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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解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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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院的日子,最是悠闲不过。

    郑芊的精神头,一日好似一日,又喜常去清峰观里走走,或是常去后山和阿罗两人打山泉水,甚至不假手于跟着的仆妇婢女,话虽还不多,但每每说话便有回应,不再是不开口,性子也渐渐地恢复了往常。

    瞧着这一点点的变化,最高兴的莫过于郑绥和阿罗,连着四郎郑纭来过一趟,瞧着郑芊的变化,心里也是极高兴。

    郑绥想着殷氏每隔几日,便会来一趟,不但自己来,而且还常常带着诸葛氏,令她不厌其烦,最后沉吟半晌,郑绥还是在四郎郑纭面前开了口,“阿兄,我和九娘阿罗在这儿住得很好,生活上的一切都有仆妇婢女周全,如今天气炎热,出门实在不易,又很容易中暑,阿兄就别让阿嫂再常上山,若是中了暑,倒是我们的不好了。”

    四郎郑纭一听,微怔了一下,哪里还不明白郑绥话里的意思,每每郑绥唤他阿兄时,多半是说些严肃认真的话题,郑纭的脸颊,腾地一下只觉得火辣辣地烧,又带着几分尴尬,“好,我会和你阿嫂说一声。”

    说完,又急忙补充了一句,“你阿嫂和缙郎媳妇不同。”

    郑绥略微有些吃惊,尔后却是笑了,轻嗯了一声,既没赞同,亦没有否认,别的不说,她不信,四郎读过诸子,就没听过一句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诸葛氏为什么总来这边府里,崔十八婶子却是个性子要强的,和诸葛氏便十分地合不来。

    不过,既然话说明了,此后,殷氏也果真没有再过来了,至于诸葛氏自是没有理由再过来。

    炎炎午后,郑绥是最喜欢在古柏树下架一把竹席躺椅,尔后就躺在躺椅上午睡。

    山风吹来,微熏的凉意,再是舒爽不过。

    且说这一日,因上午下了雨,直到中午时分,雨才刚刚歇下来,外面的太阳,还躲在半遮的乌云中,没有露出脸来,郑绥更是待在屋子里练了一上午的字,用完午食后,直接便在屋子里的矮榻上铺上竹簟,直接歇在屋子里。

    阿罗也有午睡的习惯,唯独郑芊,因常常做绣活忘记时间,只有感觉到了累了才睡,故而,这一日,郑芊觉得脖子有些酸痛,方抬起头来,欲让身边的人帮忙舒松一下颈脖,才发现,几个婢女以及阿姆,都让她遣去午歇了。

    郑芊遂索性站起身,从案几上拿起杯子,想给自己倒杯煮好的茶水,润润喉咙,只是一提水壶,却发现是空壶,遂走出门外,拿着小桶打算去后山那口山泉提一桶山泉水回来。

    她和阿罗怕仆妇们打了泉水不干净,遂每每都是自己亲自去提,之后,提回来的水放在一个装水的水缸里,屋子里的婢女煮茶时,都从水缸里取水,而且水缸里的山泉水,从来是不过夜的。

    只是今儿,因上午一直下着雨,她和阿罗特意去了一趟,泉水很是浑浊,便没有提水回来,此刻,望着天空,太阳已经从乌云中冒出头来,散发着刺目耀眼的光芒,雨都已经停歇了一个时辰,那汪泉水,想是已经澄清了。

    从院子后门出去,离那汪山泉水并不远,郑芊和阿罗常走这条路,又常从后门出去,旁边巡逻的护卫见了,也早已习以为常,不过,虽是走惯的山路,雨后的路,还是泥泞不堪,脚下的木屐沾了许多黄泥,使得提步时,很是费力。

    饶是如此,但是因路并不远,还是很快就到了。

    这汪山泉水,

    约莫十寸深浅,大小只有合抱,郑芊挑了块大卵石站立着,蹲下身,瞧着那眼山泉,能够清澈见底,但细看去,水里依旧还有许多漂浮的的杂质,并不若平常所见到的那般清澄,心头略微有些失望,又白来了一趟,只能傍晚的时候和阿罗一起过来,想及此,便欲起身回转。

    只是刚低头,就瞧见那汪泉水中,除了闪现她的人影外,她的身后还浮现一抹人影,心中陡然间骇了一大跳,不由惊吓地啊地一声,喊出了声来。

    “别出声。”声音有些急促,正是身后的人发出来的,郑芊转头,正要望去,却瞧着那人近前几步。

    “你别过来。”郑芊瞪着圆溜溜地大眼,手往前推了推,步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只是如此,却早已忘记了身后是汪山泉,脚下一踩空,随着一声急切的喊声,“小心点,别摔了。”

    扑嗵一声响,人就摔到了山泉中,溅起水花无数,虽感到了浸骨的凉意,但好歹天气炎热,还能够受得住的,只是饶是如此,却依旧抵不住心头惊惶,伸手指向那人,“你别过来。”

    “好,我不过来,你快上来好不好,水里凉得厉害,受了凉就不好了。”

    “我不,你别过来,快离开。”郑绥膝盖以下都没在水里,裙摆全湿了,却全然顾不上,只伸手朝着那人往外挥手。

    正在这时,方才听到郑芊惊呼声的护卫赶了过来,但并未近前,远远地就问了声,“九娘,怎么了?”

