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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先生到底存着几分傲气,郑纭既已说出这样的话,他便真的不再干涉郑纭的事。
当然,这是后话。
现今最要紧的事,大约是郑绥的病。
道士方术之说,虽不可信,但是有一点却是确认,襄国发丧时,所葬的是衣冠冢,并未搜到五郎的尸身。
温翁就揪着这一点,让服侍郑绥的婢女一边劝着郑绥,原本家下人因五郎的事,都服了丧,遂把服侍郑绥身边的人,连丧服都全给换下,一边又找了一班懂方术的道士,加之郑绥醒过来后,又看了二郎君的信,使得郑绥于黑暗中终于找到了一丝亮光,倒是见过不少道士。
一切的一切,犹如奇迹一般,接近年关,郑绥慢慢地能够下榻了,精神也一日好似一日,这可高兴温翁等人。
郑纭同样松了一口气,因到这建康城后的近一个半月里,郑绥一直病着,又有五郎的丧,便没有怎么出门。
姻亲有诸葛家、桓家,四叔公一家,还有谢府王府及建康城中的世家大族,都有派人上门送礼慰问,他甫一到建康城,先去京口拜见过四叔公,尔后便去了诸葛家,第三家便是上门拜访了谢尚书,也是最后一家,其余世家,他都没有上门。
至于送礼者众多,郑纭很能想清楚其中的关节,谢家是因谢尚书,王家大约是因王靖之,虽然时至今日,他仍旧不明白为什么王靖之会在临汝待上两个月,尔后跟着他们一起回建康,但是除他之外,他们初到建康,实没有和王家人有交集,更别提四叔公和早他两个月到京中的十八从叔,都不曾和王家有过交集。
王谢一向是南地世家高门的榜首,因他们俩家都有派人送礼上门慰问,其余世家还不个个都睁大着眼,开始跟风。
眼瞧着年关将近,他便纠集着傅主薄等一干文士门客,商讨安排送礼的事。
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郑纭很能明白这个道理,而如今他们和十八从叔一家子住在一起,连跟随过来的族人,没有回临汝的,都和他们暂时住在一起,因此,这件事,郑纭首先就想到了他们,毕竟是一次亮相的机会。
十八从叔长子绚郎,年已十二,除了几家是他必须亲自去的,其余的,郑纭便让府里的幕僚陪着十八叔的绚郎和族兄郑泉的孙子集小郎走一趟。
并且,他出门,也带着这两人。
却不想,因为此事,在四叔公那拜年的时候,四叔公就把二十一从叔和郑缙,又打发了过来,让他看顾一二。
一坐到牛车里,郑纭就伸手揉着眉头,四叔公提出来时,他很想拒绝,二十一从叔就罢了,郑缙他是实不想带,甚至于方才出门时,他都一股子冲动,跑回四叔公跟前,把郑缙给退回去。
可到底理智略微战胜了冲动,他很平静地接受了,又还含笑带着两人出了门,分别上了牛车,直到进入车厢,才不顾一切的跌坐在车厢里,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四郎,老子《道德经》中有句话,叫做将欲去之,必固举之,若是现在退回去,不但不好说,还会让四房离心,缙郎好高骛远,自以为是,大智慧没有,小聪明不断,这样的人,很容易自以为聪明而闯祸,我们盯着,不让他闯大祸,等犯下小事,再送回京口,四房老郎主也能够接受。”
郑纭看了一眼,跟随他而来的傅主薄,点了点头,“我知道重轻,况且,缙郎再不济,他父亲,七伯父人还不错,他来府里住,傅叔多派两个人看着他吧。”
七郎君也算是有魄力,放着清闲的太常丞不做,竟然自请跑去湘州出任下县的县令,只因地方艰苦,只带着长子过去,次子便留在京口。
“人胜日,秦淮江畔,会有文人雅士的聚会,饮酒和诗是必不可少的,小郎可以去瞧瞧,虽小郎自小就常参加这样的雅会,但那是在荥阳,如今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南地文人聚会的形式。”
傅主薄瞧着郑纭虽闭着眼,却仍旧在听,遂又道:“至于接下来最隆重的三月三修禊节,虽还有两月之久,小郎却得好好的准备,修禊节又以会稽最为著名,若能有幸参加这样一次聚会,在南地,定能够名声大增。”
郑纭突然睁开眼,坐直了身,“可四叔公不是说了,会稽是南渡侨姓世家的聚集地,近年来,非居于会稽境内的人士,连一张帖子都难求,我们又如何能拿到帖子。”
“所以更为重要的,便是二月中旬,花神节那日,王家的花会,会邀请各家未婚的小郎和小娘子过去,小郎必定能收到一张帖子,小郎去后,无论如何,都得在花神节那日露脸,赢得才名,这样一来,三月三会稽兰亭的修禊节,小郎应该能够拿到一张帖子了。”
郑绥纭时不时地点着头,只是待傅主薄说完,却突然问了句,“阿叔,王十二郎来我们府上是不是太频繁了些。”
“有什么不妥?”傅主薄抬头望了眼郑纭,“他每次过来,要么是去和十八郎君谈玄,要么就是过来见小郎,难道,他来府里,见了府里的女眷不成?”
