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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告诉我,我的外曾祖要见我,就今天!
“什么?祖祖要见我?”这也太突然了,没头没尾的,我又惊又气说:“我这边工作怎么办啊?”
妈妈却不以为然说:“工作什么的,比自家亲人还重要了?不就进了个大公司吗,看把你能耐的,放一两天怎么了?”
我妈妈向来霸道,我只好轻声轻气的说:“行,行,工作不管。可得告诉我个理由吧?祖祖好好的见我干嘛?”
我妈一副苦大仇深的口气说:“你可真是弹钢琴的助理——专摆谱啊?你祖祖都多大年岁了?老人家要见你还得给你理由,这还没当官呢就六亲不认了,将来成了气候还不得把你妈扔大街上?”
我无言以对。你说她平常与安徽老家的人也不多往来,凭什么这回跟我急眼了非要我去啊?我还不知道她的,八成是觉得老人家有什么遗产要留给我了,让我上赶着跟前尽尽孝道去。
“您别急啊。我去还不行吗?明天考试一结束,我马上就去。”
“明什么天?你祖祖急得很,让你今天一定得去。我帮你订了下午四点的机票,你现在回家收拾收拾绝对赶得上。”
“什么?”我看了看表,已经一点半了。
哪里赶得上回家收拾?我什么也顾不得了,我妈就是天,就是圣旨,违背她老人家准没好事。于是只好去跟张经理请了个假,还没等他骂出一句整话,就急匆匆的跑了。虽然我写了正规的假条恳请一个补考的机会,但是我知道我想进汇晟的机会基本为0了。
我到公司附近的小商店随意买了点换洗的,排队结完账就准备奔机场。
排在我前面的是个中年男人,身材挺拔,贵气却不张扬,眉宇间气度很是不凡。
“对不起,先生,你这张钞票有点问题,请换一张。”结账的是个瘦小的男青年。我常在这里买东西,却是第一次看见他,估计新招来的。他把一张100的钱递回给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有些费解,赶忙又从纪梵希的钱包里再拿出一张100元递过去。
收银员接过去,拿到柜台下面的验钞机一扫,滴滴的响了两声后,又递回给中年男人说:“先生,您这张还是有问题。”
我看那位中年男人越发着急,拿回第二张100后,又再次去钱包里掏钱。我眯了眼睛,凑得近了些,举起手机趁他掏钱的瞬间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果不其然,收银员还是说这是假钱,然后摇头晃脑的把第三张钱还出来,口里还念叨着:“您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怎么能使用假币呢?这个我要是报警您可吃不了兜着走的。”
就在中年男人伸手要去接的时候,我一把上去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触摸那张钱,然后迅速的拿手机拍下来了收银员手里的钞票,说:“既然有人使用假币,不如就把警察叫来再说?”
收银员慌了一下,瞪着眼看着我。
我瞄了他手里的钱说:“你既然说这张钱是这位先生给你的假币,那么一定有这位先生和你的指纹,不如请警察来鉴定一下?不过……”我说完朝他展示了手机的照片,“看看两张照片的号码对不对得上也可以。”
收银员恶狠狠的瞪了我两眼,在柜台下拿了两张100的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出了店,中年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问:“excuseme?刚刚是怎么回事?”
呵,这一口的港腔,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同胞,难怪被那小痞子用这种小伎俩骗了。
“他刚刚把您的钱掉包了,这都是些小把戏。没事了。”
他皱眉想了两秒,似乎是豁然明白,微笑着向我表示感谢,也询问我的姓名说要真心的表示谢意。
我看了看表,快2点了,简单说了两句不客气我姓雷之类的就打了个车往机场而去。
还好是赶上了。
飞机上的饭实在太不合胃口,我关上遮光板,闭上眼睛,就开始在记忆里搜索起我这位外曾祖来。
我外曾祖大名叫辜程,今年107岁,住在安徽桐城北边的小阴山斧子沟。外曾祖母去世后,他也一直没有离去。
我外公去世的时候,他因为伤心,哭坏了一双眼睛。前几年,我三舅两口子在四川做生意发了点小财,见老人年岁这样大了,独居在乡下,眼睛又看不见了,便主动把外曾祖接到了城里,又雇了个保姆照料起居。
头几天还是好的,家里有了高寿老人,亲戚朋友多有来探望的,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外曾祖眼睛坏了,心眼却精明,耳朵也好使,没给家里添什么麻烦,日子本可以如此舒坦下去。
可慢慢的,就开始不对了,一堆堆怪事接踵而来。先是表弟好端端的生了一场怪病,这病到底是不是病也真说不清,十七八岁的就开始掉头发。一问他,他就说每天起床觉得头皮疼。一开始还不太在意,只觉得这孩子营养缺了,多补充些就是。可过了几天,每天保姆扫地都能扫出一大把头发,有些发根还带着血点。父母这才上了心,求医问药的没少花钱,也不见好。
接着就是三舅家的门市接连遭窃,损失了好几万的货物。报了警经过调查,竟发觉这卷帘门还真不是从外面撬开的,而是从里面打开的。可三舅清清楚楚的记得,每回都是好好的上了锁的,谁会从里面把门给打开呢?
再后来,三舅妈也病了,高烧烧得好几次差点没醒过来。迷迷糊糊的时候,总说听见有猫在叫,乱七八糟的怕有好几十只。可他们住的小区是花园洋房,人本来就少,养宠物的也少。物业说总共也就三家人在养猫,更没有什么外来野猫,哪里听来的这么多猫叫声?
然后,邻居也开始生病,都是怎么都治不好。实在是不得不逼着人往那些事上面去想。业委会的请过一个法师来看了,说家里来了许多小鬼儿,没什么法力的皮鬼儿,专好使坏惹事。于是收了钱,开坛做法的折腾了好几日,最后让派出所以从事迷信活动给抓了,小区里还是没有好转。
后来,三舅妈有天夜里烧得昏头,迷糊里醒来,只看见外曾祖收拾着东西从家出去。她以为是做梦,毕竟外曾祖瞎了,平日吃饭洗脸都得保姆伺候,怎么可能自己收拾东西开门呢?可早上一醒来,发觉外曾祖果真已经离家出走了。赶紧的报警找人,经过两天的搜查,才得知老人已经安安稳稳的回到老家了。
外曾祖不愿再去城里生活,三舅也没法子。只是没人说得清,这个一百多岁的瞎老头,是怎么自己回家的,猜来猜去,认定是遇着了同行的好人了。奇怪的是,自那后,小区的怪事也逐渐逐渐的没了,人呢也都没往心里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我的记忆里关于他的事少得可怜,只是听我外婆说,我的名字是外曾祖取的。我原本叫“周小芸”,外曾祖却说“小芸”太小器要挨欺负,便给我改了个名字叫“煊祺”,专奔着祥瑞硬气的字儿。据说那是7岁时候的事,但是我记不起来。
但是我现在也弄不清楚,女孩子叫“小芸”怎么就挨欺负了?挨谁的欺负呢?
那些事我向来只是听说,没有深究与求证过,毕竟曾孙辈与他接触并不多,现在回想起来,个中细节竟显得如此诡秘。但是,外曾祖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见我,我忽然有种预感,这次老家之行有可能会找到我多年不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