    郑芊正要回答时,就在方才郑芊这一晃神的功夫,却见那人不知何时已经靠近,“把他们支走,要不我就不离开。”

    郑芊心中一惊,刚想说你快走,却是止住了,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人,直到此刻,才留意到这人的长相,是一位年约十七八的小郎君,长得唇红齿白,束发冠带,身上一身锦袍,却是极为华丽,腰间挂着几只荷包,却是绣着金丝线,缠着海龙珠。

    只是这人,她并不认识,“你是谁?”

    话刚问出口,只听远处的护卫,脚步声又近了些,接着又是喊话声响起,“九娘,九娘在不在?”

    “快把这些人支走。”

    郑芊听着身边人急促的说话声,更要紧的是……更要紧的是,他现在正揽在她的腰上,若让人看到,郑芊几乎不敢的相像,却又是推拒不开,心头更是慌乱得厉害,鬼使神差地就说了句话,“我不小心跌了一跤,还请阿南帮忙去院子里喊了我阿姆过来。”

    那个护卫的声音,她听了出来,听阿罗说,那人名唤阿南。

    只听阿南应了声喏,很快就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有些着急。

    直到阿南离开,郑芊松了一口气,同是又倒吸了一口气,一张小郎的脸,放大了数倍,突然近在眼前,吓了一大跳,郑芊忙地撇开眼,脸一下子似火烧去一般彤红。

    只是突然意识自己面前的境地,是自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何曾有陌生小郎近过身前一尺,想及此,羞忿难堪,齐涌心头,心头顿时觉得委屈,眼中浸染着湿意,又于委屈中带着几分惶恐羞赧。

    再转头,却不想,正对上那人的眼眸,只是眼中尽是迷离痴醉,郑芊曾记得,曾在另一双眼睛中也见到这样的神情,心中又是一吓,甚至顾不上其他,拼了全身的力气,两手一推,扑嗵一声响起,自己身子似也失去了靠力,往后在水中退了一步,却是靠到了山泉的洞壁,只是那位小郎却因她这一推,大约有些不妨的缘故,直接倒坐在水旁的那块大圆卵石上。

    郑芊也不知那来的力气,突然在水中,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去,很快上了岸,连木屐脱掉了一只也不管,甚至那位小郎嘴里念念有词,似失了魂一般,她也无暇去理会。

    然而,方才走两步,那位小郎似晃过神来一般,突然道:“阿细,你停一下,我就说几句话。”

    郑芊听到自己的小名,脚步陡然一滞,小名是自家人叫的,很少有外传,郑芊转头来,望着起身欲走近来的小郎君,手忙地作推拦的动作,“你别过来。”慌地又退了几步。

    那位小郎君果真停了下来,忙应道:“好,好,你别走,我不过去就行了,我们就站着这么说几句可好,我没想着要吓到你。”

    “你别过来。”郑芊习惯性地又说了两句,尔后想起一事,遂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说话很急,经过方才一番折腾,惊吓倒是去了不少,毕竟郑家的护卫就在这附近,只要她喊一声,那些护卫很快就能赶过来。

    “我姓萧,单名一个章字,我不仅知道你的小名,连你的生平都知道的仔细。”上次王家花神会的惊鸿一瞥,便让他如同服了五石散一般,神情恍惚,心中只余下一个念头,倾国倾城,莫若如此,如花美眷,心欲所求耶。

    而就在方才那一瞬间,他眼中心中除了眼前人,再无其它,只瞧着那香腮似雪,脸似红梅晕染,秋水剪瞳,犹如曜石浸水含湿,他登时就痴愣住了,觉得这一日的等候,也是值得的。

    自从知道她和姊妹出城,到这别院里住,他便也日日守在这里,后来知晓她们每日清晨都会来这山泉边取水,他更是不舍不弃地守在这附近,虽可惜,每日里她都是和她妹妹一起来,然而,能瞅上几眼,他亦满足。

