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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章 辽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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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玉波心情糟糕的回到府中,他所当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此时明朝大统仍在,虽然小冰河已经造成北方多地出现大规模的天灾,但是南方还是非常的稳定的,人心未失的明朝,依靠其两百多年的正统性仍在士大夫中保持这极大的影响力。恐怕只有到崇祯中后期,自上而下民心殆尽之后才有可能会出现大批儒生转投新主的状况。

    “难啊!”刘玉波暗自叹息一声,现在要他再等上个十几年实在是太难了,按照他的估算如果这一次从辽东弄到大批量的移民之后,只要不和东亚大陆上两个主要陆军强国(日本、明朝)发生冲突,休养生息五到十年左右,他便可以对明朝的南方地区形成战力上的绝对优势,他等不了这么的长的时间。好在他到底有历史为鉴,可以依照后世的状态进行计划更改,便也不再自怨自艾,而是回去依着时局调整他定下的计划去了。

    三日后,李忠关于贩卖明朝兵器的奏折终于抵达刘玉波手中,刘玉波想到当初他卖给叶赫部的最后却资助努尔哈赤,壮大他的势力,又不免有些担忧起来,依着他模糊的历史记忆,后金的攻势可谓是猪突狼奔,但转念一想貌似叶赫部凭借着他贩卖的武器的确是造成了努尔哈赤部更多的伤亡,总体而言对他来说是有利的。

    刘玉**演一番发现依靠此时后金的国力,彻底占据辽东绝无问题,夺取辽西也有七八成的可能性,但是若说可以突破天下第一关山海关,那便是无稽之谈了,无他双方国力有着根本性的差距,这绝不是依靠满洲八旗初建时的勇武和政治清明可以磨平的。

    唯一值得顾虑的便是关锦防线可否建立,这条由山海关——宁远——锦州组成的防御体系,这条未来深入后金区域,沿线均有堡垒、据点,极为坚固防线到底能不能建立。历史告诉我们,再坚固的防线,也有被攻陷的一天。但凡事总有例外,他记得貌似这条防线一直到明朝灭亡,它也未被突破。无论后金军队用手刨,用嘴啃,用牙咬,都毫无效果,还搭上了努尔哈赤先生的一条老命。这是一个使人绝望的防御体系,因为它基本上没有弱点。锦州,辽东重镇,自古为入关要道,且地势险要,更重要的是,锦州城的一面,靠海。对于没有海军的后金而言,这又是一个噩梦。这就是说,只要海运充足,在大多数情况下,即使被围得水泄不通,锦州依然难打。

    若是这条防线建立那对于刘玉波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一旦关锦防线建立,首当其冲的就是后金迅猛的攻势会被遏制,与明朝会陷入历史上的僵持阶段,未来的大敌被遏制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二是一旦关锦防线建立,势必会消耗明朝大量的财政,北方游牧王朝一直是华夏千百年来的心腹大患,而且京城离女真兵锋距离如此之紧,明朝上下目光必然集中在女真上面,而明朝上下对于已经颇有势大难治之势的刘玉波必然采取绥靖政策。

    刘玉波是左思右想,奈何他虽然一定程度上清楚历史大局的走势,但是历史上细枝末节还是知晓的太少,这次辽东战局中他所知道便只有萨尔浒之战和袁督师天启年间的宁远大捷,最后烦恼不已的刘玉波还是本着后世英国人那里学来的大陆均势政策,决心将武器买与明朝,反正现在辽东的局势因为他的干预,努尔哈赤已经不历史上拥有更强的实力了。在说左右不过是些刀剑盔甲,又不是火枪大炮,对于局势的走向在改变能改变到哪里去,还是继续消耗明朝与后金这两边的实力吧。

    不过为了防止最坏情况的发生,刘玉波在附密信给李忠,让他在辽事糜烂的到无可救药的时候,与月机关协同伺机帮助明朝,为此刘玉波还特意将他的底线写给了李忠,一旦宁远有落入后金的危险,那么则必须如若不动,那么便是掉脑袋的事,将信写好后,折入信封中。刘玉波有再次书写一封交于辽东月机关首领何达的密信,命令他辽东一旦明朝支援辽东兵马大败后后,动用之前建立的所有关系网,不出钱出力不顾一切帮助明朝巩固宁远城。

