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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虽不如台北台南那般具有地利,可以毗邻两个最大贸易点便利位置,依靠繁荣的对日贸易或是南洋贸易短时间内大批量聚集财富,开办工厂,不过好在他出于台北台南之间作为中转也可获得不少的银钱,加之有大片的大屯山脉划归于台中,依靠着其中的矿产倒也活的不错。
孙守福携带自己的妹夫一家和郑小月流连于宁静安详台中竟然以过了半月,比起因为繁华导致弥漫到整个台北台南远远的一个乡村都对出海贸易有些燥热的时候,此时的台中反倒因为缺乏地理优势又无政策倾斜,贸易与工业都达不到二县一般繁华,到还保留着这一副乡土宁静,颇有几分传统农业社会的感觉,不过一路上来来往往穿梭于官道上的货车,到时有些令人厌恶,尤其是那些矮个子的蒙古马遗留在官道上粪便,臭气熏天好不难受。
郭刚瞧见妮儿挽起袖子遮掩口鼻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驱马上前到孙守福身旁,勒起缰绳减缓马速,待马甩甩头停下来后,问道:“大舅子,这育种所要到了没有。”
孙守福拿起在马兜中的台湾全图,细细计较了一番,开口道:“按着地图上所说,我们应该过了前面的大巷村,前行五里地,应该就到后屯村了,也不知为何竟没有看到标牌真是好生奇怪,现下我也不知道到了那里了。”
郭刚望着前方漫漫长道,却是一点也见不到人烟,想来怕是真的走错路了,便道:“我们还是去找个人来问问吧。”
孙守福收起地图,点头应道:“也行,不过这四周怎么看都没有人烟,也不知去哪找才好。”
正说着忽然见到,见到一个老农驱赶着一头驴子拉着一两板车慢悠悠的朝二人前来,孙守福笑道:“得了,这老天爷真不给我脸面,一说没人,人就来了。”
听着孙守福自嘲,郭刚也莞尔一笑,当下说道:“我瞧那车上黑不溜秋的,想来八九成是周围村中粪车,妮儿和郑姑娘毕竟是女眷,瞧见这般东西怕是受不了。我上去问问,你去叫二人去一旁的田地回避一下,可要注意点,不要让马把稻子吃了,知法犯法之事咱们可不能干。”
孙守福虽然觉得他这般作风有些不妥,但知晓他甚是疼爱自己妹妹,这丫头已经被他娇惯的厉害,平日价里都身处在诗情画意之中,对这些凡俗事物忍受力大大的下降,倒也允了。当下便架马返身,带着妮儿和郑姑娘躲到一旁的平地处,二女也到配合,毕竟这等俗物她们还是感到不适,虽然这二人明白它对于农事有大用,但毕竟阳春白雪惯了,内心到底是忍不住厌恶。
郭刚驱马前行至老农处,一到近处便是扑鼻而来恶臭,好在他身处高位已久,涵养功夫极佳,倒也只是皱了下眉,便恢复了寻常神色,下马对老农行了一礼,问道:“老人家,不知这条路是否前往后屯村。”
那老汉见郭刚虽有有些腿瘸,但身着显贵,气度有极佳,一副作派像极村中的教书小先生,对他也是彬彬有礼,显然是做学问的人家,当下便掐灭手中旱烟,下车学着郭刚模样会了一礼,露出满口大黄牙,学着腔调回道:“这位老爷,这条路是往大屯铜矿的,后屯村你们已经过了,先生你要在往回走三里半,往左边的那条小官道走上二里,便可以到俺后屯村了。”
郭刚虽对于这位老农做戏般作派感到有些滑稽,尤其是一会老爷一会先生,让他这种正统派感到喉咙里有刺一般难受差点不吐不快,但他还是用自己涵养气度忍住了,对着老农又是一拘礼,道:“多谢老人家了,老人家你现下可是要回后屯村。”
