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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闪光中,几个光球出现在不远处的道路旁,泛着浅浅荧光并开始变色变形。这场面是如此熟悉,罗德一下清醒过来:狂猎!
糟了,剑呢?
扭头四顾,他在牵马处的地上看见家伙,就要冲过去拿。
“罗德,听我说!”希里拉住少年。狂猎能找到自己,必然是自己在过度使用能量后没隐藏好气息导致,这是宿命,按照以往经验,自己身边马上会有人倒霉:“我得走了,不然你会有危险。”
罗德瞪大眼睛:“我们可以一起对付……”
“我们对付不了!”希里打断了他的话,抓起扔在一边的剑,站起来单臂环住少年脖子,抬头飞快吻了他一下,眼中闪起泪光:“和你在一起这段时间,是我离家以来最快活的日子……但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再不走,你就死定了。”
说完这一句,她放开罗德退后一步,从身体深处引导出上古之血的巨大能量,蓝白色的耀眼光芒霎时间包裹住了她的身体,照亮了这一小片树林。
“我会想法回来找你的,别死了!”
“不,等等!”罗德伸手去拉她,但随着光芒刺眼了一瞬,他抓到了一手空气。
唇上残留着少女的气息,臂间仿佛还有她的体温,但四下一片漆黑空空如也,那背剑的少女猎魔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没留下一丝存在证据,仿佛是他想象出来的虚构人物。
不,那几个光球还在。罗德冲到马边捡起已经卷刃的钢剑,再抬头时,那几个光球也像风中烛火一样摇摆几下消失了。
狂猎们的目标是希里,当然是追着她去别的世界了……罗德握着武器,被强烈的失落感淹没到几乎窒息,呆立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就这么走了?说好的在撒了花瓣的大浴池里洗澡然后做那件事呢?说好的轮到她来保护自己带自己离开仙境呢?就这么走了?
等等……她之前都战斗到虚脱了,还有力气抵达下个世界么?
哎呀,她一天一夜没睡,一定很累吧。
还有,她身上什么吃喝的都没带,找不到住人的地方可怎么办呢?
糟糕,她手套也落下了,这样握剑与狂猎战斗,会不会把掌心磨破啊?
傻傻地在树底下为希里担心了半天,罗德情潮起伏思绪万千。头回向女孩子表白成功,正厚着脸皮没羞没臊地商量一起睡觉的事情,却眨眼间就天各一方,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见。
世事当真难料,悲伤逆流成河,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捡起希里落下的手套,罗德握着它在树边坐下。很快意识到一个更现实的问题——独自一人,他不知道现在该何去何从了。
***
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树下地上,罗德抬头仰望天空。秋高气爽,天幕看起来离地那么远,万点繁星如同撒在黑布上的颗颗夜明珠,闪烁着灿灿银辉,深蓝色的夜空不见边际,就算瞥向远处,目极处也是漆黑一片天地不分,宇宙的浩瀚无穷令人陡生渺小之感。此刻满怀心事,情感难以抑制,竟不由生出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之感,眼眶湿润,不觉间差点流出泪来。
自几小时前得知自己是人造人,回家的念头就不再坚定,甚至成了他有点想逃避的选项。还好希里仍在,她去哪里自己便去哪里,就算没有目的地,好歹有人陪伴照应。
可现在希里也抛下了自己,他突然就一无所有了。别说下一步做什么,就连此刻上马该往哪个方向走,罗德都没了主意。一人仗剑走天涯听上去浪漫,但独行从来就不是一项有身体素质便行的活动,罗德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根本不具备那能耐和心理准备。
沉浸在巨大的失落空虚感中,他呆坐片刻依旧没有任何头绪。小银狐从树后跑出来又喵了起来,罗德这才想起自己依旧不是独自一人,伸手招回她,把小狐狸抱在怀里有些愤愤地弹了下她的脑袋:“你刚才叫什么呢,坏我好事!”
“呜呜——”小狐狸缩成一团眨着大眼睛委屈地叫,搞得罗德很快又心软了。母亲……唉,谁知道是不是母亲呢,反正那个都说她有大智慧的女人说过,别把负面情绪施加到无辜之人头上,自己不该朝银儿撒气的。看狂猎到达的时间,就算刚才的亲热没被打断也来不及做什么,小狐女说不定是感觉不对给两人示警呢。
“算啦,没事。”思虑至此又歉疚起来,当着银儿的面却满脑子只想着希里,似乎有点渣男了。若非她的身份是被人类捉到的兽人,又想依赖自己回家,哪个女孩能接受这样的侮辱?安慰讨好性地理顺她一身白毛,揉揉她脑袋,罗德强打起精神:“银儿,接下来可怎么办啊……我们继续向南?”
向南干嘛呢,那又不是自己的家。他很快想到了洛伊,如果自己是进化协会或者说死灵公会的造物,那与这姐姐间的孪生关系自然也是虚构,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悄悄见上洛伊一面,把自己得知的真相告诉她?就算不是真的姐弟,也挺嫌她烦的……但毕竟一起长大,有些感情的。
可洛伊想知道真相吗,她现在肯定是美滋滋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跟着一堆学界的前辈们探究追寻着魔法的奥秘和神奇……只怕根本想不起自己这淘气的弟弟来。把残酷的真相告诉她,是想让他和自己一起离家出走,还是在了解自身身份的情况下依然不尴不尬地和父母继续生活?
告诉她这些不是为她好,只能是害了她,算了吧。
话说,希里说会回来找自己,她有没有可能穿越一番甩掉追兵,回到这个时间点的这里?要是她回来找不到自己,那岂不是糟透了。
在这里等她一夜吧。罗德心里又泛起希望,情绪顿时恢复了些许,拨弄了几下怀中小银狐的耳朵,没话找话地问她:“你刚才为什么要叫啊,是不是……看我和希里那样吃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