    下午,刘玉波又嘱咐火器局搬运十门本应该装载给新建1500吨位大舰吕宋号的26磅炮,装载在这次前往济州岛的运输舰队上,他就不信了,袁都督能用大炮守住的宁远坚城,他会守不住。

    确定了大体的策略后,刘玉波有忙绿的批复起来自吕宋的公文,随着地盘的越来越大,各地接踵而至的公文也越来越多,饶是已经经过长时间锻炼的刘玉波也是有些吃不消起来,至六点时分,杨颖过来请示,道是晚饭时间到了,夫人派她来请他。刘玉波这才放下笔来,舒展腰骨。看着夕阳下人堆积的十七八本公文,暗道:“我到底不是太祖啊,事必躬亲实在是太难了,看来还是要放一些权下去。过几日,叫守福选几个官场中的俊杰充入总理署,分担一下吧。”

    刘玉波定下主意,便去吃晚饭了。待到第二天,招来孙守福让他罗列一些各地的俊杰名单,好让自己挑选几个称心的。

    三月下旬,载着物资大炮和刘玉波密信的运输队抵达济州岛,李忠看了刘玉波密信后,便亲手书信一封并携带一部分武器盔甲派人送去皮岛。

    驻守与皮岛的吴阳看了书信欣喜之后,便急不可耐的派人去与各地的明军谈论价钱,现在后金势大这些驻守辽东边境的不少武将还是有些忧虑的,不然也不会提议购买武器了,虽然他们只是用于武装自己的家丁,但对战斗力也是有一定提升的。他们所忧虑的乃是这些逐利的南方商人会不会坐地起价而已。

    好在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刘玉波对这批武器的定价极低,都按照成本价的一点五倍来卖,又允许那辽东特产或是平民来抵债,这些尚有一丝危机感的明军守将,倒也是松了一口气,与吴家三人交易起来。

    自从奴尔哈赤建国称汗后,辽东巡抚和都司都有命令严禁抚顺、开原等边城与建州开马市做贸易,然而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无论何种严命到了依然糜烂的地方早以成了一纸空文,连辽东不少大官都派了各自家族中的商队来边境做买卖,上梁不正之下各据点守将又怎么会严格执行关闭马市互利的命令。

    而且各边境的守将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建州旱灾严重,如果完全不与建州贸易,那些越来越猖狂的野蛮女真人在填不饱肚子的情况下必然会作出出人意料的疯狂之举,到时自己好好的小日子过不下去,那可就是呜呼哀哉了。所以大部分的将领依旧与女真互市缓解建州粮食饥荒,顺手从贸易商人手中捞取银子,可谓互惠互利,至于压低参茸皮毛骏马的价钱,这没什么好说的,现下实行的乃是市场自由的原则愿买愿卖,又不是我求着你们买的,是你们女真人求我卖的,能多赚些白花花的银子谁不乐意。

    其中也有一些稍有见识的武将则购买一些兵刃盔甲武装自己,这批人便是这次武器贸易的发起人,要知道库房中那些兵刃盔甲在早年的努尔哈赤发起女真统一之战的时候,早就差不多被他们两边卖的见底了,这也没办法啊,若是不卖这些武器,他们那养的起自己手下忠心的家丁。而且最近从辽东的不断下来的命令上来看,想必是要遏制建州了。到时必然会派人巡视当地的卫所状况,若是碰上一个贪财的还好,大不了花点钱打点一番,若是真下来一个愣头青文官,依着明朝文官的德行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还是花点钱买点武器报平安为好。

    天命三年(1618年)4月13日,努尔哈赤在盛京“告天”誓师,奴尔哈赤决意率二万精锐步骑侵略大明,出征前举行了隆重的杀马祭天仪式,在告天书上写了对明朝的“七大恨”,告书书曰:

    “我祖宗与南朝看边进贡,忠顺已久,忽于万历年间,将我二祖无罪加诛,其恨一也。

    “癸巳年,南关、北关、乌剌、蒙古等九部,会兵攻我,南朝休戚不关,袖手坐视,仰庇皇天,大败诸部,后我国复仇,攻破南关,迁入内地,赘南关吾儿忽答为婿,南朝责我擅伐,逼令送回,我即遵依上命,复置故地。后北关攻南关,大肆掳掠,然我国与北关同是外番,事一处异,何以怀服,所以恼恨二也。