老农点点头道:“俺这次正去拉铜矿堆积的马蛋子,正要拉回去堆着,过几天待马蛋子熟的差不多了,好给田里加料,让来年的收成好一些。”
郭刚作为北港大学堂的院长,全台教育事业的最老资历,自然是知道老农说的是堆积马粪发酵做肥料的事情,便有心试探道:“这马蛋子怎么还有熟字之说。”
老农知识浅薄说不一整套体系来,想了一会才只得实话实说道:“这些我也不清楚,都是官府中派来的那些小老爷教俺们的,本来俺们也不相信,俺在山东老家那会,这粪便那要怎么麻烦,投到田里便是了,现在可恼人死了,又要加猪粪,又要加桔杆稻草,还要隔几天就翻动一次,直到马粪抓在手不滴水掉在地上散开才可以用,那会若不是官府抓的紧,隔个十几天就派人下来查看,做不好俺这拉粪的行当就要被撤职,俺才不会这么干呢。这可是每月半两银子的做活,在俺老家山东只有给地主当看门下人才有这钱”
老农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郭刚听到都有些头晕起来,乘老汉停顿空隙,开口道:“老人家可否劳烦你带我们去后屯村一趟,天色不早,我们又有要事要办,实在不想在多浪费时间了。”
老农想了想,便也应了,路边的马粪就等明天来捡好了,于是当场便应了下来。
郭刚大喜,掏出身上的碎银道:“老人家,小小心意请你笑纳。”
老农见着足有二两的碎银,面露喜色,但到底是没伸出手,在他想来这么点路就收这么多银子,心中实在是不安,在者这位先生看起来就像读书人,若是他真是一位读书人,想必是去抓紧村中寻同为读书人的小先生的,若是不小心谈起这事,只怕小先生对自己会看轻,自家的三个孙儿还在他手下读书呢。这可是他们家光宗耀祖的希望,他可舍不得让他们受委屈,便对郭刚笑道:“老爷,俺也不是贪财之人,这么点路,花这么多银子不值当,老爷你就收回去吧。”郭刚自然是不许,老农也是死活都不接,耗时许久,孙守福都不耐烦了,骑马过来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晓得原因后,孙守福也不废话,收起了郭刚的银子,递给老农一包紫色包装的卷烟,笑道:“老人家你既然不肯收银子,那就收下我这包烟吧,不然我们也不好意思劳烦你。”
老汉看着烟的包装,颇有些熟悉,好像就是那些赶车师傅抽的牌子,不过那些师傅都抽的是白色壳的,这紫色壳的自己确实从未见过,想来那白盒烟不过六文一盒,想来这也不会贵多少,便也不在推辞收下了。
他身处这偏僻地方却是不知,这紫烟乃是有价无市之物,都是烟厂里最好烟料而制,专供与刘玉波一人,也只有孙守福这些与刘玉波走的近的人,才可以拿到,这烟已于后世的香烟无异,烟嘴什么都具备了。
谈拢之后,老农准备带头,不料爱妻心切的郭刚却是不忍妮儿在后面挨臭,便让妮儿和郑姑娘在前面,自己与老农同行,待要拐弯便上前知会二女。
孙守福见到郭刚的这幅“窝囊”样,本不欲陪郭刚在这里受苦,却不知郭刚死皮赖脸的要拉他陪着他,瞧着郭刚一脸祈求的模样想来又是被自己妹妹“请求”了。当下也只得捻着鼻子认了。
闻着臭气,孙守福看着一旁安然若太的郭刚,不禁起了坏主意,调侃道:“妹夫,你可得好哈振振夫纲啊!你的“惧内”名声可都传遍北港了,你可是全台师生的表率,这可不行啊!”