“没有,”郑纭忙地否认,瞧着傅主薄一张古板的脸,心头又禁不住地想笑,看来,这事要谈,也得和温主薄谈,和傅主薄这一板一眼的老古板谈不来,因有了袁循的先例,他可不希望,同样愚蠢的事,再次发生了。
王靖之每次过来,都是询问郑绥的病情,虽瞧不出男女之情,但到底男女有别,也关心太过了。
每隔两三日,必来一遭,这直接导致了上郑府拜访的人多了几倍,由此可见,王靖之在建康受欢迎的程度,也是为什么傅主薄会坚信,他一定能收到王家花神会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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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胜日,雪后阳光初霁。
郑绥自从能下地后,就一直心心念着这日,她病着的时候,虽然来家里的那些懂方术的道士都说五兄不是早夭之命,和阿耶写给她信里合的五兄的命格是一致的,但她仍旧想确认一下。
于是,待听到晨风说起,四郎已经带着傅主薄和温主薄出门,便唤来采茯,“让人准备一下,我们去城中的清峰观。”
“现在?”采茯不由吃惊,她当然明白郑绥要做什么,心里正想着怎么去圆这个谎,或是先报信串通,又猛然想起这是城中最大的道观,由城中的各大世家供着,要想买通可不容易,也正因为此,当初才没有请这家道观的道士。
一想到这,采茯就把目光,盯向辛夷等其余人,看是谁说的,毕竟郑绥自进建康城,就没出过门,不清楚建康城的情形。
谁料,在个个摇头时,郑绥却懒懒地开了口,“没有谁和我提起这家道观,不过是我从前看建康志的时候,上面有记载,清峰观,早在前朝时,便是城中名声最大的道观了。”
采茯听了,心头升起一阵无奈,只是又听郑绥接下来道:“还有,不许派人去和四郎阿翁他们通报,我好久不曾出门了,想出去走走。”
“可外面天气寒,雪还没有消融,小娘子要不再等数日。”采茯试着劝阻。
“正是如今这时节才好,地方志还记载过,清峰观后有株老梅树,每年元旦前后开放,花开极艳致,极为难得,我正欲去瞧瞧,那株老梅树还在不在。”而且,在郑绥看来,更为要紧的是,如果这次去不成,等四郎和温翁回来后,以后,她别再想出门单独去找懂方术的道士测命格了。
瞧着郑绥的坚持,采茯只好安排着郑绥出门的事,但却仍旧私下里派人去通知温翁一声,只盼着他们能先一步到达清峰观。
人胜日,清峰观很是冷清,下了肩舆,才听了观里的小道士说,这一日,城中有诗会,都会参加诗会了。进观后,由着道长领着上了香,尔后,找了懂方术的道士,拿出混有五兄的生辰八字的好几个庚帖,让道士测算一下。
采茯因没接到派出去人的回音,不由绷紧着一颗心,直到结果出来,却又松了一口气,竟然和二郎君信上说的一致,郑绥明显很高兴,连眼中都泛着一抹光彩,虽人瘦得没有人形,但眼中的光彩,却使得整个人瞧起来,多了份精气神。
这已是好久都不曾见到了,大抵是自从五郎郑纬在途中的时候,决定去南梁郡时,就消失。
如今,好似又重新活了过来。
采茯也跟着高兴,陪着郑绥去后院看梅花,不想竟然遇上王十二郎。
郑绥同样也很诧异,“你在这儿,城中诗会,你怎么没去参加?”
“今日是我阿娘的生忌,”王靖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就消失,望着郑绥笑道:“这般看来,你的病倒是全好了。”说完,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郑绥,“就是太瘦了,得好好养起来才行,如今建康的女郎可不流行瘦美人,要丰腴些才好看。”
“好不好看,也要你管。”郑绥微扬着头,带着几分灵气,“而且就算你长得不错,容颜风姿,也比不上我阿兄。”
王靖之没料到这丫头说话还这么冲,原想着她病刚好,怜惜一二,不想这丫头出口就堵人,摸了摸鼻子,含笑戏道:“十娘,我正有一事问你?”
郑绥听了这话,嗯了一声,侧头满脸警惕地望着王靖之。
“我上次的那个墨,效果还不错吧,我可是为了防打翻杯盏或是墨汁,而特意研制的一种新墨,我也知道你舍不得剪掉那行字,使最后一页留下个窟窿,必是用刀刃磨掉的印记,只是最近有没有再去翻那本字帖?”
说完又似恍然大悟般,有意哦了一声,“我怎么忘记了,你病了两个月,想必是没精神才会翻那字帖了。”
郑绥心头一惊,若不是相信身边的婢女,她都得认为是身边的婢女告的密,不过,人太聪明了,就是这样,每一步都能猜到,和五兄一个样。
然而,郑绥今儿心情不错,决定不予理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