    “先汗忠于大明,心如金石,恐因二祖被戮,南朝见疑,故同辽阳副将吴希汉,宰马牛,祭天地,立碑界铭誓曰'汉人私出境外者杀;夷人私入境内者杀'。后沿边汉人,私出境外,挖参采取。念山泽之利,系我过活,屡屡申禀上司,竟若罔闻,虽有怨尤,无门控诉。不得已遵循碑约,始感动手伤毁,实欲信盟誓,杜非有意欺背也。会应新巡抚下马,例应叩贺,遂谴干骨里、方巾纳等行礼,时上司不纠出口招衅之非,反执送礼行贺之人,勒要十夷偿命。欺压如此,情何以堪。所谓恼恨者三也。

    “北关与建州同是属夷。我两家构衅,南朝公直解纷可也,缘何助兵马,发火器,卫彼拒我,畸轻畸重,两可伤心!所谓恼恨者四也

    “北关老女,系先汗礼聘之婚,后竟渝盟,不与亲迎。彼时虽是如此,犹不敢轻许他人,南朝护助,改嫁西虏。似此耻辱,谁能甘心?所谓恼恨者五也。

    “我部看边之人,二百年来,俱在近边住种。后前朝信北关诬言,辄发兵逼令我部谴退三十里,立碑占地,将房屋烧毁,禾丢弃,使我部无居无食,人人待毙,所恼恨者六也。

    “我国素顺,并不曾稍倪不轨,忽遣备御萧伯芝,蟒衣玉带,大作威福,秽言恶语,百般欺辱,文之间毒不堪受。所谓恼恨者七也。“

    这篇告天书写得不文不白,但该写的仇恨都写上去了,虽然若是有明朝明眼人瞧见,只怕会说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错的,但是这又如何呢?是对是错人都是根据各自的立场来分的,努尔哈赤写这篇文章就是为了激励士兵的士气,只要达到了目的便可以了。这就和莫须有的罪名一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拜天焚表之后,奴尔哈赤率军起行,这次出征的两万步骑是八旗军的精锐,只许胜不许败,若败,建州就要灭亡,奴尔哈赤虽然身经百战,这场战事也是由他发起的,但是到了这紧要关头也不禁有些忐忑不安,当晚在就地安营时,奴尔哈赤于帐中心中的退堂鼓打的越来越厉害,但他到底知道事已至此,绝无反悔可言,抬头又见帐中诸将脸色大都踹踹不安,不由皱眉踌躇,对诸贝勒、大臣及旗主道:“我观最近这几日明军不少边城的守军都在操练,想来已有防备,我欲勒兵返回,你们意下如何?”

    奴尔哈赤这是试探,看看众人有无与明军决战的信心。

    贝勒首代善大声道:“父汗切不可退兵,今已发兵到此,却又退兵,祭天兴兵与明朝开战的事如何隐瞒得了!尼堪人常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咱们现下一旦退兵,士气必然大挫,到时明朝调集各地大军压境,咱们便是牢中羊,只有被屠宰的份了。”

    一旁的黄台吉亦上前大声说道:“我观各边城的确有不少明军在操练,但时日甚短,又有何战力可言,现下我军弓矢齐备,刀锋明亮,正可谓兵强马壮,士气如虹,谁人可挡之,在者明军虽然日常操练,但我观之他们的防御比之以往更加松懈,这些明军早就糜烂不堪了,有几人可以舞刀弄枪,这几日他们一直操练,只怕现下个个都盼着回去睡觉,此于我有利,于彼不利,父汗切勿多虑,只要咱们攻占下抚顺,一切便可万无一失”

    奴尔哈赤夸赞二人说得有理,有了二人表率其他贝勒大臣也纷纷表示进攻抚顺势在必行。

    次日,全军再次启程,经历昨天一番事后众人都知道此战关乎生死存亡,更是上下一心,使得这台新兴的强大战争机器爆发出更为恐怖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