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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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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九尽春深。

    春暮过后,时令进入立夏,天气渐将炎热。

    看,人间四月。

    芳菲已尽,庭中绿树成荫,子满枝头累累。

    春华,夏长。

    郑绥的产期大约是五月下旬,端阳之后,没多久,宋疾医和几位医婆都说,胎儿已经入盆,一应生产的人与物,早已备下,只是一等再等,眨眼间十几日过去了,除去下腹坠胀,腰酸腿痛外,没有其他要临产的迹象。

    宋疾医每日早中晚三次请脉,医婆和稳婆住在正仪院西厢随时候命。

    进入六月以后,天气已经酷热难当,郑绥又是个惧热了,况且屋子里不能用冰,这么一来,每日换上几身衣裳,都不能有片刻干爽。

    “这孩子也是个能折腾娘亲的,到了该出来的时候,总躲着不肯出来。”桓裕瞧着郑绥最后这几个月,怀像实在太辛苦,人没胖,倒瘦了一圈,唯有一个肚子凸出来很大,故而,每日总少不了对着郑绥的肚子唠叨一番。

    郑绥听了,自是不乐意,“老人常说,有福六月生,或许他是在挑一个好日子降生。”

    这是小时候她听过的一句话,已不记得是谁说过。

    “我们俩的孩子,无论哪个月出生,都是有福气……”一见郑绥瞪过来的横波目,桓裕忙堆笑改口,“好,听你的,有福六月生。”

    今日已经六月初四,他心中也着实很急。

    “我前日瞧了黄历,六月六就是个好日子。”郑绥抓住桓裕的手,朝他扬了扬下巴。

    桓裕只轻笑一声,紧紧扶着郑绥,生怕有丁点闪失。

    要不是宋疾医一再强调,每日多出来走走,散散步,有利于生产,他恨不得郑绥一日十二个时辰,都静卧在床榻上才好。

    此刻,新月朦胧,繁星点点,夜风吹来,驱走了一股炎炎暑气,相比于屋子里的闷热,庭院里凉爽舒适许多。

    桓裕也愿意,陪她多走走。

    忽然听郑绥问道:“让你想名字,你想了没有?”

    “想了几个,要是小郎,单名可取‘广’、‘度’,若是女娘,可叫‘令姍’、‘令姜’”

    “令姜,这个名字不错。”郑绥点了点头,‘令’有美好之意,‘姜’又与美同义,叫起来顺口,重叠双关,寓意美好。

    “那是,姜与美同义,我特意查了古书的。”

    郑绥望向桓裕的目光,不是很相信,她太清楚,桓裕多不喜欢碰书。

    桓裕一眼瞧过去,明白她是不相信,正待辩解时,忽然见郑绥两眼微眯,眉头紧皱,兼之脸色发白,小米牙紧咬着唇,似在忍受着痛苦,忙喊了声,“熙熙。”

    “下面不舒服,我好像是要生了。”

    听了这话,桓裕神情大变,“我们先进屋。”忙不迭地两手抱起郑绥,又对跟在身后的婢仆喊:“赶紧去把稳婆和医婆叫过来,把宋疾医也请进来。”说完,一阵风似的,抱着郑绥进屋去。

    好在早有了准备,众人只片刻怔愣,很快回过神来,各自去忙活。

    辛夷安排好人,紧急跟着回屋子,天气热起来后,屋子里挂着的帷幔,大多已收了起来,只留下一些浅色的幔子,因此,过了厅堂,进了套间,她一眼看到郑绥已躺在里间的雕花沉香木床上,桓裕守在床榻,神色慌张,手忙脚乱。

    “你先出去。”

    “我就在这守着。”

    “不要……”郑绥眉头细汗渗渗,腹部收缩,时不时传来一波巨痛,想起从前大嫂子和四嫂子生孩子时的尖叫声。

    原来,真的很痛很痛。

    这会子,郑绥痛得眼泪都流出来。

    桓裕瞧着她已咬破嘴唇,都咬出血丝来,忙地把自己手伸上去,“熙熙,你受不住别咬自己,可以咬我手。”

    “你出去。”郑绥顾不上桓裕的突然发疯,只来及说上这一句话,下腹又一阵急速的收缩,银牙轻咬,眉头眼睛皱成了一条线。

    稳婆和产婆匆匆赶了进来,“将军赶紧先出去,这不是您待的地。”

    桓裕没有动,“不用管我,你们先看看她。”一颗心随着郑绥的眉眼,紧紧攥成一团。

    “功夫还早着,夫人这是第一胎,没这么快的,”刘媪赶过来时,忙地劝道,又瞧着桓裕神情僵硬,两手紧握成拳,极为紧张,只好又道:“将军先出去等,有任何消息,老奴时时派辛夷给您传话。”

    桓裕摇了下头,目光紧紧盯着床榻,“我在这儿守着。”

    “听老奴一句话,将军守在这儿,反而耽误事,您瞧瞧,稳婆和医婆,都不敢干活。”

    果然,刘媪的话音刚落,候在床榻边,取出银针包的医婆,手都打了哆嗦。

    桓裕目光一凛,盯向那位医婆时,那位医婆顿觉一股气势压人,手里的银针包,直接散落在地上。

    郑家出来的医婆,怎么这么胆小?

    桓裕极为生气不满,但到底在刘媪的三催四请中,出了内室。

    后面,刘媪让几个健壮的仆妇,守着门口。

    只是这一出来,桓裕在屋子外面守着,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不知转了多少圈,耳畔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叫喊声,甚至一度又停歇安静了下来,交替进行,及至东方发白,孩子也不曾下地。

    桓裕心里愈加着急,偏偏,无论是刘媪,还是宋疾医,他每问上一遍,两人都说:不急,还早着。

    他明明记得,先时,李雪生‘阿不’,前一晚发作,第二日天未亮,就有人来报信,很容易就生了下来,于是忙地叫人去把李雪叫过来询问。

    李雪很是惊喜,尔后却着实愣住了。

    “你自己生孩子,你都不清楚。”桓裕瞧着李雪不说,心中一急,更不耐烦了。

    当着满院婢仆,李雪禁不住满脸尴尬,但对上桓裕的质问,只得硬着头皮说,“儿只记得,听稳婆一句话,使劲用力孩子就出来了。”

    “就这样?”桓裕明显不信。

    “就是这样。”李雪低垂下头。

    桓裕一见她这样,又望了望屋子,微眯了下眼,一直记着之前的打算,于是没有多说话,待李雪回清音堂后,直接吩咐桓覃送她回谯国老家,并带给大嫂新会县主一句话:阿绥无故难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