    只有这一次,也唯有这一回,只有她一个人前来,故而,他才斗胆现一回身。

    不想却是吓到了她,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郑芊瞧着那人只痴痴地望着她,并不说话,欲要离开,又怕他追过来,索性就站着不动,满是无措地紧捏着还在滴水的裙摆,只是僵局并未持续多久,不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传来,郑芊心头却舒了一口气,应是护卫带着她的乳娘过来,遂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了那人一眼,想转身离去。

    只是就在这当口,大约是脚步声也惊醒了那位小郎,却听那位小郎开口道:“阿细,我并不怕你克夫的名声,我愿意娶你。”

    一声倒吸气声猛地响起,而发出来这声倒吸气声的,并不是别人,正是郑芊,眼睛更是瞪得圆鼓鼓的,眼眸中尽全然的是惊诧,甚至是不可思议,令她瞠目结舌,双手紧紧握着襦裙的衣摆,整个人的脑海中,似放空一般,一直回响着那句话:阿细,我并不怕你克夫的名声,我愿意娶你。

    震天响地,直击得她脑袋生痛。

    以至于乳母喊她一声时,她突然间晃过神来,却是吓了一大跳,转身要向乳母走去时,一迈步,似踩了棉絮一般,绵绵无力,一下子就整个人跘倒。

    “小娘子。”乳母秦妪和婢女菀柳近前来,惊呼地喊了声,却是忙不迭地伸手抱住她,才避免她整个人扑倒在地面,“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秦妪扶着郑芊站直身,低头却瞧见,郑芊只穿着一只木屐,另一脚却是光着,裙摆也湿了半截,十分狼狈,“是不是掉到水里去了。”

    郑芊微微低垂着头,颔了下头,没有吱声,瞧着婢女菀柳往前走去,郑芊正要开口阻拦,只是一抬头间,却哪还有半点小郎君的影子,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虚幻一般,于是刚要出口的话,又止住了,菀柳帮她拣回了那只掉落在山泉水里的木屐,又把山泉水旁边的小木桶拿了回来,才和秦妪带着郑芊回去。

    只是郑芊离开前,临了转了下头,还是看到一个人影,躲在一丛绿林中,只是见她转过头来时,微露出一张脸,郑芊慌地一下,忙回头。

    瞧着郑芊的惊慌,秦妪忙问道:“小娘子,怎么了?”

    郑芊摇头不已,“没什么,我们快回去吧。”

    回去后,秦妪再问起什么,郑芊却是什么都不肯说,只让人准备了水,沐浴梳洗一番,只是最后,菀柳替她梳头的时候,却是疑惑不已,“今儿早上,婢子明明替小娘子插了两支银簪子,怎么只有一支?”

    “大约是先前掉到山泉水里,掉落了。”郑芊忙圆谎,她记起来,那人手中好像握着一只银簪子,只是当时她没去多想,更无暇去多想,而且,临去时,绿林丛中,银光一闪,想必是太阳光照射银簪子时发出的光芒。

    “不对。”只瞧着菀柳摇头,“婢子先前替小娘子在水中捞木屐的时候,并没有在水里看到过一支银簪子,可见不曾掉到水里。”

    郑芊心虚不已,“好了,不过是支簪子,丢了就丢了,那盒子里还有好些,你随便取一两支就好。”

    菀柳嗯了一声,“想必是掉到了路上,婢子等会再过去寻寻。”

    这回郑芊索性连话也没有再接。

    下午的时候,菀柳去寻了一遍,果然没有寻到。

    郑芊也没有太意,想着以后不再自己亲自过去后山打水,这件事,应该就能这么过去了。

    反正,除了她,也没有旁人知晓。

    只是到了这晚夜里,郑芊半夜从梦中惊醒过来,想着梦中的情形,犹如白日再现,尤其是那人说的那句话:阿细,我并不怕你克夫的名声,我愿意娶你。

    突然想起,他说他姓萧名章,先前惊惧中,她并不曾在意这句话,不想这会子,突然记忆起来,才明白过来,四兄所做的事,她并不是不知,郑绥都和她说了。那么那句话,以及那个人,郑芊于摇头中,却越加地清晰起来。

    一切如附骨之蛆,又如影随形,一直在郑芊的脑海中打转,一遍又一遍,无休无止,一如她对刑克之名,有多大怨念,这句话,就有多大魔力,一直困扰着她。

    甚至于连着好几天都是如此,郑绥和阿罗俩人也很快察觉到她的异样。

    “阿姐,我听秦妪和菀柳说,自前几日起,你每日夜里都会做噩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日晌午在后山到底遇到了什么?”

