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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纭去会稽山阴,是带着温翁过去的,把傅主薄留了下来。
正值春暖花开,大地回绿,百花齐放的时节,但因家中男丁不在,郑绥姊妹三人,越发的深居简出,几乎一步也不迈出内院,更别提出去踏青寻春。
连上巳节那日,也不曾出门。
每日里只在院子里练字绘画,或是跑去和九娘下棋,或是姊妹一起去后花园赏花,桃花红艳艳的,盈满枝头,粉红的花瓣,散落一地,远远瞧去,绿茵粉红相衬,极为好看。
如今,她们三人,唯有十一娘阿罗,每日里还得跟着女先生上课,按部就班,尤其是上午,是没法出自己的院子,只到了下午时分,才跑到郑绥或是九娘的院子。
只是如此一来,越发地,三人连午饭晚饭都在一起用。
日子倒也过得极其闲适。
对于拒婚的事,郑绥也只从温翁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却是极为赞同。
每日看邸报的时候,郑绥留意到两件事,一件发生在平城。
癸巳年二月二,乙浑丞相薨逝,二月二十二日,乙浑丞相满门下狱,紧接着乙浑丞相旧部所占云州、幽州发生叛乱。
郑绥看到这一则邸报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八娘郑葭。
大燕太武帝太平兴国二十五年,中书监、太子太傅、开国县侯崔颀满门罹难,紧接着,发生了废太子事件,太平兴国二十七年,太武帝驾崩,临终遗命,幼子继承帝位,尔后时任幽州大督都的乙浑擒,带兵进入平城,逼死太后及幼帝,另立南安王之子为帝,即为献文帝,乙浑擒自称丞相、护国大将军,把持朝堂。
献文帝在位三年驾崩,当今陛下继位。
大燕现今圣上,八岁继承帝位,朝政一直掌握在乙浑丞相手中,直至乙浑丞相病逝。
八娘郑葭是去年十二月嫁去平城,仅仅两个月,夫家就遭了难,也不知,她能不能像十四年前嫁入清河崔氏的姑母一样,平安脱离。
至于另外一则邸报,便是赵都襄国传来,石赵皇帝病重,几个儿子争位,态势是欲演欲烈,襄国城中,已经发生几股势力的火拼。
依照郑绥如今对襄国的憎恨程度,自是对这种事拍手称快。
上次桓裕把玉佩托温翁还给她时,温翁又和她讲起了五兄的事来,郑绥听完之后,心里多少多了份期盼,五兄或许真如温翁和桓裕所说,还活在这世上。
后来,她派长庚去西州府那边找过桓裕,正月十五灯节那日,私底下,她在秦淮河边,见过桓裕一面。
纵如桓裕所说,只要一日没有见到及发现五兄的遗体,她就该相信,五兄是活着的。
郑绥于茫然中多了份期盼,至少,至少这样的信念,还能支撑着她,能给她安心,若是这样,哪怕自欺欺人也罢。
“怎么了?”郑绥正在灯下看邸报,瞧着十一娘撅着嘴走了进来。
阿罗一近前,也不往旁边的方榻上坐,直接挤到郑绥跪坐的床榻上,身子更是往郑绥身上靠。
“这府里谁又惹你了?”
因阿罗年纪比她和九娘都相差了好几岁,她和九娘只把阿罗当小孩子看待,加上阿罗性子活泼又简单,使得在什么事上,她和九娘都让着阿罗,故而,连府里仆从,都没有敢看低阿罗,唯有郑纭有时候会管拘着她,只是如今郑纭不在府里,自然也不会有人训她。
只瞧着阿罗一手攀着郑绥的肩头,靠在郑绥一侧的肩膀上,气鼓鼓地说道:“阿姐,诸葛嫂子又去了九姐姐那里,还把我赶了出来。”
“那你别出来就是了,”郑绥伸手轻捏了捏阿罗圆鼓鼓的脸颊,“这是我们自己的府第,又不是在她家,你听她的做什么。”这还是上次阿罗让诸葛娘子给从九娘郑芊的屋子里赶出来时,郑绥教给阿罗的话。
说来,对于诸葛娘子私下里去找九娘郑芊,她是很反感,但是每回她在九娘屋子里,诸葛娘子却又什么话都不说,只扯些不着边际的话,偏她问起九娘郑芊,郑芊又什么都不愿意说,只说不过是过来闲话家常。
郑绥却不信,闲话家常有必要把阿罗赶出来。
何况,这几日来,九娘眉头是越皱越紧,难得有开怀的时候。
想及此,郑绥想不疑心都难,正想着,再找个法子,让阿罗去悄悄探看,一低头望向阿罗,却瞧见阿罗嘴角挂着一颗豆粒大的眼泪,两只眼睛红了一圈,眼角还有眼珠子漫溢,圆溜溜的眼睛,眨着水光,一片模糊。
