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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芳拽了拽我,挤眉弄眼的暗示我别多事。
我拍拍她的手。
我知道警察们已经认定了是自杀,所以录不录我的口供根本没有区别。但是也不会为了不耽误时间而戴上玩忽职守的帽子,所以他们还是会录我的口供的。
年轻警察或许正期待着早点收队回到他们的地盘,可以畅所欲言的把自己满腹的疑虑道出,说服领导,寻求认同,所以对于我的突然出言,是表现了极度的厌烦:“我叫秦子霖,刑侦一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他很不耐烦的甩了甩自己的证件,拉开笔筒,摊开小记事本:“名字,年龄,身份,不介意也可以说说你的性别。”
中年警察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
我也不恼,故意慢慢的说:“周煊祺,27岁,启鹤设备加工厂人事科职员。女。”
秦子霖并不抬眼,只在本子上狂草:“和死者什么关系,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同一个厂子的,认识死者的妻子,来看看。”
“对死者的死亡有什么看法?或者知道些什么?”
我微微弯了弯嘴角说:“听到厂长死亡的消息,我也很震惊。”我顿了顿,还是换了种略悲伤和惋惜的语气,“毕竟一起共事多年了。现在更多的还是同情马姐,就是厂长的爱人。”
秦子霖冷冷瞟了我一眼,显然对我的废话和演技很不认可。
我看了眼憔悴的马姐,接着说:“厂里境况越来越不好,厂长又走了,他们娘俩以后可如何是好?厂长也真是狠心,这样好的妻子,怎么就舍得下呢?马姐多贤惠,看这家虽然陈旧,竟然也收拾得一尘不染的……”
“一尘不染?一尘不染!”秦子霖忽然扬起脸来,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了我,忽然,转身对着另一个警察说,“钥匙,快啊,钥匙!”
那警察也是懵了,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同事发什么疯,手里证物袋里的钥匙就被抢了去。
秦子霖也不顾中年警察的震怒,打开了卧室的锁,伸手在电脑椅的轮子上摸了摸,忽然冷哼一声。
“小秦,你要闹什么?你这样是要接受处分的!”中年警察怒斥。
“队长,您看,您看!这屋子里……这屋子里并不是一尘不染的,地上是有土的,可是……可是您看看……这椅子的轮子上却是一尘不染的!”他兴奋的大喊,“是有人专门擦拭过了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做这样无意义的事?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和调查吗?”
中年警察终于敛了怒容,皱了眉头,走到卧室里仔细验证,一句话也没有,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可怜巴巴的死者遗孀。
第二天,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招惹了个麻烦。
秦子霖到厂里来找我。而我正在电脑上打着“辞职信”。
“要辞职?”他问完后又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尴尬笑了笑。
“秦警官?有事?”我合上电脑。
反正已经没有别的员工了,所以不必回避。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当然是有事啊,你们厂长的案子啊。”
我皱了眉头,慢悠悠的开始收拾东西:“我很忙啊,科长还等着。”
“反正都要辞了,早一会晚一会有什么关系?”秦子霖手肘撑在办公桌上说,“那天虽然经过你的提醒,我们对他的妻子产生了怀疑,但是单凭那个擦过的轮子顶多能证明她破坏死亡现场,虽然行为极不合理,却也不能作为谋杀的证据。”
我很假的笑着说:“我没有提醒什么。”
“你是怎么发现的?你为什么觉得那不是自杀?”
“我什么也没觉得。”我总不能告诉他,因为我在死亡现场没见到魂魄吧。
“我知道你不想惹麻烦,但是现在必须找到其他线索。”
我当然不想惹麻烦,和刘厂长也没什么交情,那天提醒秦子霖大约只是对于冤死者的一种怜悯之心而已:“那是警察的事吧?我又不是柯南。我可不觉得我有这个义务。”
“行!”秦子霖默了默,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严肃的说:“那天的口供可没录完,麻烦你现在跟我去趟刑侦队配合调查。如果不配合,那别怪我采取强制手段。”
哎哟我去,这人怎么回事?不识好人心还拿警察身份压我。
“早知道……”我有些气闷,却只好笑着说,“得了,秦大警官要问什么就问吧。”心里却想着手段报复他。
他也看出来我笑得多假,却还是为了能吃住我得意洋洋,他看了看表,说:“走吧,去现场!”
我把车停好后,秦子霖呼出口气,解开安全带:“飙车啊你!想弄死我啊?”
“没有违章。”我慢吞吞的拔下钥匙。
没想到他却收了怒气,笑呵呵的说:“别板着脸了,算你帮我,我请午饭行了吧。”
我没回话,跟着他一起到了刘厂长家。自从马姐被怀疑后,整个屋子都被封锁了,有个女警官一直在哪里值守。
把卧室再次探勘了一次,我仰头看着歪掉的风扇说:“凶手即便是力气再大,也没办法把刘厂长的身体挂上去,所以吊扇被当成了动力绞刑轴。”
“况且他妻子是那样一个柔弱的妇人。”秦子霖说,“大概也是这风扇最后一次使用了。”
我不置可否,继续说:“卧室是没有电脑桌的,所以电脑椅来自别的房间对吧?”
