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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罚卫所登之船,便是毛濬搭乘那艘。
若非山越士卒数量碾压太多,弥补了不少颓势,恐怕早已被执罚卫秋风扫落叶地杀干净,两方实力对比的极大落差,与毛濬初始的设想大相径庭,看着大杀四方的姜成、严沛,毛濬自问比不过两人,若自己踏入战场支援己方将士,一旦遭两人缠上,也唯有引颈就戮一途。
但身为一名宗族小帅,毛濬也并非什么酒囊饭袋,思量一阵,对左右道:“传令下去,将此船凿沉。”
左右对毛濬荒唐的命令疑惑不已,相互看了看,一人试探问道:“毛帅,可是要将我等现乘此船凿沉?”
毛濬点了点头,不与传令兵多加解释,道:“传令下去吧。”
小舟上,看见呈一面倒的战局,石松也放心下来,想起祖兀临终的托付,转身道:“祖朗,今后有何打算?”
祖朗明白石松的意思,张望一眼战场,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答非所问道:“公子手下士卒个个骁勇善战,即使敌军士卒再多十倍,也是留之不住!”
石松听懂了祖朗的言外之意,这是在说自己明明有能力拯救祖兀,却袖手旁观啊!凝视一眼脸色漠然的祖朗,石松不接话。
祖兀之殇是石松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有对自己当时懦弱无为的愧疚,更多的是对祖兀坦然赴死,只为救己方众人一命的感激,而祖朗是他唯一的牵挂,石松也不知如何对待才好。
甲板上厮杀声此起彼伏,残肢内脏洒落溪流,忽然,战场所在的那艘帆船,“嘎吱嘎吱”声响起,紧接着一截截白色碎木屑浮出水面,白色碎木屑夹杂血迹斑斑内脏,顺着水流,往下游漂去。
随着时间流逝,“嘎吱”声愈发急骤,碎木屑似一片片白色的花瓣,铺满水面,帆船摇摇欲坠。
此情此景,石松哪里还看不出敌军的意图,这是要将船毁掉,与执罚卫们在水中作战啊!石松可不想顺着敌军安排的剧本往下走,奈何己方兵力太少,分不出人手进入船舱阻止,一时也无法可想。
不一会儿,水漫入船舱,帆船吃重,整艘船开始下沉。
成、沛等人感受到了帆船的异常,但没过多担心,他们终归是海边长大的,若论水性,难道就比河边长大的山越士卒来得差?就算号称三国第一水军将领的甘宁,单就水性而言,谁又比谁弱多少!
毛濬早已转乘至另两艘船中的一艘,远远避开即将沉没的帆船,正站在甲板上。
毛濬瞥了瞥沉没过半的帆船,偏首斜视小舟上的石松,脸带讥讽,扬声狂笑道:“兀那小子,此前在山洞石牢内,你仗着手下士卒勇武,肆意屠戮我族人,何等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可遭我宗族大军围困时,为何又缩头乌龟般坐看属下身死而不敢出声啊?爷爷看你,也不过是一欺软怕硬,庸懦窝囊之徒耳!现如今,你下属又将溺水身死,何不速速舍弃士卒而去?毕竟于你这天外之人而言,岂不是好死不如苟活!?哈哈哈”
身旁士卒也附和着毛濬,一同狂笑着。
毛濬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嘲讽,他这是故意将此前石松的丑态说出,让执罚卫明白他们效忠的是一个多窝囊的主公,以此来打击执罚卫的殊死抵抗之心,毕竟在生死存亡关头,人们总会胡思乱想,自己只需张嘴稍作引导,又不费多大精力,何乐而不为呢?何况,万一成功了呢?
面对毛濬的讥讽,石松只当是无用的废话,不搭理他,现在的石松还太稚嫩,领悟不到毛濬的险恶用心,再者,石松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自然不会反讽一番,在石松看来,战场上说这些废话能让士卒属性提高?可能取胜?既然不能,又何须浪费唇舌!
现在看来,石松这种性格,注定了他只能做一名出色的将军,而不是一名领主。
幸亏这次跟随石松身边的是开颜的专属特殊兵种-执罚卫,忠诚度不低,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煽动的,若换做早前收服的那帮河贼,说不定此时心里已是何想法!
船已然完全沉入溪底,连船桅也被淹没,可见这条溪流之深!执罚卫与山越士卒在水中“扑腾扑腾”地拍打着水花,石松暗自庆幸来之前已将铁罗圈甲脱下,否则以铁罗圈甲的重量,若执罚卫披着在水中作战,恐怕泡都不会冒一个!