    “没有。”郑芊慌地摇头。

    只是郑绥却是一点都不信,“还说没什么,连后山都不去了,你往日是最喜和阿罗,清早的时候过去打水。”

    郑芊又开始低垂着头,不说话了,郑绥一瞧她这样的情形,顿时间觉得无力,知道又问不出什么来,偏那日,九娘是独自一人去后山的,谁也不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在后门巡逻的阿南,听到九娘发出一声惊呼声。

    若九娘有心瞒着,要问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

    郑绥心中长叹了一声。

    唯有能做的,不过是在九娘做针线之余,和阿罗多陪着她,又或者是陪着她去清峰观那边走走。

    只是哪怕如此,连九娘平日里最全神贯注的针线活计,如今做起来,也常常失神,常常做到一半,手中的针停了下来,神思不知道飞到何方去了。

    就这样,大约过了大半个月的样子,天气也渐渐凉了起来。

    郑绥算着五兄该是要回来了,约是要准备着下山了,前两天夜里,九娘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只是这一回,郑绥正好起来如厕,听到采茯说起九娘屋子里的动静,便走过去瞧瞧,就瞧见九娘伏靠在床头的隐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屋子里亮着灯火。

    待郑绥一近前,郑芊一把伸手抓住郑绥,唤了声熙熙,眼泪却淌了出来,郑绥伸手抹去郑芊的眼泪,瞧着郑芊张嘴欲言,然而,又欲言又止,郑绥伸手轻拍了下郑芊的肩头,望了周遭的秦妪和菀柳,以及跟着她过来的采茯和无衣,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陪着阿姐说说话。”

    秦妪和菀柳犹豫了一下,应了声喏,采茯拿取件披风,披上郑绥的肩头,便转身出去了。

    也不知是屋子里的安静,还是因为夜里的灯火,终竟不如白日里的阳光明亮,也或许郑绥的镇定,给了郑芊几分勇气,或许郑芊憋在心里很是压抑,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只瞧着郑芊紧抓着郑绥的一只手,缓缓地开了口。

    虽慢,却是吐字清晰,虽凌乱,但郑绥还是听清楚了大致事情经过,也很快判断出,这件事之所以对郑芊的影响很深,并不是因受了惊吓,更不是因为事情本身,而是因为萧章的那句话。

    说到底,是郑芊对刑克之名,看得太过重。

    或者说,是刑克之名,对郑芊的影响极大。

    郑绥轻抚着郑芊的肩头,语气很缓,很低沉,“阿姐,我曾和你说过,这桩婚事,四郎的诸多考量。”

    郑芊有些木讷地点头。

    只听郑绥又道:“还有一句,我没有和阿姐说。”郑绥伸手摸了摸郑芊的眉眼,“阿姐相貌极美,若是见过阿姐容貌的小郎,惧怕阿姐刑克之名的,不会有几个,就如我常说的,刑克之名,于阿姐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

    一听这话,郑芊没有争辩,却是露出一苦笑,来表达的她的不赞同。

    郑绥没有立即辩驳,只是轻声问道:“阿姐,还记得袁六郎吗?”

    郑芊只轻轻啊了一声,又听郑绥道:“他就听过阿姐的刑克之名,可当初见过阿姐后,还不是想娶阿姐。”

    郑芊没有吱声。

    “虽然后来提亲的人变换成了我,却是让阿姐为媵,但这仍旧说明,他想娶阿姐,只是他做不了主,于我们这样的高门世家来说,婚姻,更多是权衡后的联姻。”

    先门第,后利益。

    高门世族的婚姻,皆是身分内婚制。

    就如同她,自出生起,便注定嫁入崔卢李王四姓。

    只是郑绥这话一出,郑芊的脸一下涨得通红,郑绥顿时笑了笑,的确,这样话,不该是她和阿姐说,她和阿姐,都是没出阁的小娘子,她虽了解,但和阿姐说起来,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不得不说,若是五兄回来,发生她变了,也得归罪于温翁的胡言乱语,让她耳濡目染地受到了很深的影响。

    郑绥瞧着脸涨得通红的郑芊,还是换了另一种语气,“许多劝人的话,想必四兄和四嫂也劝过你不少,我说多了,也是重复,阿姐是荥阳郑氏女,单单只这一条,就不愁嫁,自前朝始,除非自己不愿意,郑家还没有嫁不出的女郎。”最不济,不过是降低门第相当的标准,往庶族寒门中寻找,只要门第相差不是很大,对方是良家出身,而不是像四叔公那样,把女儿往商贾之家嫁,就不会受到很大的抨击。

    郑绥这话说完,郑芊许久都不曾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直到东方既白,两人才昏昏睡去。

    白里日睡了一天,原定于次日下山的时候,郑纭和殷氏亲自过来接她们回府,只是经过清峰观时,郑绥好似看到了王十二郎身影,心头不由疑惑。

    他不是三个月以前便起程前往交趾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