郑绥瞧着心头一惊,有些心疼,忙问道:“怎么了,怎么好好地就哭起来了。”
只是这不说还好,一说,哇地一声,就哭出声儿来,眼泪似珠子般,直往下落,郑绥忙伸手抱住阿罗,劝慰道:“好了,受了什么委屈,告诉阿姐,阿姐帮你出气。”一边说,一边给阿罗抚后背。
采茯上前来把郑绥跟前的几份邸报信件收起来,放到旁边打开的木匣子里去。
阿罗哭泣声很大,根本想止也止不住,最后变成了号啕,郑绥只好对一旁的晨风使了使眼色,让她去问问跟着阿罗的婢女仆妇,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晨风点头出去。
郑绥抱着抚着阿罗的后背,不停地劝慰着阿罗,这样过了许久,阿罗的失控情绪才止住,当阿罗止住哭声,抬起头来时,郑绥身前的衣裳,已经湿了一大片。
阿罗更是眼睛红红的,头发也乱了,绢花也戴歪了,脸上更是明显现出几道泪痕,郑绥唤人拿巾栉打热水来,又有让婢女无衣回阿罗房里去拿套衣裳过来,先替阿罗洗了脸,又重新梳了头发,再换身衣裳,只是整个过程中,抽气声还不曾停歇。
待阿罗换好衣裳,没再哭了,郑绥才跟着采茯去换身衣裳,临走时,轻摸了摸阿罗的脸颊,到了隔壁,晨风已经到了。
还不待郑绥开口询问,晨风已知事地先开了口,“听跟着十一娘身边的仆妇说起,是诸葛娘子要赶十一娘出九娘的屋子,十一娘粘着九娘,怎么都不愿意出去,诸葛娘子气急了,骂了句婢生女,还说不过是个奴婢,得到主子的喜欢,就真冒充起来,把自己当成正经的小娘子,还说,烂泥坯子,怎么也成不了青瓷。”
说到这,晨风微微一顿,“还有几句,是粗糙的野话,婢女就不学给小娘子听了,免得污了小娘子的耳朵。”
郑绥皱着眉头,对于那些话,也知不好,并不感兴趣,只是没想到诸葛氏竟然在府里这么横着来,“难不成九娘就没阻止?”
“小娘子也知九娘的好性子,原就是个不喜欢起争端的人,也只叫十一娘回去。”
“我明儿还就偏抬举阿罗了。”郑绥急呼呼地道了句。
终南正在给郑绥系腰间的丝绦,一听这话,不由抬起头来,笑道:“难不成,小娘子还想着把诸葛娘子给赶出去。”
“我还真有这个想法,不过是来借住的,没得我们请了位大娘过来管我们,况且,这几日,不知道和九娘说什么,瞧着就是个兴风作浪惹祸的主。”
却突然听到晨风道:“小娘子想知道她和九娘说什么,婢子却有个法子。”
“你有法子?”郑绥抬头望了晨风一眼,眼睛发亮,忙道:“你有什么法子,快快说来。”
只瞧着晨风眨巴着眼睛,却并不说出来,采茯没好气地瞪了晨风一眼,尔后,对着郑绥说:“小娘子别信她,她有的那些法子,都不过是鸡鸣狗盗之术罢了,没得说出来,把小娘子带坏,依我看,小娘子也不用管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只是明儿前,让她把这事情弄清楚就行了。”
“很是该这样。”终南也起身,笑着挤兑起晨风来。
晨风却不理会,一甩手帕,眉眼一挑,脸上含着明晃晃的笑意,伸手指了采茯,又指了指终南,连屋子里的几个小婢女,都没有放过,“你们这是一个个的,嫉妒我,我才难得和你们计较,我忙着,弄清楚这件事,又是一件功,等明儿我把你们这一个个都挤下去,你们才知道我的厉害。”
“好好,晨风,我等着你。”瞧着晨风得意的模样,意气风发,郑绥的心头都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来,屋子里的几个小丫头,先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采茯笑着伸手指了指晨风,“她就是这张嘴,再饶不过人了,赶得上杜衡脑子好使的那会子。”
只听一个小丫头捂嘴笑道:“若是赶上那会子,有她们俩常拌嘴,只怕这屋子里就更热闹了。”
“好了,你们的官司,你们去打,我不掺和,先出去了。”郑绥说着,就要往外走,心头还惦记着外头的阿罗,临了,又嘱咐晨风一句,“方才说的事,可不是玩笑话,你可别给忘记了。”
晨风忙地应了声喏。
别人还尚可,一见郑绥要出去,采茯肯定是忙地跟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