水中作战比之陆地,攻击速度降低不少,耗费的体力更多,这倒是减缓了山越士卒的伤亡,可执罚卫也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一个人周围的空间就这么大,哪怕被几百上千人围攻,一次也只需应对几人。
陆地上还能见缝插针地偷袭,士兵们进退自如,以逸待劳,前方士卒累了,后方替上,士兵地频繁更替,能始终保持自身处于巅峰状态,不断消耗被围攻敌人的体力,攻防的转换,轻而易举。
水中可不比陆地,所有人的体力都在不断消耗,士卒地更替,阵型地转变,难以快速做到,围攻效果不比陆地,如果说陆战注重士兵的配合,水战则更讲究自身武力的高低。
山越士卒伤亡速度虽慢了不少,却还是一直在减员,在水中,执罚卫也不执着一定要将敌人削成人棍,剑斧收放间,或穿心而过,或划破脖颈,或切断手臂,水面上漂着似腐烂多天的尸体,已经看不出人样。
执罚卫们聚拢一起,应对着四周不断劈刺过来的剑斧,剑斧带起朵朵水浪,水浪高急,隐蔽了众人的攻势,可能泼过来的一团水浪,虽洁白晶莹,看起来很美,但却暗藏兵锋,一把剑突然穿过水浪,划过自己的身躯,精神力的作用,此时显露无疑。
执罚卫双属性高低等同,而山越士卒普遍武力高,精神力低,武力为47,可能精神只是8点,这是所有普通士卒的共性,当然,石松暂时还不知道这些。
众人武力最低都有45点,力量可达720斤,这样的一群人在水中搅动,拍起的水浪,简直遮天蔽日,高处的水浪还未落回水面,新的水浪又冲天而起,借着月光,从外面看去,似一层波光粼粼的水幕笼罩了整个战场。
以石松0点的精神力,完全不知道此时战况如何,询问一旁的祖朗?石松可不想自讨没趣,但石松自认为,陆地上都能碾压,以执罚卫的水性,在水中还不是易如反掌?也不担心出意外。
毛濬凿船可不只是为了拖执罚卫下水而已,瞥见石松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暗哼一声“天真。”抬起右手,拇指轻扣无名指,似得道高僧念咒语般,嘴里念念有词,突然,毛濬身上淡绿之光一闪而过。
除了初次遇到开颜,开颜凌空而立,身上也泛着淡淡光华外,这还是石松第一次在npc身上见到这种诡异的现象,虽不知毛濬装神弄鬼地嘀咕什么,可想来绝非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当毛濬施法不久,水幕消失,水面只剩漂浮的尸体,和一脸茫然的众执罚卫,所有山越士卒无影无踪,石松正纳闷毛濬究竟是如何将士卒挪空时,耳边又传来毛濬的狂笑。
“小子,你等众人勇则勇矣,却蠢如猪狗,此前我还怜惜你等勇武,不忍杀害,欲招降为我所用,如今看来,你等不过是泥足巨人罢了,中看不中用!”
说完,毛濬大手一抬,口中轻吐:“预备!”
两艘帆船上近300名弓箭手,弯弓搭箭,瞄准水面众执罚卫,月光下,菱形剪头黝黑发亮,让人不敢正视。
毛濬大手一挥,厉声道:“放!”
“咻咻咻”铺天盖地的箭矢,撕裂空气,钉向水面。
“糟糕!”石松暗自惊呼,连忙朝成、沛等人大声喝道:“快!潜入水底!”
执罚卫们深吸一口气,“哗哗哗”两手扑打水面,往溪底下潜,可山越弓箭手所持不低于两担弓,差不多要二百来斤才可拉满的弓,射出的箭矢是何等的快,杀伤力更无需多言,当场便有三名执罚侍卫中箭而亡,尸体上浮,漂于水面,又被随后倾泄而下的箭矢穿透而过,尸体化成肉泥,似蜡烛融化般,消失于水面。
刚刚还生龙活虎,浴血奋战的三人就这么死了?连尸体都没有?经历过两次士卒死亡的石松,虽不似前两次那么情绪波动起伏,可这次与前两次又有所不同,与风云镇士卒交战时,可以说自己确实理亏,风云镇所作所为也没什么错,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祖兀之死自不必说,好歹也被安了一个叛族的罪名,而现在,则完全是因为那宗族长老的言而无信,才遭加害,简直是无妄之灾。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轮攻势,在这四周光滑绝壁的溪流中,己方又能躲到哪里去?恐怕迟早会死伤殆尽!
石松暗黑的眼眸盯着毛濬,面对毛濬两次嘲弄不出声的石松,第一次回应了,面无表情,语气无悲无喜,铿锵道:“若能脱身,今日之辱,来日必报!”
毛濬又岂是吓大的?从身旁弓箭手手中夺来一张弓,手中硬铁巨剑作箭矢,拉满弓弦,瞄准小舟上的石松,戏谑道:“何须来日?若有胆识,便上前来,爷爷头颅便在此处,待你来取!若无胆识,只会耍嘴皮子,爷爷这便结果了你!”
三番两次地遭遇失败,为顾全大局,还必须隐忍,石松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可谁叫自己太弱呢?拿命冲上前去拼杀泄愤,连鱼死网破都做不到,只是蚍蜉撼树而已,冷冷地盯着毛濬。
此时,众执罚卫又浮现于水面,毕竟一口气可憋不了多久,毛濬没心情继续调侃石松,他的精力都放在执罚卫身上,石松不过一武力20点不到的天外之人而已,毛濬持剑柄的手一松,紧接着大喊一声:“放!”
巨剑划破夜空,刺向石松,而蝗虫过境般的箭矢再次往众执罚卫所在水面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