郭刚咳嗽几声道:“这都是那些好事者以讹传讹,我与妮儿乃是相敬如宾的好夫妻,互相尊重对方,说是举案齐眉也不为过,怎么就成了“惧内”了。这些长舌之人也真是可笑,待我回去定要好好训训他们。”
孙守福看郭刚那副严肃的模样,不由的开怀大笑起来,说起来他好久都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自从在都督身边后,自己虽然一直深居于高位,但也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可谓是如履薄冰,早期还放过不少错误,若不是都督念着情分,只怕早有小人掺和了。虽然过来这么些年,现在的自己以是地位越加稳固,但是也养成了不苟言笑的习惯,平日里都下属都严的恨,说是惧怕也不为过。
郭刚见孙守福在一旁开怀大笑,觉的落了自己面子,当下直接又重重的咳嗽几声。
孙守福现在真的觉得自己的这位妹夫非常的不错,对待自己的妹妹是真的好,而且他的影响力也是极大,全台的高官中有一半以上是他亲自的教出来的,间接性的帮助自己巩固的了位置,不过现下所谓的“孙郭派”实在是太有些庞大了,让自己都心惊胆战起来,他可是清楚的很不要看自己风光无限好,但在三人中他是最危险的,不同于海陆军已经被都督改变了赵钱二人一家独大的局势,再次抓牢了军权。
现在台湾的文官系统有八成依附在孙郭派之下,虽然他知道都督是不愿意党争损害执行政策的力度,但这等于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啊!好在现在台中、台南大学堂已经建立起来,吕宋那边明年也会建起大学堂,而且都督有意向内地的士子伸出橄榄枝,在过三四年自己压力必然会下下去,虽然到时可能有人和自己打擂台,但比起现在的压力来说,他宁可多费口舌,也不愿意独掌权势,不然日后一旦放错,目标太大,必然是墙推众人倒。
想着想着孙守福竟然开始羡慕起郭刚来,郭刚在自己和都督的有意下,一直远离政治漩涡的中心,不但过上了逍遥日子,而且影响力也是极大,可没人敢去找他麻烦,可谓是逍遥自在,不然也不会养成这身如玉般的书卷气。
他正真想着,却突然听到郭刚大吼起来,“娘子小心!”
孙守福定神一看,原来是前面一大队陆军的士兵正骑着马飞快的冲来,本来这倒是没什么躲开就是了,但妮儿和郑姑娘都是一介女流,马术不佳,若不是底下的马都是被马师训的妥妥帖帖的,只怕连马都不敢骑。
这么一大队捕快骑马冲来,本就声势惊人,二女一下子慌了神,竟然鬼使神的拉住了缰绳,这下可坏了,这些马实在是被驯服的太好了,这一拉立马就一动不动。
眼见两边就要相撞,好在陆军骑兵头领见情况不对,立马拉住缰绳命令士兵停了下来,见到骑兵停下来,孙郭二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立马上前查看起来。
那领头的人正欲大骂这二人,却见到后面赶来的孙守福和郭刚,在定睛一看,这二位女子,一位是郭刚的妻子,孙守福的妹妹,一位是孙大人的红颜知己,加上自己的现在所作所为,突然只觉的是天降狂雷,直震的他耳朵嗡嗡嗡直响,脑子一片空白,当即便两腿一软,差点跌下马来。
还未等孙郭二人过来,骑兵头领便当即跌跌撞撞的下了马,往地上跪了下去,膝前几步,伏地惶恐道张:“属下这番多有冒犯,请二位大人赎罪!”
孙守福正自坐在马上,瞧见这人的脸庞不由的喊道:“潘雨辰!”
“正是在下,属下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孙大人和郭院长。”原来来人正是月机关的老大潘雨辰。
虽然不知为何潘雨辰会出现在这里,但见他面无人色,孙守福缓了一口气,笑道:“潘上校,你也不必行如此大礼,错不在你,若不是刚才你及时勒马,只怕我妹妹和郑姑娘少不得要受伤,还是快快起来吧。”
说罢孙守福下了马,上前搀扶他起来,潘雨辰的性格他还是比较清楚的,毕竟曾经的月机关处在他的指挥下,这人其实是属于那种会办事的有才干的人,但自身缺点也不少,对于上司也非常的恭敬,不过他有一点非常好,那就是有自知之明,对于都督异常的忠心。不过他现在的作派到是比以往更谨慎了,看来在都督手下挨了不少骂。