“是的。”秦子霖说:“椅子是他儿子房间的东西。”
我笑了笑,站直了身子说:“那么,现在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刘厂长并不是死在这里的?而是死在别的地方,再搬运回这里的?”
“什么?这?”秦子霖有些震惊。
我当然敢断定刘厂长并不死在这里,只是需要合理的凭据,而我现在已经胸有成竹,于是不紧不慢的说:“使用有轮子的电脑椅自然是有其他凳子无法完成的用处,比如搬运!刘厂长这样的肥胖身材,要从外面搬回来,当然需要工具,电脑椅是不是被当成推车了呢?凶手把轮子上沾着的泥土擦去了,是不是就是为了掩盖曾在户外使用过的事实?”
秦子霖想了想说道:“要伪装成自杀,已经用过的椅子理所当然成了工具。”
我摇摇头,接着说:“或许……或许那个凶手,是‘只能’用电脑椅呢?比如,他并不知道家中还有别的高脚凳更适合用于伪装呢?”
秦子霖弯了弯嘴角,恍然的大声说:“他儿子!他们家习惯了在客厅吃饭……他不知道家里有凳子……那些凳子是新买的,他长期在外地,很少回来……所以……所以他儿子并不是得到消息才赶回来的,而是……而是……。”
我叹了口气。
“不是他妻子!”秦子霖有些兴奋,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才站定在我跟前,瞪着眼说:“昨天天还没亮,死者就因为什么原因跑了出去,他的儿子大概也跟了出去,在某个地方勒死了他的父亲,然后跑回来找了电脑椅把尸体搬回家,再利用风扇把肥胖的父亲吊了上去做成自杀。母亲只想着要保护儿子,于是慌乱的让儿子赶紧离开,佯装事后得知才赶回。自己则装作没事一样,趁着大早出去买菜回来才报警……这样是合理了,但是这些只是推论,没有实质证据啊?这里既然不是行凶的现场,那么根本无法找到有力的谋杀证据。要怎么才能知道凶手是在哪里做的案呢?”
我走向厨房,秦子霖也跟了上来。我指着菜篓说:“你看,家里明明这么多菜,还需要再买这么多吗?他们两个人吃的了吗?
“就不能是请客吗?”秦子霖提出了合理的质疑。
我点了点头说:“也许吧。但是你看,葱蒜只是配料,家中常备是合理的,但是在还有这么多存货的情况下再买,就不合理了吧?这些,都足够做满汉全席了。”
“所以……”
“走吧,去菜市场看看。”
一片区后面是一条工业污水排放沟,很是恶臭难当,就因为这个,厂里没少被罚款。但是因为附近基建改造,要从一片区到农贸市场,只有沿着这条排放沟走这一条路。
秦子霖捂着鼻子走在前面,低着头大步流星。
我却仔细观望着沿途一切。
终于,在河沟边一棵老枯树下,看到了一团银色的光。我推开秦子霖冲了上去,我激动得心脏狂跳,那是了,那是刘厂长的魂魄!
他与生前的模样并无分别,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安静的立在树下,我不确定他是否能看见,能听见,但是我能深深感受到那种无限的悲寂,瞬间心也跟着沉了下去,胸口滞闷得无以复加,仿佛落入一个万丈冰窟,漆黑阴寒。
秦子霖大概是险些摔进了沟里,空骂了几句,却见我站在树下一动不动。他走上前来,看着我的样子大概也惊到了。
“喂,喂,周煊祺,你怎么了?”
他叫了几声,我都没反应过来,后来是被他轻轻拍了两下才回过神来,从那种黯然的悲苦阴冷中清醒过来。
“没事,我想,这里大概就是了。”我揉了揉眼睛。
秦子霖又惊又喜,大喊:“为什么?”
我围着枯树转了一圈,看到一截粗树枝,哼了一声说:“你看。”
是勒死绳索磨损的痕迹,很新鲜。地上的泥土和草也非常凌乱,像是人为破坏过的。
秦子霖狂打了几个电话通知警察局。然后问了我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叹了口气说:“买菜不过是马姐早上的其中一个活动,她常去跳舞,练太极,遛弯,她可以想任何一个理由出门一趟再回来报警,称自己离开的时间丈夫自杀,每一个都比买菜合理。可是为什么必须是买菜呢?于是我推想,凶案现场一定出现了什么不得不回去一趟的失误,或者凶手遗落了非常重要的证据她必须去回收或者销毁。所以,去买菜的路上的某个地方,就是凶案现场。”
秦子霖撇了撇嘴说:“买菜的时候太紧张买错了东西。但是,动机呢?什么动机会让一个人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我可不知道了,这是你的工作了。”我此刻感到无比的疲累,那种忽然袭满内心的悲寂感觉,让我背脊骨生冷。
我总是远远看着魂魄,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接近,那一瞬间,我仿佛跟着他一同脱离了躯体,游离在茫然、空洞、阴冷、无知中,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伴着悲伤和绝望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