乌黑浓密的青丝油光水亮的,煞是好看。
郡守夫人见自家夫君动了气,又在王爷王妃面前失了礼数,忙侧着身子,温声劝慰了两句。
也不知她在郡守大人耳边说了什么,只见郡守大人的脸色微微缓和下来,勉强地挤出了笑容,招呼着李治歌和雨薇落座。
李治歌和郡守大人正要按照惯例“王爷,您先请”、“哎,客随主便,还是大人先请”,你来我往地推让一番,可还没等他们开始谦让,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就飘了过来,随后,房姨娘便扭着腰肢迈步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低眉顺眼的兰芝。
宋姨娘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房姨娘,只见她的发髻上斜斜地插着一根金灿灿的镂空蝶恋花步摇,走起路来芊芊细步、摇曳生姿,真真是我见犹怜呐。可此刻,这房姨娘还笑的如此张扬,真是有些不知进退了。
郡守大人原本才强压着怒火,扯出了个笑容在和李治歌应酬着,这房姨娘一进来,他的笑瞬间就僵在了脸上,胸口的起伏也更明显了,一看就知道,是强压着怒意,不好再众人面前发作。
可房姨娘平日里被宠爱惯了,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很得大人的欢心,平日里在府里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得了这难得一见的华美步摇,更是忍不住要向旁人炫耀一番了。
她上前几步,笑盈盈地向雨薇行礼,欢喜地道:“王妃,我看着步摇煞是好看,兰芝姑娘说您平日里也不喜欢戴这种饰物,因此才大着胆子挑了,还请王妃不要怪罪”,说着又用手轻轻地拨弄着步摇垂下的朱穗。
雨薇扶额,的确,自己万事从简,一向是不喜欢这等过于贵气的饰物,可这步摇也是太后娘娘赏赐的,这次之所以带着它出来,就是为了在和咸宜公主见面时佩戴的,这可真是一言难尽……
雨薇不知该怎么应付她,可满屋子人的目光都灼灼地望着自己,雨薇也不好再耽搁,只得弯了弯嘴角,眼神绕过房姨娘,望向了房姨娘身后的兰芝,语带责备地道:“兰芝,说是让你带着姨娘去挑首饰,你怎么倒糊涂起来,把太后娘娘赏赐的物件也拿给姨娘挑选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兰芝。房姨娘的表情就有些微僵。
兰芝闻言,原本垂下的头就更低了些,犹犹豫豫地不好开口。自己小小的一个丫鬟,总不能当着满屋子人的面,说房姨娘的不是吧?何况,这还是在别人的府里,因此只好低着头,不敢开口。
“姨娘喜欢,我本不该要回来的,可这支步摇是太后娘娘赏给我的,若是转赠他人,只怕有些不妥”,她望着房姨娘,温声细语地开了口,语气里全都是商量的意味,道:“小丫头不懂事,还望姨娘莫要见怪。”
房姨娘脸上就青一阵白一阵的,宋姨娘看了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瞧你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丑,以后还怎么出来丢人现眼!
房姨娘虽然骄纵任性,可毕竟也不是个傻子,应该知道雨薇的意思了吧……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房姨娘心里即便再怎么舍不得,也不得不伸手取下了头上的纯金步摇,双手捧着递给了雨薇,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步摇上得朱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露儿不动声色地替雨薇接过步摇,用一块洁白的丝帕包了起来。
“妾身不知此物是太后娘娘所赐,有所冒犯,还望王妃不要怪罪妾身”,她声音低柔,尽量委婉地又道:“只是妾身不敢错失王妃一番情意,只盼着王妃能随手赏个物件,也让妾身沾沾您的福气……”
这话一出,莫说是雨薇和郡守夫人了,就连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婆子们,也齐齐皱了皱眉。露儿自小长在相府,实在是没见过这样奇葩的人物,低着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腹诽道:刚才我家王妃赏你一支簪子,你怎么不乖乖收下,这个时候又说什么“随手赏一个”,你也不害臊!
李治歌和郡守大人更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姨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什么沾沾福气,这摆明了,就是在要求雨薇给自己赏赐东西嘛!可是女人们的事,他们也不好随意地插话,只好尴尬地站在一旁,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雨薇却没有放在心上,看这房姨娘的做派,也不想与她多费什么口舌了,敷衍道:“那是自然,用了膳之后让露儿带着姨娘去挑挑,她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定然不会再出错了!”说罢,又转头看了一眼露儿。
房姨娘自然是千恩万谢,又欢喜起来,暗自琢磨着待会儿要选个碧玉的簪子,还是要选个粉水晶的手串。连吃饭的心思也没有了,巴巴地等着。
宋姨娘看了这样一场好戏,本以为王爷和王妃会恼了房姨娘,谁知道,王妃竟是这样宽容的性子,白白地叫房姨娘躲过了这一遭!难怪人都道闽王爷新婚没几日就要迎娶侧妃呢,只怕是因为咱们这位王妃太过软弱可欺了!
可是王爷娶不娶侧妃不关自己的事,但这乔姨娘此番没有受到责罚,可就跟自己很有关系了!这样一想,宋姨娘的心里就有些不痛快起来。抬头睃了一眼郡守夫人,见她也是强颜欢笑着,心中不由冷哼一声:哼,王爷和王妃还要在府上停留数日,即便是王妃忍得了这一时半刻,你若是天天如此刁蛮无礼,还怕没有收拾你的时候?!
郡守和夫人笑着让众人落了座,因为尊卑有别,李治歌、雨薇、郡守大人、郡守夫人四个人坐一桌,宋姨娘、乔姨娘两个和郡守家的两个孩子坐了一桌。
“本不该让姨娘和孩子们露面的,可往后这几天王妃少不了要和两位姨娘说说话,因此这才……”郡守夫人笑眯眯地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